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不朽》cocolala

77、77

　　元宵节又是中国的情人节。
　　虽然全民游行祈福活动组织得较晚，时间也很仓促，但因为宣传力度十足，连邻近周边城市也有不少人过来凑热闹。
　　正月十五那天，从早上开始，游行街道两侧就摆满庆灯和猜谜，不少小摊小贩也霸占街头，幸好组织部门早有预料，专辟地方，将他们聚集过去，形成沿途大小不一的小市集。
　　当然按常规，在出发点广通寺前搭起简易平台，由官方发言人洋洋洒洒发表一番，又致辞感谢一番，最后宣布活动开始。一时，广通寺前又是抽奖又是表演，寺内祈福的祈福，拜神的拜神，烧香的烧香，点长年灯的点长年灯……真是好不热闹。
　　到了日落西山时，游行街道上已是万头涌动，灯火齐明。有的祈求来年生意兴隆，有的祈求福祉平安，有的祈求爱情幸福，有的……

　　宁宁拖着梁我优，大呼好玩。
　　梁我优尽管想努力站到人群之外，但发现不管站到哪，稍抬头，又是在人群之内。
　　“范先生真是很会做事。”赵丽容扫眼随处可见的宣传横幅，赞叹道，“做了好事得留名。”
　　梁我优抬眼看去，每幅右下角均标明了特别赞助单位－－范氏控股。恐怕就他敢这么烧钱博名声。
　　“我听子华说，这次活动，不仅物资，连各部门人员的薪水和配备，全部由他公司资助。市里除了挂个牵头的名号，一点实事也没做。”赵丽容说着，勾勾梁我优，又道，“现在大家纷纷称赞他人品极佳，是大慈善家。”
　　梁我优瞪眼对方暧昧的笑容，“关我什么事？”
　　赵丽容冲她身后轻扯眉，带着一抹不言而喻的意味，“羡煞旁人啊！”说着，便转身寻自己丈夫去。

　　梁我优伸手想捉她，就听到身后靠近的充满笑意的声音，“我优！”
　　“哇！好漂亮的风车！”宁宁不等她回应，自己就先扑了过去，抢走来人手上的风车，放面前连吹两下，兴奋道，“姐姐，大哥，你们看！会转！”
　　梁我优转身，就看到两手只剩下一盏花灯的范思明在苦笑。
　　宁芳抱臂站在一边，冲来人轻挑眼眉，当是打过招呼。
　　“宁先生，多谢你的保全队伍。”范思明客气地道，重新从随从手上接过一把风车，转递给梁我优，“我们也跟着人群走走。”
　　梁我优狐疑地看看两人，然后明白过来，活动组织过急，参与群众又多，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骚乱，甚至有少数不法分子趁机行坏，所以在治安方面必须加强。但时间实在太赶，恐怕一般的城管和警察很难完善部署应对，不得不另聘外援。梁我优这么思索，又觉得范思明居然会主动向宁芳请求帮忙，很是不可思议。
　　范思明牵着她，猜出她的想法，凑近耳语道：“朋友妻，不可欺！”
　　梁我优听明白过来，伸手就想掐他，“谁是你妻了？”
　　“谁应谁就是！”范思明侧头避开，重新握着她的手，低声求饶道，“周围很多人看着呢！”指尖暗里在她手心窝轻挠起来。
　　梁我优注意到他这小动作，想起自从不拒绝他牵手后，总有意无意在拉手时搔她掌心。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习惯！梁我优也没拒绝，想起他从初一忙到今天，两人见面次数甚少，大多是电话联系，就语带鄙视道：“你不跟一群高官在前面作秀？”
　　“让高管们去就行，我已经陪了他们那么多天，现在该是陪你了。”范思明说着摸摸鼻头，又凑脸过来问，“你刚才在寺里有没有许了什么愿？”
　　街道上灯光明亮，更有小船在江上放烟花。梁我优细看范思明此刻面容，确是比上次见时憔悴不少，只有镜片下的双眼依旧晶明如昔，便半真半假道：“人多得紧，没许什么愿，反正我也不信那个。”
　　“一点也不可爱。”范思明不满地看她好一会，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黄纸角，递过去，“喏，给你，我替你求的。”
　　梁我优慢慢接过来，摸着那有点硬的纸三角，心里怪怪的，“你怎么做这些女人的事？”
　　范思明当下脸色就不怎么好看，“我才不是特意给你求！全是为了应付那群人，被起哄得没办法，最后捐了点钱，寺里的和尚送的！”
　　梁我优听了，想像那情境，就随意将平安符塞进口袋，“我听爷爷说，真正的大慈善家都不是彻底的大慈善家，余下的就是半桶子水，打肿了脸充胖子。原本我以为你是前一种，现在看来，又像是后一种。”
　　范思明看到她随便对待的态度，心里又一阵吃味，“你甭管我是哪一种，那个平安符我真花了不少钱，你可得小心保管！”
　　“嗯，我回去将它放在书柜下层的箱子底，再压上全套汉语大词典，75年开始编纂，一共12卷那套，绝对飞不了。”梁我优迎上他的目光，露齿一笑。
　　“梁我优，你是故意吧？”某人气结中。

