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新的一页》落云

3、久违的随笔

　　高二的时候，开了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随笔集《广陵七弦》。校园的小路，飞扬的白雪，透过教室的窗看对面砖红的楼房，从萧索的古建筑房顶忌惮苍老的树影，又在单薄的校门口仰起头，与夜空的一轮古话般的铜月对望。
　　那是惬意的日子。
　　放假了，几个人聚在一间屋子里，坐在沙发上，坐在板凳上，坐在地上，“不把家具当家具……”当时是谁写出了这样的经典？我深深的佩服。当然，还有人为此屡屡抓狂。抽着签定着时，一个人写着机器猫的同人，另三个人按着自己抓到的题目写着或短或长的散文和小说片段。香艳的，迷茫的，哲理的，搞笑的，甚至是假充一本正经的无聊的，在这个马拉松式的写作栏目中，都是这样的快乐，有趣。
　　还记得那个《苹果乙烯论》，纯粹是文科班上的稀里糊涂的化学课和备尝艰辛的政治课带来的灵感。当时是怎么写的？
　　“如果政治老师指着一筐苹果，说，透过这个现象，你看到了什么？那么我说，我看到了，乙烯。”
　　呵呵，是乙烯把当时茶几上的苹果催熟了。
　　怀念的高二，像十几年来每个上学的日子一样轻松愉快。
　　然后是高三，笔渐渐停了，《广陵》里只纪念性的添了几篇。充满了怀念的畅想。并不想找借口，其实只是心懒了。懒得写下去，宁愿对着词谱韵书去写一些稚拙的诗词。在那里，我找到了新的乐趣，就像当初随笔的起步渐渐占用了小说创作的时间。
　　这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呢？
　　我只记得，当年玉衡拉着我去逛梦幻十二国度的论坛，然后杨柳开了个新的论坛，我们叫它鱼肚子。鱼肚子改成文学网站，里面开了随笔专栏。后来，又开了“春色三分”的诗社。玉衡先后在两个板块里面当斑竹，而我也在里面瞎逛。后来，许久不去了。不久前玉衡问我有没有时间去“春三”当斑竹帮个忙，我回答的模棱两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再之前，“春三”的另一个斑竹和几个人讨论它的调整问题，我们俩有的没的谈了几句，让我更觉得，我已经渐渐的淡出了。
　　然而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随意抛弃的，尤其是那充满回忆的笔记。又或，其实只是充满回忆的高中生活。
　　曾经和分班前的同学走在车库，她说她觉得高中生活其实挺幸福的。
　　在外面打工的日子，我又有了一层新的理解。
　　也许，是该重新开始了。无论是为了怀念，还是为了迎接。又或是为了，在其他一些不愿割舍的地方存放着的文章，为了不小心掉到坑里摔得头破血流的朋友们。也为了，在不断的探索新的世界时逐渐迷失的自己。
　　除去空虚的烟灰，剩下的，又是什么？
　　我向来在这上面不安分。一会儿迷上了小说，一会儿迷上了随笔，一会儿喜欢了诗词，一会儿又爱上了电脑绘画，一会儿又跑到钢琴前装模作样的写几首骗骗外行的曲子。连自己也骗不了呢。
　　高三的时间，基本就是这么过去的。期末考试前一天，闲得没事给自己的小说写了首主题曲。灵感很强，一气呵成。当即录下来，打个电话给玉衡，装在复读机上第二天带去给她听。复读机的电源远远地接在黑板下面的插销板上。大家看见我们塞着耳机听着磁带。声音漏了出来，忽然听见有同学说了句“轻音乐”……
　　又想起当时舒心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疲劳，却有难得的充实。每天考着试，然后接过试卷对着分数愉悦着，或者为下次可能的弥补宽慰着，不担心排名，不担心家长的询问，只要小心老师时不时说上几句，这个分数不行啊。
　　不行又怎么样？下次再说呗。
　　就这样，又快乐了一年。
　　其实最怀念的还是当初上晚自习的几个月。外面是深沉的或者剔透的夜，远远的几家灯火。教室里安静的，天花板上的灯不知出于视觉错觉还是电路问题偶尔闪上一下，就像蜡烛爆了灯花。课本上放一个空白的本或者一打作文纸，或抄或默几个词谱，然后就开始冥思苦想。或者写上几段文字，就成了毕业后假期要写的小说的雏形。在书本上画着画，画了擦擦了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画，画了又为什么要擦。
　　纵容自己这样的走神，偶尔的。
　　然后，在湿凉的夜气里早早地下了楼，把大多数人丢在身后，享受着夜晚校园空旷的安宁。操场，操场周围的高楼，教学楼外参差黄叶参差枝的树。中午吃饭回来，还看见小杨黄叶散如萍，舞如玉蝶。
　　绕到车棚，从这头走到那头，骑车出来，要穿过一个只开了半扇的门。一个星期下来技术熟练了，决不碰到两边，少了“嘭”的一声。但是下面越过铁槛的声音总是不可能避免的。也就这样喧闹了。啊，还有同学的说笑和道别。
　　推车出来，骑车在校园里，仿佛在天际滑翔一般，心情舒畅。和走路的同学讪讪地道别，和老师可能是顺路。望着天空竟然清晰的星宿，看到星月的光芒被浮云遮掩。月晕，红色的星星，她给我讲有风，我给她讲那个星星是什么。
　　那一年，已经和玉衡冷战好几次了。
　　每当这样的夜晚，出校园的时候，我都是仰头望着天空的。那里，我们永远也到不了。因为，太多的说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所有的一切，都久违了。熟悉而陌生，混乱却似乎又有一丝丝的联系。维系这份感觉的，究竟是什么？
　　也许，只是执著。
　　三年来的执著。
　　在这里，没有痛苦，没有黑色的心情，没有面对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心障的焦头烂额。也许，我真得很幸运；也许，只是性格使然。
　　大家总在耳边说大学的生活多么多么的惬意，我相信。但是，当我懂得感激、懂得享受、懂得让自己的心去欣赏的时候，我就明白，高中的这三年，高中这三年的所有快乐，都是无法替代的。未来，不能替代过去。过去的幸福，已经成为幸福，没有东西能把它比下去。
　　执著着，离开，仅仅是两个月前的事。但是，我已经蠢蠢欲动。应该做些什么了。
　　走上维系感觉的那条钢丝，希望得到的是延续。
　　久违的，永恒的瞬间，瞬间的永恒。
　　这是初三时候运动会上我给班牌起的名字。
　　琴弦拨动的时候，亘久绵长的感觉涌上来，记忆出现了重叠。
　　似曾相识燕归来。

　　完于2006.8.14 12：34 by东方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