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不朽》cocolala

31、31·意外事件

　　范思明被梁我优赶出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躲在暗影处，一直等到徐昊深离开才悄悄跟着了上去，直到跟到徐家才转头回家。
　　他清楚自己这种行为很可耻，但就如少年时没法克制去查柳孟舒一样，他需要知道梁我优现任男友的底细。

　　范思明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管家张伯马上过来告诉他，欧阳晓盈等了他一晚上，才刚生气地离开。
　　范思明掏出手机，因为害怕被徐昊深发现，他调了静音，手机上显示了十多个未接电话，其中还有他父母的。
　　范心怡气愤地出来，责问他去哪了。
　　“我等下给她回电话。”范思明回得不紧不慢，显然不打算交待自己的行踪。
　　张伯拉住他，低声提醒：“欧阳小姐走之前接了个电话，应该是上次那个姓梁的男子打来的，喊她去玩。”
　　“姓梁的？”范心怡顿时神经质般叫起来，“夏悠然的儿子？范思明，我命令你马上将晓盈带回来！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人跟他有任何关系！”
　　“我偷听到，是一个叫‘绝地’的酒吧。”张伯适时道。
　　“你们多心了。”范思明一点也不想大半夜跑出去找未婚妻，“我跟晓盈是签了死约的。”
　　“你既然清楚，为什么不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
　　一句话直戳范思明要害。
　　“还是你还对那个姓梁的……”范心怡欲言又止，她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儿子这种性取向问题。当年就是这个将她父亲给气死的。
　　“妈！”轮到范思明急了，“行啦！我马上去找她。”
　　范心怡看着儿子转身出去，想想还是不对劲，快跑两步追上，“我陪你一块去，免得出什么岔子！”
　　管家张伯看着唯一剩下来的先生，许修然回视他，行吧，他也跟过去。按他们两母子的品性，一个火爆暴躁，一个阴晴不定，还真不知能惹出什么事来。

　　“绝地”是一家地下酒吧，内里人蛇混杂，吵闹异常。
　　在过去半个月，欧阳晓盈与梁爱优见面的地点都会选择高级会所或酒店附属咖啡厅见面，当然，也会聚一块点杯甜酒交谈，但是像“绝地”这种酒吧，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
　　拥挤的舞池，低廉的香水，混浊的汗臭，喧闹的重金属音乐……一瓶生啤下肚后，欧阳晓盈便跃进舞池，扭动起四肢来。
　　够了！她觉得她忍受够了！二十年来，她一直在当一个乖乖女的形象，在范思明面前极力温柔讨好，但是为什么他还是不喜欢自己？一直以来时冷时热，让她的心忽上忽下，寝食难安。今晚上，她给他打了十多个电话，但全部都没接听。方姐说他中午便离开公司，一直都没回，那么他人去哪呢？
　　欧阳晓盈任由情绪漫延，腰肢扭动。
　　梁爱优绕着她身边转，阻止不良分子的靠近。

　　空气中流动着盗版的Air supply乐队的the power of love，声音嚣张刺耳。
　　“＇Cause I am your lady And you are my man！”欧阳晓盈跟着高声喊唱，突然抓住梁爱优胸口，大声叫刺质问，“为什么你不爱我？”

　　“我爱你！”梁爱优抱起她，也跟着高声呐喊，可惜被一声划空的警哨声刺破。

　　大灯打开，狭小的舞池一下现出原貌，设施极是陈旧，到处人头拥动，窃窃私语。
　　“安静！全部人双手放脑后，警察检查！”六七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进来，将人群分隔开。

　　范思明觉得真冤枉，他后脚刚进来，警察前脚便跟着进来，同时一把将他推向墙边，警告道：“老实站着，不许动！”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进来找人的！”范心怡气急败坏地道，要推开押着她的毛手。
　　“不许吵！拿身份证出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再敢凶我，我马上投诉你！”
　　“身份证！”警察叔叔一点也不理会她。
　　“谁半夜三更出来找人还记得带身份证？”范心怡急得冲内里喊，“晓盈！晓盈！你在里面就赶快出来，思明来找你啦！”

　　在舞池另一头的欧阳晓盈顿时清醒过来，推开拿衣服挡她的梁爱优，要招手回应。梁爱优生生将她按下来，警告道：“不要出去，你真想他们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吗？”
　　“我不管，思明哥来找我！”欧阳晓盈想到这个，心里就激动不已，努力要挣扎开梁爱优的怀抱。
　　“你在他面前的形象也不要了吗？在这个被警察查封的酒吧里买醉！”
　　简短的一句话让欧阳晓盈冷静下来，梁爱优拿外套重新盖上她，慢慢往酒吧后门移，“正门肯定把守了不少警卫，后门应该会少点警备，等会你蒙好脸，只管往外跑，我断后！”
　　欧阳晓盈从未遇过这种事，怯弱地偎在梁爱优臂弯中，“我跑不动。”
　　“有我，别怕。”梁爱优搂着她往后门撤退。

