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空》三生灵

25、仪式

　　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减肥餐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也就近乎是和尚斋菜般……清冷。
　　但地道的斋菜我还是第一次吃，并没有料到会是这么让人“销魂”的。
　　三菜一汤，我几乎是用“倒”进胃里的……
　　真是……满足哪！
　　许久没有好好酬劳自己的胃了，这顿饭蹭得真是值哪！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也不是白吃软饭的……
　　那个苏夫人不是还说要跟我讨教佛法吗？
　　……这要怎么办？
　　掰一两套我是没问题，问题是，这个苏夫人她自己知道多少？万一知道的比我多，那我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

　　丫环们将桌子收拾了干净，便说师傅好好休息。关了门出去。
　　……吃饱喝足就睡觉？
　　不符合帅哥养成法则倒符合养猪哲学呢。
　　我推开后窗，那里正对着一个小花圃。

　　深秋正是菊花绚烂时节。
　　或粉或金，奔放而不张扬。几只蝴蝶翩翩舞，倒也生动精致。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场景下，一般都会安排些小姑娘扑蝶。电影电视小说经典桥段之一么。我就想不通了，扑蝶有啥好玩的。好好的小姐们，绣花弹筝都是好的，最多放放纸鸢，啧啧，够运动了吧？——没事去扑蝶……你丫的不破坏生物链也就罢了，扑了蝶，来干嘛？擦蝶粉？还是做标本？……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正经大家闺秀该有的兴趣爱好吧？
　　我这样想着，突然在花丛中发现一抹瑰红……
　　我靠！还真有人扑蝶啊？！

　　我这样想着，翻了窗出去。

　　“苏小姐？”
　　我看到那双鹅黄色的绣花鞋，直接喊人。
　　花丛中的女子抬起头来，刹时间，我呆了。

　　那张脸……除了那双流金魔瞳……有哪一处不是和她一样的？！
　　我后退了两步，震惊到好像被天打雷劈了般。
　　不，简直比天打雷劈还爽……

　　“织音？！……不……不是……”
　　我刚开了口，就发现不对。
　　我发什么神经，怎么会叫出织音的名字来？
　　面前的人……是苏小姐啊……

　　苏小姐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线条柔滑优美，却没有一丝笑容。
　　“长空师傅。”
　　我咽了口唾液，问道：“苏小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小姐看着我的眼睛黯淡无关，脸色也不是十分正常的模样。
　　她开口说道：“我来看蝴蝶。跟着，就不知不觉来到这里了。”
　　蝴蝶？
　　我向她身后望去，那两只凤蝶正扑扇着翅膀就要飞走。
　　苏小姐也回头去看，就要追上去。
　　我一把拉住了她：“你追到了它们又能怎样呢？”
　　苏小姐惊讶地盯着我抓住她的手。
　　我反应了许久，忙把手放开。

　　“死者会化作蝴蝶，长空师傅，这是真的吗？”

　　记得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化蝶，真的存在吗？
　　他发疯似的养了上百只凤蝶，为了从里面找到她的身影。
　　我歪着脑袋看着他，他总是能找到让自己上瘾的东西。
　　要一个人戒掉一种瘾，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对另一种事物上瘾。
　　曾经是香水，接着是大麻，再接下来是凤蝶，最后，是酒精。
　　都不是便宜的东西。
　　可是他想要。我又能怎样呢？
　　相信人死后会化为蝴蝶吧？
　　——凭什么去相信？因为她？
　　人能够脆弱到相信一个无稽之谈，那么，大抵是已经没救了的。

　　我甩下一沓钞票。
　　去吧。
　　随便你信还是不信。
　　你能够开心的话，就去花掉这些钱吧。
　　反正，都不是干净的钱。
　　留在我手里，只会烫了我的手。
　　你的眼中只有你的凤蝶，何时有过我？

　　我死后……一定不要化作蝶……一定！

　　当苏小姐这么问我的时候，我的脑袋顿时一片混沌。
　　菊花清香，微风袭。
　　苏小姐又说道：“长空师傅，为何不回答？”
　　我看着她，半天才说道：“梦里化蝶，蝶入梦。孰真孰假，孰生孰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易空，空不易色。小姐又执着于什么呢？”

　　苏小姐一张与织音无异的脸却是半点生气都无，真的分不出她和织音哪个才是妖怪。
　　她正要开口，远处就传来一声呼喊：“小姐！你在这儿吗？”
　　苏小姐四下里看了看，提起罗裙就要离开。
　　我忙问她：“苏府究竟出了什么事？”
　　苏小姐眼睛张大着看着我，急促地说道：“长空师傅，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我更加诧异，正要追问，她便已经跑开了。
　　呼喊声渐渐靠近。
　　我于是又翻回窗里，将窗子合上。

　　不过话说回来，我干嘛跟做贼一样啊？

　　苏小姐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来？
　　方才路过的那个院子里面究竟又是什么东西？

　　现在天还大亮着，主人家没招呼我也不好随处走动。
　　所以，还是等日落之后再做打算吧。

　　日头西下。
　　丫的还真是无聊。
　　没有PS2，没有CPU，最次最次，连个Play Boy都没有……于是，只好采取最有效最节能最无公害的打发时间的手段——睡觉。
　　我睡得昏昏沉沉，又不敢完全入眠。
　　突然，一股香味飘进我鼻中。
　　龙檀香。
　　我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睁开眼睛才发现，屋里不知何时燃起了一支蜡烛。什么时候有人进来过？我睡得太颓废了也……
　　烛光晃晃洒满房间，我凝神去听，仿佛远处传来了木鱼声。
　　我起身走到前门。
　　刚想推开，就听见一声哈欠，然后一个压低的声音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守到什么时候？”
　　另一个声音说道：“当然是要等仪式结束了。”
　　“你说夫人干嘛要留一个和尚在这里？”
　　“嘘——！你不要命啦！小点声！别把里面的和尚吵醒了！”
　　然后接下来的话，我就听不清了。

　　我拧起眉，怎么听，都不像是好事。

　　几步轻轻走到窗边，推开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
　　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可疑迹象，然后我翻身跳了出去。再将窗掩好。

　　月光似鬼魅，摇曳着阴谋的味道。
　　没有观察过附近的布置，我只好凭着声音和气味的来源，摸索着前路。
　　轻轻绕过假山群，面前现出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来。
　　锣声，木鱼声，诵经声，交织成一种诡异的旋律。
　　院子前把守着几个壮丁。
　　我自然不会靠近。
　　旁边一棵高大的松树，我于是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