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发丝，绿色的猫眼》馡羽月

7、第7章

　　晚餐前，Harry终于把那简单的蛋羹端出电饭锅，炉子上开了口的鲜蛤利姜丝汤，想拿汤匙偷喝的Draco被Harry瞪了一眼收手，他可不想等下没鱼吃。另一边刚熄火的红烧鱼冒着热气，还有卤了一小锅的肉燥，Harry一点都不指望那一大一小的公子哥自个添饭上桌，没让他请就该偷笑了。

　　准备了三碗白饭，两副筷子…对，这样就很够了！Harry很干脆的给了那一大一小各一支汤匙，不需要问都知道这教父子俩不会用筷子，他是做这来回味的，还得顺带伺候这两人。

　　虽然说要给Draco做东方晚餐，不过他这小身板也做不了什么功夫菜，以往的家常菜做做还可以，如果他的先生下次还愿意让他宰他荷包的话，熟练的给那两个不吃内脏也不会用筷子的Snape跟Draco挑鱼刺夹鱼肉放到各自的碗里。

　　用了点卤肉，咸香的味道让人很有食欲，Harry索性把自己的碗放下，干脆替那两个人张罗吃饱再吃饭，不然老是在那换筷子他也受不了，Harry添饭盛汤，把两个大小老爷都伺候得快能没形象的打饱嗝前，把人赶下餐桌。

　　“先生，怎么了？”桌上还有刚好他一人份的餐点，Harry刚要拿起筷子就看见Snape若有所思得看着他，好吧，他得说目前这状况来说他的确算是吃剩菜啦，不过…应该没关系吧！至少他不觉得有什么。

　　不然要让那两个不会用筷子的在餐桌前掉饭粒么？套句Draco Malfoy的口头禅，那真是太不贵族了。他还是别这样拐着弯子败坏他先生的形象吧。Harry只好耐心等着他家先生开口说些什么，本来要拿起来的筷子又放回桌上了。

　　“要不要再替你煮些什么……”Snape稍稍把目光移开，他刚刚跟Draco只顾到吃饭都没注意到Harry一口都没吃，筷子也尽往他们碗里夹菜添肉的，等到下餐桌才发现几乎都空了餐盘，这教Harry吃什么。

　　“不用了先生，去外面走走吧，你都吃撑了！别回沙发当马铃薯，当心闹胃疼。书本又不长脚跑不掉，散步回来再看吧。”Harry笑笑的把Snape转身推离厨房，自己简单吃过才开始收拾餐桌。

　　Draco被自家教父抓出去散步，还顺路到到麻瓜的超市买了些小点心什么的，虽然他搞不懂才刚吃饱怎么又得买东西了？提了一大堆回来，客厅桌上放着刚切好的水果，厨房里的Harry站在小凳上洗，用着他特有的哝软腔调唱着歌，听不懂却很悦耳，

　　Snape愣愣站在门边，站了很久很久，好像他曾经希望过的画面，却从来没有实现过，他的麻瓜家，在他有记忆里，除了酗酒吵闹的父亲，就剩那个掉着眼泪的母亲，温暖明亮的灯光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记忆里。那个让他羡慕不已又忌妒他人拥有的美丽画面。

　　但是这个孩子，这个被他捡回来放入Snape姓氏的小孩，Lily的独子，却轻易的在他的家，建构出他想要想拥有的画面，为什么？他不像Lily热情大方，却像一涓流水细细的把温暖流过。

　　“嗯？先生？你们回来了，噢！又是一包东西，你们三十分前才刚吃完饭吧！有这么饿吗？”Harry感觉有人盯着他看，转过头看见刚散步回来的两人，顺手把手上的水珠抹干，过去准备替Snape提东西，看到那一大包的…糖果点心，他忽然有种好撑的感觉。

　　“先生？你怎么了？”Harry担心的拉拉Snape的袖子，看着男人缟玛瑙色的眸子从迷惘到清澈，才安心的收回手。”先生可以去看点书，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Draco我水放好了，你先去洗澡。”Harry拉过Draco，不顾对方说着他还想做些什么，直接把人丢进浴室关上门。

