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色》诗韵意明

9、第九章、小夫小妻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妻子，李世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会儿捏捏她的脸蛋儿，一会儿拉拉她长长的眼睫毛，而睡梦中的她毫无知觉，任由他“恶作剧”。
　　天还未亮的时候，段志玄、侯君集等人便到了茅草院落，他们这支小队前两天出去训练，也就是这时候才回来。李世民也是算准了他们会回来，才会在那儿等着他们。他本来还想让这支军队把原家四兄妹带回晋阳城内审问，没想到，未死的三人竟纷纷自尽！翻遍他们的全身，却无一可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李世民无奈，只能让这些人把他们葬了。
　　为了不让自己太显眼，他便与小队分开走，让段志玄他们带着自己的盔甲，自己则身着布衣与妻子同骑。好容易把芷萤弄醒，刚刚骑到马背上，她便又倒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连到家时把她从马上抱下来，她都没醒。看来她真的很累，于是便不吵醒她，自己也就和衣睡了一会儿，便匆匆起床去训练。
　　现在都过了酉时，她还睡得挺香，恐怕一路上受了不少苦难吧。心疼地吻了吻妻子的额头，褪下外衣，躺在她身侧。
　　由于几年的军旅生活，李世民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每天不到五更天便起床练功。而今天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正好与一双大眼睛对视，李世民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对面的大眼睛见他如此反应，跑到镜子前照了又照，自言自语道：“我变丑了吗？应该没有吧？可是，大嫂他们都说我越长越好看了。”又在镜子前提着裙子转了一个圈，皱着眉头拍拍自己的脸蛋儿，又嘟嘟小嘴。
　　李世民见妻子如此可爱，不禁笑道：“好啦，又没人说你变丑了，干嘛照来照去的？”
　　等李世民穿好衣服，妻子提着裙边转了一圈儿，顺势转到他怀里，眉开眼笑道：“谢谢哥哥。”
　　李世民一把抱住她：“还合身吧？”由于时间仓促，便没来得及为她做衣服，这套青衫儒裙是他昨日刚刚买的，便放在床头。
　　他正要出去练功，却瞧见妻子一脸的委屈和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吗，阿萤？哪儿不舒服吗？”
　　妻子盯着他道：“哥哥不问问阿萤这几天的经历吗？”
　　原来是为这个，李世民哈哈大笑，捏捏妻子的小脸儿道：“你就为这个难过吗？真不像以前那个诡计多端的长孙芷萤呢！”
　　她似乎有些不服气，佯怒道：“原来我在你心目中一直是诡计多端啊！那你说，以前的长孙芷萤会怎么做？”
　　李世民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道：“以前的长孙芷萤么，会很沉得住气，然后在几天不理我，让我自己去问。”
　　见她真的背过身去不去理自己，李世民忙讨好道：“好啦，好阿萤，我错了。刚刚我跟你闹着玩儿呢。现在，哥哥请你说行吗？”见她还是不理会自己，便道：“要不，你跺我两脚或是打我两下就当惩罚我，好不？”说着便要拿着她的手打自己。
　　长孙芷萤忙把手缩回去，道：“我刚刚也是跟你闹着玩儿呢！我现在就跟你说，好不？”
　　李世民嘿嘿一笑，放弃了练功的念头，坐到床边听她说自己的经历。
　　当她刚说到撞到车沿上时，李世民轻轻抚着她额角的伤痕，心疼道：“这便是那时撞伤的吗？”
　　长孙芷萤心下感动，握住她的手道：“现在已经不疼了，你看，伤痕也快没啦！”便又继续讲述她的经历。她故意把自己被非礼的一段略过去，只淡淡地说自己逃了出来，然后又耐心讲完后面遇见天应、原家四绝及在客栈里养伤带躲雨，还有遇见地狱双炎的事。李世民耐心听完后，便对她逃走的事追问不已。
　　长孙芷萤无奈，只得垂首道：“我说了，你别生气。”
　　李世民强压住怒气，点了点头。
　　长孙芷萤声音极小，道：“那时他要扯我的衣服，我心里害怕，便，便……”
　　李世民一听她这么说，一把把她扯起来，有些发颤道：“那，他对你做了什么？”
　　长孙芷萤被他抓的生疼，泪水在眼里打转，道：“我一害怕便哭了起来，他就抱住我，然后，然后，我就用你送我的银簪把他杀了。”然后却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要勾引他的，也不是故意丢掉那只簪子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李世民心中愧疚不已，把妻子拥入怀里，柔声道：“我没有怪你，你做的很对，是我不对，不该吓唬你。”然后又问了一句：“那，他有没有把你，把你……”
　　长孙芷萤仰头看着他道：“把我什么？”
　　“那你说，他都把你怎么样了？”李世民想问清楚到底她有没有对不起自己，却又想到他们感情虽好，却一直未圆房，长孙芷萤也只是个不经人事的孩子，便不知怎么问出口。
　　“我，我，他就是搂着我，然后要扯我的衣服，我就用簪子把他刺死了。”
　　李世民这才长舒一口气，替妻子擦掉泪水，笑道：“那就好。”
　　长孙芷萤却甚是不满，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在客栈里做了什么？我从那两个丑女人那儿听到了什么？”
　　李世民嘻笑道：“那我现在问还不行吗？”
　　长孙芷萤面露得意之色，道：“我可是每天晚上都装睡觉，然后偷偷跑出去听原家四绝说话呢！我听他们说到什么南康公主，还有要刺杀父亲，回长安复命之类的。还怀疑我的身份，要算计怎么利用我。而那两个丑八怪也提到什么公主，说要来协助原家四绝。”
　　李世民笑道：“怪不得他们叫你高姑娘，没想到他们几个老江湖经被你一个小丫头骗了，想算计你，结果却被你算计，活该！”继而正色道：“南康公主，果然一点儿没变。此事一定要尽快让父亲知道！”
