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色》诗韵意明

6、第六章、青衫公子

　　弯月渐渐西沉，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反正，他累了。
　　天应停止奔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是自己没来过的地方，前方便是一座小镇。他想极力使自己静下心来，可是脑中挥之不去的总是那张如玉般的脸庞，天真的杏眼，温柔地笑容，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温婉可人……
　　“高芷萤，高芷萤！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什么要对我那般好？”
　　没有人回应，因为这儿只有他一人。
　　那个少年将军的影子忽然就闪进了他的脑中，看上去跟自己年纪相仿，不过弱冠之年。天应一向对自己很有自信，不论是相貌还是武功，可此时却不禁自惭形秽。可那少年无论相貌还是武功均不及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高芷萤对那少年倾心吗？不会，应该只是错觉，高芷萤还小，也许哪天，她就看到自己的好了呢？
　　想到这儿，天应心里便轻松下来，不禁自嘲了一下：明明要去江都，却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给绊住了脚步，看来自己的定力还真是不如师兄呢！
　　天已经大亮了，天应感到腹中空虚，便道前方小镇找了家酒肆，要了两个小菜，优哉游哉品尝起来。他吃饭一向慢条斯理，不管有多大的事要发生。
　　“老平，你说这次的案件聚英门会不会插手呢？”
　　“聚英门！”天应的神经马上绷紧，凝神听着旁边的对话。
　　“你还不知道啊！聚英门都派出了得意弟子王瀚东来办理这件案子了！”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什么白衣冷剑天应做的？”
　　“我猜不是。那天应虽也是个人物，却不会杀了人还在人家尸体上放一朵白花吧？我猜，这说不定是天外门那些人干的。说不准司马豪勾搭上天外门哪个妖女，然后又把人家抛弃了，天外门的妖女什么事做不出来，杀了他也有可能！”
　　“那你说那朵白花怎么解释？”
　　“这个啊，说不准，是他们的定情物呢！女人嘛，都是假惺惺的，杀了情郎，还不忘当初那点儿情分呢！不知道被勾搭的那小妞……”说完，二人猥琐的笑了起来。
　　这二人旁若无人，说话声音极大，笑声也极大，天应皱了皱眉，却也不想生事。
　　“啪、啪”这二人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
　　“谁、谁这么大胆？敢惹老子？”其中一人捂着脸叫道。
　　“这一下是代你们爹妈教你们要尊重女人。”二人邻桌一青衫男子放下茶杯缓缓道。由于是侧面，天应看不到那男子的表情，亦看不清他的相貌。
　　“小子，你，你不要太嚣张，知道我们的身份吗？听好啦，咱们可是大名鼎鼎的飞云帮的弟子！”
　　“啪、啪”又是两巴掌，却没人看到是谁出的手。
　　“这一次，是告诫你们，最好不要狐假虎威！”那男子仍是不温不火的语气。
　　“好小子！看来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啦！”说着，二人便掂起大刀，一副要打架的架势。天应不由暗暗发笑，这二人，真是不识好歹，人家的武功一看就是强过他们数倍的，他们竟还要再去挑衅，不是自找死路吗？
　　那男子却仍自品茶，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二师兄，你怎么还在喝茶啊？你过来看看，是这支凤钗好看，还是这支珠钗好看？”随着这个清脆的声音，一个黄衫少女扯着一个高大青年走进酒肆，也刚好看到这一幕。
　　进来的二人正有些惊讶时，那男子转过头看着少女手中的钗，笑道：“这凤钗虽好看，却不免有些妩媚，若是涵月戴着那便是锦上添花，绝妙无双；可若是静和你戴着，却显得妩媚不足，稚气有余了。而这珠钗可爱秀气，而又不失端庄雅致。所以，我觉得，还是这珠钗比较适合你。”天应这才看清那男子的相貌，眉清目秀，温文如玉，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三四岁。加上他手中的折扇，若不是刚才他的“表现”，恐怕，天应会以为他是个书生呢。
　　这一番话也说得头头是道，有夸赞了那少女一番，果然，那少女喜上眉梢。正要开口，却被另外一人抢了先：“喂，小子！你们说够了没有？！不要浪费大爷的时间！”
　　却见那少女与她挽着的男子惊讶地看着提刀的大汉，那少女瞪大眼睛看着她的二师兄，道：“二师兄，怎么？现在你在江湖的声望下降了吗？连两个庄稼人都要打你！”
　　“小丫头，你竟敢辱骂我们兄弟？！看兄弟们怎么教训你！”
　　“静和，你玩了这么久也累了，让师兄帮你教训这两个‘庄稼汉’吧！”少女挽着的一直一言不发的男子道。
　　那两个“庄稼汉”还真是不知死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再与人比过，不等那男子拔剑，“庄稼汉”们就已双双倒下。
　　酒肆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那“庄稼汉”似乎很不服气，从地上爬起来，怒道：“好小子！有种报上名来，大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青年笑道：“小子一介无名小卒，怎敢劳二位大驾记住贱名呢？”
　　“好小子，你等着！”二人说完便一瘸一拐地离开，店小二却在后面追着：“二位大爷，你们还没给酒菜钱呢。”
