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四章（二） ...
-
天氣越見轉暖，雖然太陽已經開始變得朦朧，但是空氣中的水汽也相對增多了，這個細微的變化正昭示著春天到來的信息。
“歐陽公子明天就要離開了嗎？”
同樣是水榭之內，紫諾沏茶緩緩問道。
喝了幾天的藥湯對身體始終會有些影響，於是御迦藍就吩咐紫諾每天給他喝一些對胃有益的藥茶，調理身體的同時也可以當茶水喝，是非常有益身心的一種飲食習慣。至於那個面膜從那次差點意外害死人后就沒有再出現在歐陽天的臉上了。
接過茶杯，在徐徐升起的水霧中歐陽天微微笑了笑。
“老實說，這裡的生活悠然自得得真的會讓人想要永遠留在這裡，再加上美麗的姑娘一直陪伴在身旁，天上人間的生活也不過如是了……”
說話間偶然來一句調戲已經是素有花花公子之稱歐陽天的習慣了，說的人其實沒有任何特別的意思，但是很多時候這種帶著美妙延伸意思的甜蜜話語卻是許多女性都禁不住心中一甜。
但是在面對著歐陽天這似有意若無意的語言暗示中，紫諾卻顯得非常鎮定。
已經十六歲的姑娘依然年輕，但是在外面這個年紀的女孩幾乎都已經是出嫁的女性，即使不是出嫁了也是有婚約在身，如此的婚配年齡仍沒有配偶對象的恐怕也只有那些要麼沒有人要要麼對愛情沒有美麗幻想的人了。而紫諾就屬於後者。
洛曇宮裏面不氾才俊，但是在這裡的女性卻不會把愛情當作一切，出嫁為人婦養兒育女只是人生的其中一個階段，而非全部，要是看得太重要的話往往會錯過更多美好的東西。雖然沒有說要捨弃愛情，只是在愛情之前友情親情也是非常重要的。
有著這種想法的人在這裡占了絕大多數，也因為看透了許多事情，所以這裡的人即使是十歲的小孩在同年齡的孩子之中也是比較早熟而懂事的。而從小在宮裡長大的紫諾又怎麼可能會被這種甜言蜜語所迷惑？更何況醫師本就有著淡然的心，除了救死扶傷之外，對於病人並不會報以更多的感情。所以對於紫諾來說，歐陽天最多只是她照顧的病人之一，而更多的就沒有了。
“喜歡的話可以留下來沒有關係，反正我們這裡經常收留別人。這個地方空房間還有很多，大家都是和善的人，假如你真的有拋棄世間紛爭的決心，隨時可以成為這裡的一份子的。”
平靜和緩的話語來自紫諾的口，從那安祥的表情可以知道，她並沒有因為剛才歐陽天或許意有所指的話而心緒動搖。
“拋卻紅塵往事忘卻世間煩亂……假若我真的可以做到這一點，我想我已經達到修仙的程度了。然而茫茫眾生千姿百彩的事情多如牛毛，想要忘卻七情六欲又豈是隨便一句說忘就能忘呢？不能忘記就難以放下……想來我還是無法安心繼續留在這裡養傷了。”
略帶惋惜地搖了搖頭，歐陽天難得哀歎自身的身世。
這裡是什麽地方他並不是沒有思考過，但是這裡的舒適卻讓他更是放棄了去追究這個問題。難得的休息，爲什麽就不讓自己好好放鬆呢？
“想要忘卻又想要擁有，歐陽公子你的要求也是滿多的呢。”
掩嘴低笑，紫諾難得調侃了一句。
“所以說，其實像我這樣身份的人也是有很多難處的。”
又一個下意識的行為，歐陽天對著紫諾拋了一個媚眼，語帶幽怨地說道。
老實說，千綏他們到底是否知道他那個當今武林盟主兒子的身份他不清楚，不過每每面對他們那仿若洞察一切的目光時，歐陽天都不由得去相信，其實他們什麽都知道，所以隱瞞反而只會給自己帶來尷尬。
不管紫諾是否領悟到這一語相關的話中意思，但是在面對那份嫺靜的笑容時，歐陽天絕對相信對方的笑容中並沒有任何虛假的成份包含其中。
而兩人的對話就這樣位於一條朦朧不清略帶曖昧的界限中一來一往持續了好一段時間，直至一人到來才讓兩人仿若閒話家常的對話終止。
“歐陽公子。”
來人正是林青。
在一群受傷護衛之中，當時的林青是距離魔狼最為接近的幾人之一，而被魔狼咬了的三人中其中一個也正是他。林青身為歐陽天的貼身護衛隊隊長不管傷勢如何，在醒來時卻是最早去瞭解情況的人。更何況他除了一些擦傷之外只有魔狼的毒是最為棘手的，如果連這個毒都能迅速解除的話那麼按照傷勢的輕重來說此人卻是受傷最輕的一個。
最近的幾天林青經常光顧歐陽天所在的每一個地方，不管是水榭還是他的房間，都能時常看到他們兩人一同說話的身影。
來著是客，而且這兩人本來就是一路人，讓他們單獨會面也是最為基本的禮儀之一。於是紫諾也沒有多話，微微欠身交代了一句后就退出了水榭，非常識時務地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我交代的事情辦成怎麼樣了？”
