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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芙蓉绿 娇花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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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离湖不远,荷香随风幽幽送来,清香扑鼻,圆月如银盘,高高挂起,不知是那个院子那位佳人夜半弹起幽怨曲,若隐若现,随着荷香飘来荡去。
妙语来时,便见到几人正自对持,绮霞自然不会让人夺了玉盒打开,赵嬷嬷有心息事宁人,可架不住王张两位你一言我一语,明讽暗讥,句句带刺,一副不依不饶的姿态。
“这大半夜的是怎么了?都不睡觉么?绮霞,你摘个花要摘到几时?金夫人问了几遍了,姑娘到睡也没等到个花影,我还以为你掉湖里了呢,又想着凉香水性好,纵是把你从湖中捞出来,也不用费这许多功夫,却原来是被人当贼拿住了。”妙语可不管所在的几位脸色尴尬,自顾自的说着,她声音脆甜,这般带着洛国的口音一连串的娇声谑语说出来,便如银铃轻响一般,说完似还有余音缭绕。
绮霞见是她来,亦半埋怨道:“叫你来,你偏懒怠动,这时又来笑我,便是我被人当贼拿住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妙语笑道:“于我是没有好处,于皇子妃可有大好处,皇子妃的贴身侍女都成贼了,皇子妃不成了贼头了么?”旁边有一女子接口道:“贼头还做什么皇子妃,送回洛国就成了,再选后周国的好女子做皇子妃就是。”却是妙语身边的一总角小丫头,一脸蛮横相,颇有几分寻滋闹事的意思,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大不违。
赵嬷嬷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到那总角小丫头的话一出口,一张脸半点血色也没有,忙连声道:“老奴不敢,只是问绮霞姑娘一声罢了。”
旁边的王张两位嬷嬷也吓了一跳,她们虽是要滋事,却没胆敢直言皇子妃是贼,洛国国君爱女,陪嫁数城之富,殿下敬重皇子妃,奇珍异宝更是送了无数,皇子妃有什么是能瞧得上眼的?话里暗指绮霞是贼,不过是为了折皇子妃的脸面罢了。
被妙语和这小丫头这么直白的一说,几人反而不敢接口,也不敢再看盒中之物。赵嬷嬷看着王张两位嬷嬷低头装聋做哑,只好干巴巴地说:“绮霞姑娘不过摘支花,谁敢污蔑绮霞姑娘,查明定然不饶,这夜也深了,姑娘们还是回去歇着吧。”
妙语笑道:“别呀,就这样走了可怎么说,寒姿姐姐去请了皇子殿下,等皇子殿下来了,是非曲直咱们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说清楚。别一盆脏水波在我们姐妹身上,我们姐妹也就罢了,污了皇子妃的清誉,谁担当的起?”
众人无语,听说殿下要来,谁也不敢说要走,直挺挺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心中都自瑟瑟,皇子妃平时深居简出,众人多半都没有见过,便是她的几位侍女,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四位贴身侍女就来了两个,还有一个去请了殿下。一下子出来了三位大侍女,看来此事皇子妃也是被人挑衅的恼了。也是这些时众夫人明里暗里绊子便的太多,闲言碎语的,叫人烦恼。
这一等就等得时候有些长了,等到天色大亮,四皇子殿下楚辞才脸如泼墨一般的出现在众人眼前。看来早上被叫起是生了一肚子的火,玉面含威,俊目带火,周身气压低的骇人。
看到绮霞妙语二人,又看了看规规矩矩垂首而立在身后的寒姿,头上青筋蹦蹦跳的极快,一股子怒气又自心头冲上来,强强压下,只沉声问:“你们三个不在东园服侍皇子妃,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绮霞看向赵嬷嬷,赵嬷嬷上了年纪,站了半夜早就遥遥欲坠,当下也不管如何,一五一十的把崔夫人如何说夜半湖中私语,何夫人说丢了要紧物事,又把碰到绮霞后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
