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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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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这边也被堵死了。”
只有到了深夜的时候,罪都才能显出她富有个性的魅力。而这一夜又恰逢阴云密布,月光与星光均洒不到地上,霓虹灯火就把这个城市照得通彻,偶尔某个街区传来的枪声又为她空洞的美增添了一丝活力。
只可惜这个正在屋顶上来回跳跃的少女并不能欣赏她所生活的城市的活力。她刚刚在湿润的空气中捕捉到了一只小虚的气息,跟随着隐隐约约的灵压向前追去时她才懊恼的发现这个街区有帮派正在激烈地交火,据目测至少有六个路口被封死了,她不得已才爬上了房顶却发现连房顶都走不通了,不仅地上有人连房顶上都埋伏着狙击手。
看起来想追上去是没指望了,少女停下脚步考虑怎么从这混乱的场面中全身而退,还有明天又没吃的了,要不要去找“教授”问问……
这个少女叫爱染苍佑,黑色眼睛黑色马尾辫的普通日本人相貌,武器是一把刀柄墨绿色的武士刀——或者说是斩魄刀。
她12岁生日那天夜里父母被杀房子也被烧毁,也就是在那时得到了她的武器和某种奇怪的力量,尽管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利用这些力量;当她从烧着的房屋中逃离时来到街上,发现到处的街巷也都像烧着了一样混乱——原来三战爆发了。
即使战火并没有燃至东日本,原先的首都也失去了应有的管理,最终沦为了罪都,爱染也就成为了罪都无数孤儿中的微不足道的一个。
但是爱染还是有所不同的,带着父母遗留的财物跑到东京湾附近的废弃房屋里居住,省吃俭用下来一段时间内至少不会饿着肚子,战况紧急的时候国内供应告罄就干脆一天两餐甚至一餐,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教训教训这个区域内的虚当作实战练习——只可惜生活不是游戏,杀怪不能掉钱。
在积蓄即将用完时她内心即使着急也没有办法,因为死去的孤儿已经太多太多不会差她一个,但她宁愿饿死也决不会去偷去抢,然后她很幸运地——这恐怕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一件事——她遇见了“教授”,藤堂庄一郎。
那天她又累又饿,半夜走在街道上又浑浑噩噩地迷了路,看见前面有一家格调相对正统的酒吧时就毫不犹豫推门走了进去,面对着“教授”看过来的诧异目光,爱染把刀猛地拍在吧台上只说了一句话:“我要找工作。”
藤堂顿时笑趴了,看着对方心里默默想着自己是喜欢孩子,但是这种别扭的小鬼还真是容易找上自己。别扭……大概会是很好驯服的类型吧,让她去接近成年人套出情报之类的。
爱染很生气地看着面前这个40岁左右的老大叔盯着自己傻笑,忍不住想要用刀尖剖开他的喉咙看看他究竟想说什么,然而她在有所动作前就只能放弃了,原因是老大叔握住了自己的手。
大人的手都是这么温热的吗?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一个人靠在火炉边取暖,隔绝了室外的冰寒,给自己继续前进的动力……爱染就这样想着,在不知不觉中被藤堂领到了吧台后面的房间里。
房间并不大,出了爱染意料的就是墙边所有的架子上都摆放着成堆的枪械,搞什么啊,像个军火贩子一样。她没有再继续考虑下去为什么区区一个酒保都能拥有如此大量的武器,又跟着藤堂进了第二道门,里面是个小厨房,看起来是他自己专用的。
“先吃饭再讨论工作的事情。”藤堂这样说着向爱染递来了什么东西。
只是个普通的面包而已,被人看出自己已经饿个半死却令爱染格外焦躁,偏偏此时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考虑着“贫者不食嗟来之食”和面包会不会有毒和这个恩情该怎么还和自己即使在这种时候也需要淑女形象,她犹豫了半天终于怯生生地接过了面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虽然不是什么非常好吃的口味,在饿了很久的人眼里一样是一顿美味佳肴。爱染尽量注意着放慢进食速度以防对方笑话自己狼吞虎咽,但嘴角还是沾了不少面包屑。突然感觉到有手指正在轻轻抹掉嘴角上的残渣,爱染下意识中毫不留情地把那只手打掉了,皱着眉吐出一句恼怒的台词:
“变态!”