　　舞池的入口处，范心怡得不到回应，就想往里找。警察以为她要作反，一个过肩摔生生将女人摔在地上。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两名男子怒了。
　　范思明直接上前给警察一拳，然后扣肩抬腿，三两下便将体形壮他一倍的警察打趴在地，然后一扯对方胸前的警牌，“FUCK！打我妈！她是你随便能动的吗？”
　　“袭警！”门口几员警察早掏枪对着动手的范思明，本来看守后门的警卫也往这边涌过来，梁爱优伺准机会搂着欧阳晓盈溜了出去。

　　许修然则显得镇静很多，掏出手机先给妻子拍个照，然后拨通电话，“张伯，小姐在‘绝地’酒吧遭警察袭击，我已经将照片传过去，你马上叫救护车，同时派保卫过来，再通知乔律师，我们将保留最大追诉权和问责……”
　　“不许打电话！”手机一下被夺走。
　　许修然微举双手，稍移位置，对准酒吧的闭路电视摄像头，冲拿枪对着他的警察道：“我劝你们先叫救护车，如果我妻子有什么意外，你往上十个上司也担当不了责任！”

　　“许修然！你这个薄幸的！”范心怡捂着腰椎瘫在地上，身上的痛却不及心口的痛，“你拍什么照，就不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许修然放下举起的手，弯身要去阻止她强行起来，“你别动，等……”
　　“啪！”响亮的一巴打得许修然面侧向一边，“看到我这模样，你就心里高兴，对吧？你个死没良心的！也不想想，以前你哪次病痛，即使是小伤小痛，我不是急得到处找药箱，陪你看医生！”范心怡说着，两行泪不觉流了出来，“近三十年的夫妻，我被人摔成这样，你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马上过来扶我，而是拍照，你真狠得下心！”

　　许修然松动一下火烫的左颊，感到一股咸腥的味道，但还是平和地重复刚才的话：“不要乱动，等救护车来。”
　　“哇！”多年来竖立起来的坚强外表一下碎裂，范心怡再也忍不住抬手掩脸大声哭泣起来。

　　被束缚住双手的范思明回头看着双亲，一个躺在地上仰面痛哭，一个半跪在旁边拿方巾替她拭泪，心头竟酸得也想落下泪来。曾经多少次，小时候的他渴望父母是一对和睦的双亲，恐怕此生不会有夙愿的一刻。

　　范心怡初步诊断为轻度脑震荡和腰椎破裂，立刻送往医院，许修然陪同前去，而范思明则到公安局录口供。
　　在吵杂的公安局大厅里，方允诺带着律师处理后事，留下范思明在僻静的一角等候。
　　想到刚才父母的一幕，范思明心情是低落的。他害怕成为母亲那样偏执的人，也害怕像父亲一样，面对几十年的关爱无动于衷。当然，他也没法肯定欧阳晓盈能像他母亲对父亲那样数十年如一日地对自己维持这种爱恋。
　　范思明想到苦恼时，微抬头叹气，没想到却一眼瞄到认识的人――梁我优――的弟弟梁你优。

　　梁你优躲避不开，苦恼地回视他，大手捂脸，“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姐！”
　　“犯了什么事？”范思明清楚记得从酒吧到公安局的车上没看到梁你优，即是说梁你优是在别处被人捉来的。
　　梁你优无奈地看了看他，“今天真是倒霉到家。”说着便坐了下来。
　　梁你优本来是去夜店放松，没想到遇到以前一块参加世界电子竞技大赛（World Cyber Game，简称WCG）的队友韩柏松。当年年仅16岁的两人相约一起参加第二届WCG，成为第一个夺得冠军的中国队，但后来地区选拔赛后，梁你优便中途退出，爽了韩柏松的约。五年后的今天重逢，韩柏松不但没生气，还邀他一起喝酒打CS。梁你优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看对方不记前仇，畅言旧事，他也跟着上酒店开房喝啤酒打电玩，结果……唉！
　　想到这，梁你优又一阵郁闷，他妈的！往啤酒里放□□！

　　“被人陷害了？”范思明一看他表情，便猜测出来。
　　梁你优抬头看着男子精致得过分的面容，忿忿不平道：“他妈的！活该长成你这样的才是GAY！我这模样哪块像是侵犯男人的异型！”

　　梁你优一句话喷得范思明细长眼眉斜挑，语调温和道：“把故事说来听听。”
　　梁你优张张嘴巴，又一甩手，长叹一口气，“不说！太窝火了！”
　　范思明等着揪他的小尾巴，可容不得他不说，“你没告诉梁我优，现在你在公安局，找谁带你出去？”
　　梁你优又看着他，张张嘴巴，恼得两手揪头发，“该死的韩柏松！”
　　好！范思明抓住了一个关键词“韩柏松”。
　　“韩柏松怎么了？”正打算往下追问，备案大厅入口处一道娇俏身形冲进来，伴着气势汹汹，“梁、你、优！你居然逼人吸毒？！”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梁你优的姐姐梁我优。