至于几个丫头明讽暗讥的话,也说了,她向来是唯殿下为主,不偏不倚,只说事实。
楚辞听完,墨沉沉的眼瞳扫了一眼众人。看着站了半夜都焉了的嬷嬷们,面无表情的家兵们,又看看皇子妃的几位侍女。
“皇子妃的侍女不过来园中摘支花,便被拦住,你们眼中还有皇子妃么?你们眼中还有我么?”楚辞阴沉的盯着几位嬷嬷,喝道:“齐全,至于崔夫人和何夫人的事,查清楚。”几位嬷嬷身子发抖,看来殿下是偏心皇子妃多些了。齐全应了一眼,退下了。
楚辞又挥手向皇子妃的几个侍女道:“你们快回去吧,服侍皇子妃要紧。”
绮霞却上前一步道:“奴婢昨夜摘花,确有嫌疑,不敢自去。”妙语上前一步道:“还是打开看看罢,省得人说三道四,背地里污言秽语。”
说着,绮霞打开玉盒,一阵浓香随风散开,却见那玉盒之中,只一枝带露的绿芙蓉,被浊气一染,见风立枯。绮霞冷笑道:“谁不知道洛后最爱绿芙蓉,皇子妃思念母亲,便是想睹物思人也不能够。”说着便滴下泪来。
公主和亲远嫁,孤身无依,便是小小婢妾奴婢,也敢欺在头上了。这样三天二头的小诡计,让人烦不胜烦,索性今个说通透了,若是以后真生出了什么事,也有说头。
楚辞头疼,洛国的人个个小肚鸡肠,难对付的很。
绿芙蓉不能染了浊气,见风立枯,香味飘了一会也便淡了。只是那站得近的,闻得香气浓些,此时肚腹闷痛,却又不敢多言。
楚辞向来摸不透这皇子妃的路数,数次交锋是一退再退,这次更是不知她玩什么花样,脸上墨色更浓,冷冷的看了绮霞一眼。
绮霞捧着空盒垂泪,妙语冷笑道:“便是这样,只怕人家还说盒中有夹带。”夺手抢过玉盒,狠命往地上一掼。只听一声脆响,却是玉盒摔碎在石子幽径上,玉飞翠散,只留一地大下玉屑。
众人都被这一声响吓得屏气而立,心中忐忑。
楚辞气噎于胸,他明白了,这皇子妃洛水芙就是来下他面子的。
可惜了回来时给她带的那几箱子珠宝,这洛水芙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填给她多少东西,她却在他回来时给来个下马威。他却不想想,他送的那几箱珠宝又给她竖了多少敌人,烧红了多少女子的眼?
想起洛水芙楚辞气就不打一处来。洛水芙虽嫁到他府中,但两人成婚数年,只在大婚之时见过一面,还未圆房她就吐血晕倒,再有就是宫中大宴见过几次,每次都是娇娇弱弱,风一吹便要刮走似的,自己和她说话,大声一点就吓得她发抖,钻到金夫人的怀里不敢露头,而那金夫人却是看仇人似的盯紧了他,生怕他生吃了洛水芙似的。
楚辞倒真想生吃了她,那年宫中父皇生辰,因着雪厚梅开,宴前众人去梅园赏那胭脂梅,只见洛水芙一人独自看着白梅出神,他怜她体弱畏寒,拉了她的手想为她驱寒,只那么拉了一下,便被她厌恶的甩开。他看着她蹲在雪地,使劲的用雪擦手,白生生的手擦的通红,叫他尴尬又恼怒,当时只想把她按在雪地里捂死算了,叫她擦,叫她嫌弃……
那年回府的马车上,他不过是恼怒说了她一句,她便哭了一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他还气得心口疼呢。就这一次,让楚辞倒足了胃口,暗骂她真白瞎了那副好皮囊,只能看不能摸,连看都不能过瘾,自己府里白养活了一株洛国的娇娇花。从此对洛水芙就敬而远之,再也不敢招惹。反正他常年在外,在府中的时候并不多,便是在府里,一个在东,一个在中,离得这样远,又那里见得着。
这下一年多不见,连她的丫环都敢当着他的面摔三砸四的,可若是罚了她的侍女,洛水芙再怒上门来……想起上次她为了个粗使丫头,雷霆大怒,重处了大厨房的大小管事不说,连内宅的管事都逼着他换了,今天这样,不知她又会怎么闹,莫要再哭成个泪人似的来寻他,想到这,楚辞打了个寒颤,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一想到那张比花娇比水嫩的脸庞,心里又忍不住痒痒。
众人看着殿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阴晴不定,猜不透他的心思,索性都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