“哦呀,可是这里没有餐巾纸……”
“不用你管!”
爱染用自己的手擦掉面包屑,可是这样一来面包屑又到了手上,对于一个爱干净的人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正当这时藤堂抓住了她的手,灵巧的舌头细细舔去了上面的面包屑,顺带吃豆腐般捏了捏她的脸。
感觉糟透了!
“现在,来谈一下你的工作怎样?”
“……”
实际上爱染顶多装了半年的萝莉后就完全脱离了萝莉群体,年龄15岁,身高168cm,说是萝莉那简直就是骗鬼。现在她的工作是利用各种手段打通人脉而不是卖萌来换取情报,再把情报交给藤堂卖掉换钱,最后得到那百分之几的分红——这简直就是剥削童工,但是自己的老板能收留自己就已经是种运气了,无需再多怨言。
站在这家名为“Epilogue”(尾声)的酒吧前,无论多么熟悉爱染还是习惯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再进入,即使门口经常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也总是置若罔闻;只是今天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身影正背对她与藤堂交流着些什么,本就需要存在感的人非常憎恨被无视了的感觉,于是爱染走过去故意提高了点声音说:“晚上好,Professor(教授)。”
“晚上好啊,苍佑。今晚玩得还愉快吗?”
“当然愉快了,险些被一梭子弹打成蜂窝我怎么能不愉快呢?”说到这里仿佛才刚发现身边男子的存在,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哦呀,请问这位小哥是……?”
“他就是我以前对你说过的JJ。JJ,认识一下,”藤堂保持着他平常笑眯眯的表情说着,虽然爱染从来不知道他有什么可高兴的事,“这是爱染苍佑,或许你已经认识了。”
JJ的语气里似乎有些微妙的情绪,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原来她还是个小女孩……你在看什么?”注意到爱染正盯着自己的侧脸发呆,JJ不禁有些奇怪地问。
“您很英俊,Death Scythe(死神)先生。”爱染只以一笑化解了尴尬。
“被这个毒舌的家伙称赞你就庆幸吧,她都从来没这么对我说过,”藤堂伸手抚了抚JJ的头发,使得他不情愿地皱了眉,“但是,你长得的确很漂亮。”
“Master(店主),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JJ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藤堂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而且还总是说自己“漂亮”……真是伤脑筋的事情。
“既然您是Death Scythe,您知道刚才外面的火并是怎么回事吗?”爱染坐到JJ身边问,“我想那是些不一般的组织。”
“为什么这么觉得?”
“什么为什么啊,因为他们其中有人在房顶上伏击,只有受过战争训练的军队进攻才能如此缜密。”
“说的没错,那是Hotel Moscow(莫斯科宾馆)与Cavallone(加百罗涅)发生了小规模冲突,不过现在已经停战了。”
“怪不得,原来是Hotel Moscow,Mrs.Balalaika(俄式三弦琴)可是参加了三战的军官,手下的带的人自然是军队了。”藤堂看着爱染似懂非懂的样子,想到她就算不懂也肯定不会主动问,于是委婉地解释道以免她发觉别人的帮助。
“Cavallone?不是很熟悉的名字。”
“Cavallone像King Caesar(凯撒)一样都是从意大利来的黑手党,或许你会更熟悉这个名字——Vongola。”
“也是从意大利来的对吧?他们不在这个区域活动,我只是略有耳闻而已。”
“但是Vongola是世界上最大的黑手党,来到西日本后发展十分迅速,很快在整个日本的势力便仅次于‘王’,因此‘王’对Vongola非常忌惮,而Cavallone就是Vongola的联盟家族。”
“连Vongola都想对东京出手吗,还真是……混乱。”听了藤堂的介绍后JJ不免感叹着。
“我在想,”爱染在一瞬间突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什么时候我去随便加入个什么黑手党,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加入黑手党?你已经有觉悟了吗?”藤堂装作吃惊地问道。