　　范思明跟梁我优走在人群中间，虽然没在前面陪同开路，但该是安插的保镖一个不少，绝对保证人身安全。
　　虽然事先做了大量安检措施，但游行途中，因为人流量过大，依然出现了不少小状况，不过都一一调解过来，没出现大问题。

　　过了老桥，到了新城区一边，很多人也不急于回程，聚在江边赏玩，有的大声呼喊，有的当众表白，有的放烟花庆祝，有的放孔明灯，有的折纸船放江上漂……
　　范思明和梁我优也停了下来，在远离热闹人群中心的地方，租了张小桌，摆下夜宵小吃。十多名便衣保镖在外围装作游人，有意没意地将其他想靠近过来的人逼走。
　　虽然天气寒冷，但夜色尚好，竟能看到一轮圆月。
　　宁宁是一群人里最兴奋的，没坐稳两秒，就跑到江边上放烟花。宁芳像只看护小鸡的母鸡般，站在不远处看守着。
　　“她那个样子也挺好，像个小孩，那么开心。”赵丽容看着远处的人，感叹一声，也拉着丈夫到江边散步去。
　　梁我优看着远去的身影，后知后觉发现身边就剩范思明一人。远处热闹的人声传来，竟有种人散声待消的感觉。

　　“冷吗？”范思明移身坐到她边上，拉过她的手，握了握，笑道，“你的手比我的暖。”
　　梁我优抽了抽，没抽出，就由着他揉捏，像是摸骨师那般轻按。他的手不甚暖但也不冷，有点干燥。梁我优觉着他的手指按捏得硌人，低头反手将他的手掌摊平，看起来骨节修长，清秀白皙，指甲修得干净圆润，但毕竟是男子之手，细摸掌心厚韧有力。
　　范思明让她看得倒不好意思，问：“怎么了？”
　　“给你看手相。”梁我优故作认真道，还低头将他的指头逐一耙了开来。
　　“看出什么了？”范思明听罢，将手掌又摊了摊，自信满满道，“肯定是好的。”
　　梁我优朝他摇摇头，取笑道：“一看就是不干活的手，连点伤疤也没。”
　　“我是少爷的命！”范思明哼道，拉过梁我优的手，比对起来，“我也要看看你这千金小姐的手相，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梁我优由着他将两人的手掌放一块比对，指点各条掌纹。
　　“这怎么看？除了摸起来比你的粗糙一点，没看出什么不同啊！你快点给我说说，怎么看？”赖皮的语调。
　　梁我优翻翻白眼，毕竟天黑，靠着远处路边灯火，也看不清具体，只是能分辨出掌纹大概走向和长短，就用空出来的手指了指道：“这是感情线、智慧线和生命线。”
　　“好像我的都比你长，表示什么意思？”
　　“哦。”梁我优细眼又瞧了瞧，本来这就是很玄的事，她也只是知道点皮毛，手上又没本参考书，看范思明很是认真聆听的模样，便糊弄道，“感情线越长就越花心，智慧线越长说明那人心计越多，至于生命线，顾名思义，当然跟活的岁数有关，嗯，不错啊你，比我长寿。”
　　范思明抬眼，一脸被骗的表情，“怎么听你像撒谎啊？”
　　“你不信又问？”梁我优说着就抽回手。
　　“切！就是好奇你平常八卦的事情。”范思明虚应一声，又举起手掌再看了看，不甘道，“我感情线比你长，是因为我用情比你深！才不是花心！”
　　梁我优斜眼看他自言自语，模样单纯得可爱，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笑意。
　　范思明侧眼看她，身体挪了挪，拿肩膀碰碰她，推手掌过来，“唉，再给我看看，这里分叉是什么意思啊？”
　　梁我优没想到他竟真迷上了，凑近过去细看，只见生命线在中段被另一根断线截开，就猜测道：“可能会有大病，你得注意身体。”
　　“想不到你晓得关心我啊？”范思明得意地笑笑，“把你的手拿出来，让我再看看你的。”
　　“谁关心你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快点，拿过来。”
　　梁我优被缠得没法，又把手掌递过去，范思明翻看两眼，突然一改玩笑模样，语气深沉道：“太干净了，这太干净了！”
　　“你怎么了？”梁我优被他的突然变化弄得眉头一皱，也表情严肃起来。
　　“你说，你的手这么干净，怎么办？”范思明又重重地反问一句，梁我优真是让他弄得莫明其妙，瞪着他，“你说什么啊？你自己还不是一副养尊处优，比我还穷讲究……”话没完，就觉得有道闪光划过，无名指上有点触痒，然后就看到范思明轻晃着她的手，得意笑道：“这样看起来就舒服多了，嫁给我吧，我优。”
　　梁我优愣了地看着突然套在手上的戒指，半晌才反应过来，对上范思明等候的笑眼，心底又怒又气，“你这人！”用力抽回手，就想摘下来。
　　“戴上了就不要摘。”范思明伸手压着她挣脱的手，心底划过一丝酸痛，拒绝得真直接！
　　梁我优不知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样，只觉心底又窘又急，哪有人这样求婚？一点诚意都没！