　　梁我优刚刚睡下，便接到匿名电话，告诉她梁你优教唆他人吸毒并意图不轨被拉到公安局。梁我优很想不信，但是对方打的是她的私人号码。她打给徐昊深征求意见，没想到一连三个也没接通。梁我优想着不管，但又睡不安，还是打电话到公安局问问，嘿！还真让她听到了刚登记人员有个叫梁你优的！
　　梁我优哪还睡得着，哗一声便冲了过来，逮着人便喝起来，“你什么正事不干？在外面勾三搭四，我也不说，但是居然去诱拐男人？你还要不要脸？！”

　　梁我优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全部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齐唰唰看过来。
　　梁你优又羞又恼，“姐，我是哪样的人吗？”

　　梁我优说完，也觉得自己太过了，但这不仅是单凭一个匿名电话所说，还有公安局登记在案的记录。她抬眼扫视一下，马上发现刚才太急，忽视了一名重要人员，“范思明？你怎么在这？这事跟你有关？是你教唆你优的？”

　　梁我优的一连串发问，范思明在心里平衡一下，决定稍作修饰回答，“不是我，是韩柏松！”
　　“靠！”梁你优大吼一声，受不了地瞪出卖他的人。
　　范思明心平气和得很，甚至语调隐含着快意，“我不是GAY，不要随便替我贴标签，小弟弟，哥哥会怒的。”
　　梁你优再次哀叹，“今天真是倒霉到家！”

　　梁我优可没他们的闲情斗嘴，气愤过后，也意识到梁你优虽然有时神经大条，但也不是那种容易犯原则性错误的人，于是控制局面道：“梁你优，如实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帮你摆平，总比事情传到爷爷和爸爸的耳中要好！”

　　梁你优听到爷爷和爸爸，绝望地看向姐姐，最后选择坦白从宽，如实交待一切，末了气愤道：“我真没想到韩柏松记恨到现在，想用啤酒骗我吸毒！更没想到会有警察查房，韩柏松自己吸了毒，说是我灌他的，还想□□他……＠＃￥”说到这，梁你优忍不住又咀咒起来，“一个大男人，说出这些话，也不怕打CS会手抖！”

　　梁我优听罢，想起那个匿名电话，气道：“别人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你啦！你也不想想你没通知我，怎么我会来公安局？”
　　梁你优不明地抬眼看她，范思明也递来一个询问眼神。对哦，梁我优怎么知道的？
　　“有人给我打匿名电话！”
　　范思明了然地拍拍梁你优肩膀，指出他的思想误区道：“警察不是突然来袭，是早安排好的。”
　　梁你优听罢，表情愣了两秒，顿时跳扎起来，恨不能踢翻几张凳椅。

　　“受害人”韩柏松正在隔离室接受清胃，拒绝接受访问。梁我优慌忙出来，没有带什么证件和金钱，范思明吩咐方允诺让律师将梁你优一块保释。

　　“谢谢。”梁我优觉得这晚上真是累，找个空位坐下来，翻出手机又给徐昊深打过去。
　　“找你爸？”范思明在她身边坐下。
　　“昊深。”梁我优简要回答，听着手机的等待声变成中移动客服的礼貌声，有点失望地合上手机。
　　“律师费，我会算到项目里去。”范思明转回头，不看梁我优失望的表情，其实他有多想说：不用怕！这事包我身上。但是以什么身份，他不是她男友，甚至――范思明低头瞧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想到他父母，又是一阵失神。

　　“你怎么在这？”梁我优收回神思，好奇问身边人。他被自己赶走后，不是该回家吗？
　　“梁我优。”范思明轻轻转动手指上的婚戒，问道，“你觉得爱是什么？”
　　男子语调中透着浓浓的茫然，梁我优略微失神地看他，“你怎么了？”
　　“人的心是肉做的，怎么有时候比铁还硬呢？”
　　“嗯？”
　　“水滴石穿，长年累月，即使是坚硬的石头也能被小水滴击穿，为什么日夜相对也不能感动一个人？”
　　“嗯？”梁我优要被范思明一句接一句的感性话语弄懵了，“你撞邪啦？”
　　“如果有人数十年如一日地对你好，关心你的饮食，喝护你的冷暖，即使一开始你爱的人不是他，日子久了，你会爱上他吗？”
　　梁我优早受不了范思明的突来悲秋，开怀笑道：“会啊！怎么不会？那么好的保姆，像陈妈一样，我当然会喜欢他。”
　　范思明眼中升起光亮，又慢慢暗淡，“喜欢？对啊，这跟保姆有什么区别？”
　　“你到底怎么了？”梁我优难得好心地再三关心范思明突如其来的感伤。
　　“我在衡量保姆的必要性与爱人的唯一性。”
　　梁我优微昂头看他，以一种看怪物的目光。

　　方允诺和律师带着梁你优办好一切，又过来向范思明禀告。
　　范思明收整好衣容，便与梁我优姐弟告别，直接往医院赶去。

　　梁我优这才知道范思明父母出事了。想到范心怡那偏激执拗的个性，梁我优多少明白刚才范思明奇怪的言语，忍不住在心里为他感到一丝同情。放下他一些让人生气的行为，其实范思明还算是一名长相俱佳有才干有财力有……好吧，素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