“觉悟什么的我不需要,只要有力量就行了。难道Death Scythe先生不想加入什么组织吗?”爱染的态度依旧是满不在乎,反而进入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真是个小孩子,不知道加入组织后需要经历多少挫折考验,更何况自己向来讨厌被束缚的感觉,“我对组织没有兴趣。”
“……好冷淡的人。”爱染努了努嘴装作很失望地作罢了。
“还是那句话,苍佑,”藤堂见爱染那么兴奋的样子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加入哪个黑手党吧,是不是该给自信心过度的小鬼提点关于人身安全的忠告呢?“别在晚上总是跑出去,很危险。”
“谢谢关心,不过我没什么要害怕的。”就像预料中的一样,这种话爱染是根本听不进去的。
“……来这边这么久,难道你就没发现街上几乎没有女人吗?”看起来好像不爱搭理别人的JJ突然这么提醒道,“像你这样的小女孩半夜自己在街上走,很容易被某些奇怪的人盯上。”
“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了。”爱染自信过剩地回绝了他人的好意,也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埋下了一个可怕的隐患。
Dino此时正游荡在新宿区的某条街道上,即使这里以前并不属于歌舞伎町的魔鬼三角现在也同样声色犬马——仿佛是整个世界都沉沦了一般,背景是街道两边一直延伸到尽头的夜店、酒吧,点缀是各种衣着暴露正招徕客人的妓女。
他拐上一条小道来避免被认识自己的人看到——且不论那群自己每次来这种地方都横加干涉的部下,更重要的是他深信,如果恭弥在一拐子砸开自己房间的门后发现自己不在肯定会第一时间杀到这附近来,把面前所有的夜店一家一家毁个彻底直到自己顶不住压力跑出来认罪,接着一顿家暴他也就忍了。只是这样的戏码上演次数多了以后,恭弥虽然每次仍是这么做却似乎渐渐不再热衷了,是关系浅了还是感情淡了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目前,至少是目前恭弥还是没有离开他的意思。
按道理说恭弥并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恋人,两人都没有为这份感情表示过什么,只是单纯两个人,两个男人在一起,互相取暖共渡严寒,说不定一到温暖的春天就会离开到各自的轨道再也不见也不知道,而且恭弥从不要求自己只能和他一个人□□,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各有各的生活。
这么想着Dino停在了一家看上去十分幽静的夜店前,门口并没有什么人会让人产生这里只是普通酒吧的错觉,然而招牌上点着令人舒适的蓝色霓虹光的“Green Sleeve”(绿袖子)仍是引人遐想,隐隐约约从里面传出来优美的钢琴声,于是他打定主意推开门走了进去。
店面要比从外面看上去的大,靠近门口的角落里一个深蓝长发的年轻女子正在弹着一架纯白的三角钢琴,然而她的四周拉起的隔离带说明了她并不属于本店提供服务的人员,正当Dino感到有些沮丧的时候他瞥见吧台前有一个漂亮的女子背对他坐着,昏黄的灯光打在她几乎及地的翠绿色长发上,于是他走近了去看——原来美人睡着了,意外精致的睡颜上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让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对方的脸,然后成功把美人弄醒了。但是当Dino听见对方说话时,他愣住了。
“十分抱歉我刚才不小心睡着了,我是这里的店主,我叫格瑞德(Grade)。”美人打了个呵欠站起来向被冒犯的客人鞠躬。
Dino承认呵欠有时也是萌物不假,但是……!
“你,你是男人?”
“吓到了?”面前这个就算是男人也是美人的人无意识中朝自己忽闪着长睫毛似是炫耀,但是低沉带些性感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面貌,“我不过是长得漂亮而已。”
看到客人有点出神的样子,格瑞德作为一名称职的店主自然要主动搭讪,“先生喜欢那个类型的?”
“嗯……”故作沉吟了一会儿,Dino有点刁难地问着面前这个甚至可以说是少年的男子,实际目的不过调戏,“有像男人的吗?”
“啊?先生真是说笑了,” 格瑞德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抓头发,不过他好像故意曲解了客人的意思,“这儿没有男人,我只是个店主而已。不过……先生觉得平胸的怎么样?”
“平胸?”