　　一大汉一脚踹开小二，怒道：“你的饭菜老子还没吃，酒还没喝，要什么酒菜钱？！”
　　二人还没走开，却见那高大青年倏地闪到二人前面，仍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唉－－二位英雄，虽说大丈夫不拘小节，可是，做人要实在啊！”
　　那大汉随手扔向店小二一锭二两的银子，怒气冲冲地离去。
　　天应暗暗观察那师兄妹三人，只见那少女坐到青衫男子侧边，刚好对着天应，而那较为高大的男子则又挨着她坐，只见她对青衫男子甜甜一笑，道：“原来二师兄你也觉得我带这珠钗好看啊，我也这么觉得。嗯，回头我就把凤钗送给五师姐。”
　　高大男子道：“是么？刚刚不知是谁说珠钗不如凤钗好看，还要和我大吵一架来着。”
　　少女似乎有些挂不住了，俏脸一红，道：“你管我？谁让你老是说我比不上五师姐有气质？”
　　那男子道：“可是，刚才二师兄……”
　　“哼，二师兄可是夸我可爱秀气，端庄雅致，哪像你？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喂，东方静和，你讲点儿道理行不？”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骂我蛮不讲理？”
　　“我可没这么说。”
　　“好啦，好啦。咳、咳、咳。你们再吵一会儿，我就向师傅请示，把你们其中一个换回去啦。”青衫男子似乎有些生气，但语气仍是温文尔雅。两人互瞪了一眼，识相地闭嘴。
　　这个伶牙俐齿的少女让天应不禁想起了一个人，她也是同样伶牙俐齿，却比眼前的少女更加美丽可爱，温柔大方。可惜，她已经投向了别人的怀抱。
　　饭菜已经吃完，天应付完帐便要离开酒肆，由于神情有些恍惚，出门便撞到了人。天应虽说伤势未愈，仍是功力不减，加上他本就长得高大，对方竟被他撞得后退两步。
　　“不好意思。”天应匆匆道歉便想离开，却被人一把拉住。
　　“小子，撞了本公子，一句抱歉就想离开吗？”对方是一锦衣青年，个头虽也不低，但与天应比起来却显得矮小。
　　天应心情本来就不好，便冷冷道：“怎么？你还要再撞回来吗？”
　　“你－－好！白云，白雾，给我撞！”他身后两个打扮较为普通的两个汉子站了出来，不由分说，往天应身上撞去。天应也不躲，两个大汉竟摔倒在地，天应还是纹丝不动。
　　“好！”围观的人叫起好来。那两个大汉也怒了，使出全力往天应身上撞去，天应淡淡一笑，身体轻轻移动，二人撞了空，一下子扑到酒肆的门槛儿上，牙都磕掉了几颗。而天应一瞬间又回到原位，几乎没有人看到他的动作，众人都以为是那两个大汉撞错了方向，又是一阵大笑。
　　天应笑道：“撞也撞过了，这下我可以离开了吧？”
　　“侮辱了本公子，还想毫发无伤的回去，门都没有！”那锦衣公子似乎真的怒了。
　　“哟，这不是白三公子吗？怎么这般有闲心？”这是刚才那高大男子的声音。
　　不等那锦衣公子开口，他身后便有一人指手画脚道：“三师兄，就是这人打了我们兄弟！”这人便是那“庄稼汉”。
　　那锦衣公子本来就有些难看的脸色更加铁青，沉声道：“怎么？陈令和，你不知道石桥镇是我们飞云帮的地方吗？在我们地盘欺负我们的人，你这是何居心？”
　　那男子，也就是陈令和道：“嗳，你怎么不问问是谁先动的手呢？我陈令和可不能容忍别人欺负我七师妹！”
　　锦衣公子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庄稼汉”，那二人连连摇头，道：“公子不要相信那臭小子，是一个穿青衣服的臭小子先打我们的，他们是一伙的！”
　　“呵呵，我好像好久都没听过别人叫我‘臭小子’了呢，连师父都我的名字。哎呀！这样是对我不敬，还是对师傅不敬呢？”那青衣男子缓缓从酒肆中走出来，轻轻摇着折扇，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你是谁？”锦衣公子道，似乎对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甚是鄙视。
　　“我啊，就是扇那两个‘庄稼人’两巴掌的青衣服的臭小子。”
　　“那好，陈令和，今天我白羽棠不想与你计较，不过你的这位朋友嘛－－就不要怪我们飞云帮不手下留情了！”
　　“白三公子，你，确定？”陈令和故作吃惊道。
　　“怎么？你还想帮忙不成？”白羽棠道。
　　“恐怕我想帮你都帮不上，唉！”陈令和同情地看了白羽棠一眼，继而又转向青衫男子，“二师兄，你一会儿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白羽棠有些惊恐指着青衫男子：“二师兄？！你是说，他是，是－－”
　　“阁下还是不要知道我的名字罢。”
　　他的话听起来很平淡，甚至很温和，却不禁让白羽棠打了个冷战。天应本来有几分恍惚，他的话一出，却让他完全清醒过来。
　　一阵微风吹来，青衫男子轻轻咳了两声，东方静和跑到他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二师兄，你病还没好，还是先进里面吧。”
　　青衫男子淡淡一笑道：“静和，你先跟令和进去吧，有人非要跟我交手呢。”转而对白羽棠道：“白公子，是要在这儿解决呢？还是到一个清静一点的地方？”
　　白羽棠此时腿都软了，只差跪下了，颤巍巍道：“公子，是，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这次的事，只是，是，误会。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公子爱怎么处置，便，便怎么处置就是。”说着，便把那两个“庄稼人”推搡到前面。
　　那二人一见自家公子都不敢惹这人，自然怕得要命，只一味磕头讨饶。青衫男子也不理会，径自走进酒肆，招呼着陈令和与东方静和继续品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