　　长孙芷萤道：“我，我贪生怕死，没能救智云，所以，所以，父亲他－－”
　　李世民柔声安慰道：“这不能怪你，你当时还带着伤，逃出来都已经是万幸了。放心，不会有人怪你的！”
　　长孙芷萤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便觉得十分安心，握着他的手，一同去向李渊请安。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安坐于厅堂的上位，一旁跪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夫人，容颜甚是憔悴。这便是李渊与其妾室万月眉。似乎知道他们今天要来，故意在此等候。
　　长孙芷萤有些心虚，不禁有些颤抖，李世民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一切有我。”短短的四个字让她的心再次平静下来。是的，她相信他，没有原由的相信。如同三年前，他带着她私奔时，也是这四个字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义无反顾。
　　本来这个媳妇李渊就不太喜欢，论家世、论才貌，可以说这个丫头没一点儿能配得上自己的二子。可是儿子偏偏非要娶她，加上亡妻也是对她喜爱有加，便勉强让她过了门。没想到，这次她竟自己回来，自己的幼子智云却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李渊没由来便把责任归到这个小女子身上。见她来了，也不搭理，只与二子唠些家常，便差人请了长子长媳与四子过来，全家人一起用餐。
　　倒是万月眉拉着长孙芷萤的手问长问短，一提到智云便又一阵难过，免不了一番劝慰。万月眉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庶女，生性温顺，嫁于李渊为妾已实属幸运，李渊正妻窦夫人在世时，便十分喜欢她，因而，她与长孙芷萤的关系还算不错。
　　不大一会儿，李建成与妻子郑盼儿也来到正堂，郑盼儿一见到长孙芷萤，泪水便簌簌而下，牵着她的手，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道：“弟妹这些天肯定受苦了，看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像是长孙芷萤的姐姐一样。
　　一旁的李建成笑道：“盼儿，世民与弟妹刚刚重聚，你再不放手，世民都要吃醋啦！”郑盼儿这才放开长孙芷萤，有些狡猾地看了看李世民与长孙芷萤。
　　李世民忽然意识到这对夫妻话中的意思，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偷偷瞄了一眼长孙芷萤，这丫头倒是挺自在，没有一丁点儿的尴尬。
　　李元吉至始至终都没有来。李渊很是生气，却也无可奈何，便不再等他，与其他人一块儿用餐。
　　用过饭，李渊让两个儿子留下，万月眉婆媳三人便知趣地退开。
　　室内只剩下父子三人，李渊还没开口，李世民便道：“爹，你干嘛对阿萤好象有仇似的？她又没犯什么错！”
　　不等李渊开口，李建成道：“何止呢！爹对盼儿好像也有很大意见，盼儿一听说要见爹就发慌。”
　　李渊简直被这三个儿子气坏了，怒道：“你们小夫小妻的都挺恩爱呀！元吉个畜生还没把为父气死，看来你们两个是心有不甘啊！”
　　吓得李建成李世民连连认错。
　　过了一会儿，李渊道：“算啦！咱们也不说这些闲话了，就说这次起义的事吧。康平镇双刀门的门主连飞虎据说离奇死亡，而参加他葬礼的豪杰也不少。所以，世民，为父有意让你去结交这些人。而这一段时间，建成你就要辛苦一些了，晋阳的大小事务为父是不能忙过来完的，还有王威高君雅二人的动向你也要多多注意！”
　　两人皆应承着。李世民忽道：“爹，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接着，便把原家四绝与地狱双炎的事说了出来。
　　李渊眉头紧皱，道：“世民你先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到康平镇，连飞虎明天就下葬了，我已经派人通知连家的人说今日下午便到。建成你先一会儿去把元吉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就不要回来见我！这个畜生！越来越不像话了！”
　　缓了一会儿，李渊道：“好啦，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如临大赦般跑了出去。
　　见李世民一回来便收拾东西，长孙芷萤奇道：“哥哥是要远行吗？收拾东西做什么？”
　　李世民笑道：“阿萤真是聪明，一下就猜到我要出门，不过不是远行，只是到城外的康平镇。”
　　长孙芷萤一听，便把李世民买给自己的另外一套衣服也装了进去，李世民怔了一下，道：“阿萤，可能会有危险的。”
　　长孙芷萤小嘴一撅：“那我就更要跟去啦！”说着，拿出英雄刀美人剑，道：“没有我，你的刀法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
　　李世民还想再说，长孙芷萤一脸委屈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啊？既然如此，我便不去了，你若是在那个地方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就用这把剑自尽好啦！”
　　李世民呵呵笑道：“你这丫头，咒自己的夫君早死，小心遭报应啊！”
　　长孙芷萤却慌了神：“老天爷，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您什么也没听到。要遭报应就遭吧，千万不要把刚才的话当真啊。”
　　李世民也不想在拿她玩笑，便把收拾好的包袱背上，拿上英雄刀，戏谑道：“夫人，你再不走，为夫可真的就丢下你一人独守空闺啦！”
　　长孙芷萤一听喜上眉梢，屁颠屁颠地跟在李世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