　　Snape放下东西，专注的看着Harry在屋子里张罗照顾着他的教子这应该是他的工作，但是Harry做起来却那样理所当然且自在，彷佛…那是他的应当的一样。他其实很讨厌不请自来或是自作主张的人，对他来说那就真是一件喧宾夺主非常没有礼貌的事。

　　但是Harry，他总是可以恰如其分的拿捏好分寸，让他可以好好休息不需要思考，却又让他不失面子依然握着主权，他知道他在放任这小巨怪试探的底线，很多时候连Draco都不能得到的待遇，他却都给了他。

　　等到Snape回神，他已经把那忙得团团转得小小身体纳进怀里，很小，却很契合他。只要再大一点……Snape愣了，他刚刚想了什么，一下子又像烫到手般的把Harry推开，Harry无奈的看着那擅自抱着自己又擅自把自己丢开的Snape，默林啊！他记得他的晚餐里没加上任何奇怪的魔药配方对吧！所以他的先生是怎么了？被巨怪踩到头了？

　　“好吧，先生。我想你需要一个人独处，我替你泡一杯茶，然后我上楼回房直到Draco出来为止。这样好吗？”Harry温和的说着，像是看到闹别扭的小孩一样，除非他家先生愿意说，不然他是没办法从这蚌壳嘴里撬出一字半点的。

　　Snape勉强的点头，他知道他的举动伤到那敏感的孩子，可是他也没办法把那疯狂的想法对着一个才六岁的孩子说，要他怎么说，他说在他身上看见他曾经希望想象过的家吗？

　　噢默林啊！这多么让人惊慌失措的念头，他才六岁，而他…已经二十六了，等到他大到可以理解爱情时，他早就不会看向他了，他们差了整整20岁，而不是两岁。

　　Draco洗过澡，然后被Harry抓上楼看故事书，Snape坐在沙发上却一页书都翻不下去，指尖搭成塔状，下巴靠上去沉思着，他很久没有为了一个答案思考了，桌上冒着白烟的茶，飘漾着淡淡的茶香，Snape看了很久，还是没理出个头绪。

　　楼上的Harry则是边给Draco擦头发吹干，边给他说故事，这一世接触的故事不多，他有得就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东方神话，从夸父追日到嫦娥奔月，从愚公移山到牛郎织女，那些故事伴随着他轻轻转动的手指，从Harry指间冒出迷雾般的淡淡白色然后翻转成型演给Draco看。

　　Harry这才发现，他的言灵之力开始恢复了，以言杀人以言为念，从对方交付真名的开始，那人的生与死尽握掌心，他以为不会再次掌握的能力……“Harry，这是什么？”Draco惊喜的问。

　　Draco小小的手掌穿过白雾，人物依然演着故事，而操弄的人却走了心神，Harry愣了愣。”言灵。以语言为武器，随着操纵者的指令行动的…魔咒。”用了比较接近这里的说法，Harry想得却是…如果先生知道了，会怎么样。

　　生气？愤怒还是不相信自己？他知道自己身上太多迷雾，照那个男人多心又戒备重的个性，不坦白从宽，接下来那抗拒从严绝对不会让他太好过，说跟不说还有时机都让他无从拿捏。

　　“无杖魔咒吗？Harry你教我吧！”Draco紧握着小玩伴的手，非要Harry教会他，Harry苦笑，这流转在身体里的本能是怎么也教不会的。他的前生他的今世全都乱在一起了。

　　不该跟着他一起来的能力却在这时候觉醒了。噢，默林！你这该死的万年总受！活该你让阿瑟王压一辈子！Harry恶毒的诅咒着，他只是想好好的在这里生活，没有照故事走的新生活，没有救世主跟卧底教授，他只是…，想在这里有个新开始。