“对啊,先生会觉得平胸的像男人吧?” 格瑞德决定在交易成功之前都陪以这种他独有的、富有青春活力又含着点妩媚的笑容,这是他经营这家店的制胜法宝,“虽然是平胸,也是很漂亮的。”
“让她出来见我。”平胸……Dino忽然间就想起了似乎还残留在指尖的恭弥胸肌的奇妙触感,又有些怀念从前只和恭弥一起度过的时光,好像反而变得不舍了。
“先生非常对不起,我们店里只有她是您必须亲自去见的,” 格瑞德递给Dino一把雕花的木制钥匙,“她就在二楼尽头有着和钥匙一样花纹的木门的那间,剩下的事情她都会告诉您的。”
Dino接过钥匙上了楼,却没有发现背后的格瑞德正在偷偷诡笑。
[嘻嘻,这回有她好看的,谁让她老是和谢莉一起欺负我。]
说是走廊尽头其实也没有很长的路,与一楼完全不同的布局使那扇门仿佛浮空了一般突兀地立在那里,门上的雕花栩栩如生:上半部雕刻着两只呈“X”形交叉的凤凰,下半部一只钉死在十字架上的龙看来令人触目惊心。这更激起了Dino的好奇心,想知道能待在这种房间里的人究竟是怎样的。
将钥匙插入锁孔后门就自动打开,然后Dino看见有一个身着黑风衣的女子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听到有人来了立即把手上的几页纸放进抽屉里锁起来然后才站起来面对他,乌黑的发绿色眼瞳有点东南欧人的长相,清清秀秀没有浓妆艳抹正适合用来调口味,平胸倒是实在的,不过看上去并无违和感,反而有点俊朗之嫌。然而马上Dino就觉得今天晚上自己肯定不知撞了什么霉神,在刚才的惊吓之后居然又被吓到了第二次,而且这次的冲击力更大。
“Buenas noches, Don Cavallone.(晚上好,加百罗涅阁下。)”
“你认识我?”
其实此时Dino还只是害怕她是来抓自己回去的,但是听到下一句时他有了种跑去撞墙的冲动。
“先父在世的时候我曾见过小时候的你,那时你总是在爬葡萄架子时掉下来对吧?”明知故问式的语气带着一点笑意,随后幽幽转沉,语调变得悲哀,“但是,先父是个好人……我很抱歉,真的很可惜。”
父亲?这个词在Dino听来竟是已经如此的陌生,待到在头脑里搜寻父亲的影像时他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呆住了——想不起来了。
全部都,被日常的琐碎掩盖了。
在向着权势的顶峰全力冲刺的时候,有些从前好像很重要的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失了。
再也不见了。
“先生,我在这儿呢~~~~”女子像怕被忽视一样扳过Dino的下巴使他面向自己,甜腻的尾音与之前语句里隐隐透出的气势有着天壤之别,随即冰凉的手指以一种勾人心弦的力道抚过他的脸颊,“现在,还有什么事比我更重要呢?”
“当然没有,我亲爱的小姐。”Dino牵过女子在自己脸上蠢动的手,落上了一吻。
“呐,”声音沉下来言语全成了挑逗,女子干脆直接上前环住了Dino的脖子,头贴在他的胸口磨蹭着,黑色发丝蹭过裸露在外的皮肤带来了难以遏制的痒的感觉,“你该知道,来找我的人,都是来做什么的吧。”
“那么你说,都是来做什么的呢?”
“我是个商人,其他人来找我,都是为了买走他们想要的东西,”感觉被Dino领着走向床的方向,女子的笑意愈来愈浓,“先生,想买什么?”
“买你一夜的时间。”把女子压倒在床上时,Dino这样说道。
“抱歉我只卖半夜哦,”在Dino猝不及防中翻过身骑在他的腰上,然后就这样隔着衣料用下身摩擦他已经有了反应的地方,“因为我很忙。”
正当Dino还想说些什么调情的话时,他被吓了自从进到这家奇怪的店的第三次——对方突然吻上了他,舌尖与舌尖的厮磨带着浓情的热度,又仿佛带着异常苦涩的情绪。按照圈内俗成定律来说只有恋人之间才能接吻,情人之间都不会更何况是一夜情,而睁着眼睛接吻则象征无情。他看着对方的眼,明明是象征冷静的碧绿色却透着火一般燃烧的情绪,视线一旦对上就难以逃开,压倒性的气势与疯狂。
女子缓缓举起左手放到Dino眼前,无名指上银戒正泛着眩目的光芒,像是催眠一般——
“你,也应该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