　　就在二人僵持时，“范老表！”一道男声由远及近响起，“你这是在做什么？当众调戏妇女？”
　　范思明维持着紧压梁我优双手的姿势，抬眼看去，脸色当下变了变，低声对身边人讨饶道：“当是可怜我，先别摘！”
　　可怜？梁我优停下挣扎，看着范思明站起来，对来人不甚热情地打招呼：“欣表兄。”
　　来人是范思明奶奶娘家的亲戚华广欣，身后还跟着一名打扮妖艳的女子。范思明轻瞥一眼，不是华广欣的妻子。
　　华广欣注意到他的扫视，轻佻一笑，也不多解释，反而盯着范思明身后的梁我优问：“那就是表弟看上的梁家大小姐？啧啧，长得挺有味道，不愧是表弟瞧得上的女人！”
　　梁我优站起来，留在原地，被华广欣毫不避忌的上下打量弄得心里一阵发寒。她还记得之前在赵丽容的婚礼上见过这人，当时他对范思明极是无礼，还口出恶语，但眼下看来，现在反而有点想讨好的意味，只是限于人品，实在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范思明也不直接回答，语调平淡问他：“前面的事忙完了？”
　　华广欣当下露出个轻蔑的笑容，“表兄我又不在那群常委之列，能有什么事？连沏茶递水的机会也没，就是间中喊我过去，问问表弟你去哪了？”
　　范思明装作没听出他话中的酸味，抬腕看看时间，“表嫂一人在家带孩子，想是挂念表兄。”
　　华广欣心中是厌恶范思明这种揣着明白当糊涂的模样，但奈何撑不过钱财物欲，想攀附对方，于是顺着应道：“是啊，时候也不早！你表嫂就是个只会吃的货，不出外工作，还请了两个保姆也看不好女儿！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使力的，真是挣的不够花。表弟今天可是拿足光彩，做足了大慈善家，要是也多点照顾照顾我们这帮近亲亲戚就好……”
　　范思明也不哼声，就那么挑眉看着华广欣长长地说了一通。
　　夜色昏暗，华广欣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但隐隐感到气氛压抑，说着说着就有点胆怯，微咳一声，道：“在上头那边，表兄也知表弟帮我说了不少好话……咳，时候真是不早，表兄这就先撤了，不扰表弟兴致！”
　　华广欣说着，见范思明还是不哼声，就拉身边女子走。结果那妖艳女子一扭腰，就想上前，“这是什么大人物啊！欣哥怎么也不给小妹介绍介绍？”
　　“走啦！”华广欣低喝着，又拉她一把。
　　“哟，赶什么？今晚不会少伺候你！”女子操着不纯正的口音，想推开男子过来，结果华广欣反手就是一巴，“闭嘴！回去有你发骚的时候！”
　　“你居然打我？”

　　范思明看着一男一女边拉扯边大声叫骂，轻揉眉心，对远处的保镖做了个手势，才转身就看到梁我优一脸错愕的表情，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我有很多这样的亲戚，没一个能交心。我需要你，做我最亲密的伴侣。”
　　梁我优敛起面容，微撇嘴角，下意识摸了摸被逼戴在手上的戒指，又想摘下来。
　　范思明眼尖注意到，又要伸手去阻止。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叫喊声的赵丽容和穆子华从远处步回来，关切地询问。
　　范思明这才停下手，“没什么，就是碰了个酒鬼跑进来。”眼睛下意识就盯着梁我优的手看。
　　赵丽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下兴奋地拉起梁我优的手，端详起来，“嘿！好漂亮的戒指！范先生趁我们不在，偷偷表白啊！”
　　因为赵丽容的掺入，梁我优脸色僵硬，却也不好再强摘下戒指。
　　“我……我也想来个当众的，就怕被拒绝，再没后路。”范思明小心斟酌词句，不停观察梁我优反应，“私下里，多求几次还是有机会。”
　　“范先生太狡猾了，说是私下里，现在当着我们俩的脸，不就是公开吗？”赵丽容难得看到一个男人如此吞吐难受的表情，搂着梁我优就促狭起对方，“窝窝，千万别那么容易答应他，起码要他跪地请求上千百遍！”
　　“丽容！”梁我优被赵丽容说得又想去摘戒指。
　　“赵小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范思明急得忙道，生怕梁我优真要摘下戒指，“只要我优答应，做什么我也愿意。”
　　梁我优当下拿眼瞪他，你根本什么也没做！
　　“想不到范先生工作上行事果决，在感情上却是情深胆怯。”穆子华陪着妻子调侃起来，“看来真是爱惨了梁小姐。梁小姐就不要再掉他胃口啦。”
　　梁我优觉得很冤枉，怎么众人都觉得她在捡大便宜？一转身，干脆不理他们，找玩得尽兴的宁宁去。
　　范思明看着她负气而去的背影，难掩失落。
　　赵丽容追上去，“我去看看。”
　　穆子华拍拍他肩膀，“坐下来喝一杯。”只字不提他失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