　　“我去找一下先生，Draco，你跟他们先玩一会好吗？”Harry轻轻的压低声音，他知道他的能力觉醒了，一点点声调的不同，他可以甚至不需要动手催眠就可以达到他的目的。

　　Draco愣愣的点头，白雾人形把Draco拉到一边去，又是跳舞又是玩闹的替他们的主人照顾小朋友，Harry飞奔下楼，一看见那还在沙发上坐着的Snape，Harry刚刚聚集起的勇气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消失殆尽。

　　“先生，你，你方便吗？”Harry抓紧了今天新买的衣服下襬，戒慎恐惧的问着那发呆中的Snape，Harry干干的问，喉咙里干得发紧发疼，好像连吞口水都会痛了，心脏紧张的几乎要跳错了拍。

　　Snape收回走神的神智，转头看着Harry，缟玛瑙色的眸子带着温和。”你今天的脑袋还没让小巨怪踩够？又想说什么？”即使那个人说话的方式一点都不温柔，Harry能感觉自己这一坦白搞不好就是打破那温柔的开始，但是他也得说完。

　　“求求您，求您听完之后不要推开我，不要不要我，求您了先生。”Harry走过去拉着Snape的衣服，靠在他的膝盖上像个需要主人抚摸的小猫，轻声要求着Snape的应允，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可能出现的分开，他只能先拿到Snape的承诺来安抚他的心脏。

　　“你做了什么？是Draco出事？”Snape皱眉反问却没有给任何承诺，是怎样的事让他这样小心翼翼的非要他做出承诺，是教子受伤了，还是他们在楼上打架？Harry苦笑，这个人这时候还在担心Draco。

　　“我，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也是最后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恢复了能力……”Harry苦笑，他真的在这个男人眼前苦笑太多次了，至少这个晚上来说，是如此吧。

　　Harry开口说着话，又是Snape听不懂的语言，他只看见小男孩小小的指尖冒出白雾，愈来愈多的雾随着声音翻转成为人形然后就像看图说故事一样的摆弄着身体表达着什么，Snape猛然的抓过Harry，孩子脸上悲伤的神情似乎早就猜到他的反应。

　　“这是言灵，这在东方被称为言灵之术。掌握对方的真名，那人的生死尽握掌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先生。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今天才知道它恢复的……”Harry悲伤的低下头，缟玛瑙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那张苍白的面庞一片空洞，Harry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往前？往后还是他再也不被这个人接受？

　　言灵？类似无杖魔咒吗？Snape用着大脑封闭术不想让Harry看见他丝毫的情绪，只是他依然可以听见那小小软软的声音说了一句大概是开花的命令，对着他眼前的那一小束刚含苞的野蔷薇。

　　花朵就像被施放过魔咒一样，轻缓的绽放犹自妖娆，Harry那碧绿的眸子专注的看着他，有着恳求他相信的意思，这状况多久了？他早该在他会唱着那不一样的歌的时候注意到。

　　Harry已经不想去管Snape最后会不会生气得叫他走开或是把他丢出去，他只能把全部都交代清楚，一丝一毫都不可以隐瞒他，要知道要是改天被Snape挖出来，这绝对不是只是丢出去就可以平息的。

　　Snape不说话，只是听着Harry说着，说着他的前生，说着那古老的家族怎么教养他，甚至让他开口杀人，又怎么来到这里，中间Harry只是紧紧抓紧了Snape的袖子，收紧了握在掌心里，唯恐之后会被挥开。

　　“你的…名字，不是HarryPotter，是什么。”Snape把整个故事听完了，只是淡淡的问，没有Harry想象中的愤怒或是要他走开，只是反问。Harry咬咬唇，他不太习惯交付真名，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来都不喜欢，但是是Snape，所以没关系。

　　“泽羽，魅泽羽。”Harry拉过Snape的手，在那干燥厚实的掌心中，写上自己的东方名字，泽羽，水泽里的那一片轻羽，他之前的母亲说过那是个好名字，他会成为那一生所爱的人手里的那一片轻羽，那弱水三千的唯一一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