待確定紫諾已然離開周圍再無別人后，歐陽天臉上原先的笑意已經不復存在，緊皺的眉頭正揭示了他此刻煩亂的心情。
“是！馬匹我已經借到了，行李方面也已經打點好了。當時撿回來的東西一件不少地全部打包完畢，財務方面我計算過，沿路行走衣食住方面絕對可以應付到。”
不管是否有犯過錯誤，畢恭畢敬地對主子說話已經成為了林青的一個習慣，即使兩人關係其實可以稱為朋友，但主僕禮儀還是需要的。
“也就是說明天出發絕對沒有問題了？其他人的傷勢怎麼樣？”
沉吟了一下，歐陽天覺得自己還是關心一下手下人的情況比較好，假如有人傷重還不能走動那就只好把回去的日期推遲了。
現今武林局勢表面上仍然一片祥和，但云柳夢的出現他相信絕對不是偶然，想必魔教在安靜了這麼久之後也終於要有所行動了。而目前知道有事發生的人只有他們幾人，要是不趁早回去報備被魔教殺個措手不及到時候就難以挽回了。
所以歐陽天急著回去，對於他來說，位於錦京的武林盟總壇此刻在暗地裡一定有著什麽事情正在發生著，不及時回去阻止恐怕迎接他的將會是武林的一場重大災難。
“眾兄弟的傷勢已經沒有大礙，隨時可以出發。”
滾下懸崖聽起來是很驚險，不過在風力樹枝草地等一系列東西緩衝后其實當他們掉落到地面時除了一些看起來比較誇張的擦傷之外並無大礙。而所謂的重傷其實也只不過是內傷，事後只要稍加調理要想快好也是很容易的，畢竟大家都是內功高手。
“只是……少主，算我斗膽問一句，爲什麽少主不讓我們隊這裡進行調查呢？”
對於這一點，林青感到疑惑。
雖然在歐陽天醒來之前他們已經對這裡進行過幾次暗查，但是依然一無所獲，然後在歐陽天醒來後下令不再深究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這個問題后他們就沒有再去做諸如晚上鬼鬼祟祟屋頂上房梁間跳來跳去的事情了。
但聽令行事並不代表就沒有疑問，基於兩人其實是朋友的情分，林青不顧那個主僕身份越級提問了。
一時之間歐陽天並沒有說話，只見他低頭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心神沒由來地恍惚了一下。
這裡到底是哪裡？
千綏等人到底是什麽人？
這種問題他又怎麼可能不想知道？
但是這裡的每個人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帶著的是真誠的善意，無視這種善意一意孤行地去揭發那些對方有意被隱瞞的事情並不是一個人對有恩之人應該做的事。
不管千綏他們到底是誰，紫諾的身份是否真的單純只是一名醫師學徒，至少歐陽天肯定，自己並不討厭他們，並不討厭這個地方。
“他們有恩於我們，于情于理我們都不應該去深究一些被隱瞞起來的事情……這個地方既然是一人的後宮，我們就這樣相信吧。這個問題，以後就不要再問了。”
理清了思路明白自己想要維護的到底是什麽后，歐陽天再次抬頭直視林青的雙眼已經恢復神采。而這眼神，也說明了這個話題已經到此為止。
有些事情，不應該知道的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
“對了，少主昨天晚上有聽到有人大叫嗎？”
千綏昨晚被人偷襲的事雖然不是誰都知道，只不過那叫聲還是讓很多人午夜驚醒。所以林青會知道並不奇怪。
“……這個嘛，其實我也聽到了，只是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道這裡，歐陽天的表情不由得變得複雜而微妙。
因為那聲音的主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到底是誰，只是夜半三更不睡覺地大叫還真不知道千綏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老實說，這裡的人奇奇怪怪的，不知爲什麽被那些侍女盯著看居然會有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真是怪哉。”
一想起照顧自己的那些侍女的眼神，林青不由得喃喃道。
“……”
立刻想到銀月虹的歐陽天決定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四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