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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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国亲贵在清灵国已逗留三月了。八月消夏，接近入秋，可谓是旅游的黄金时期。纯、豪和烈天天在一起，从未分离。三人已成为好友，如青梅竹马般亲近。魁园内，三人并肩而行，谈得甚是畅快。走着走着，烈忽道：“纯，清灵国素称‘世外桃源’，风光无限，我们却未饱览过呢，公主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吧。”
豪随声附和道：“听说冰凌山最为优美，我们却只能在宫内远望，真是遗憾得紧啊。”纯偏头想了想，道：“冰凌山确实是风花雪月之名胜之地，未去过也实可惜。待我问问父亲，这几天便出游去罢。”烈、豪连声叫好，烈道：“这可让父王羞他一羞，活了四十余载，却未见过真正的美妙风光。”三人笑起来，散后，纯来到养心殿。
养心殿寂静无声，悄然肃穆。纯放低脚步，轻轻推开侧门，唤道：“父亲？”里面传来国王疲惫的声音：“纯吗？进来。”纯进了卧室，国王正躺在床上。纯走近坐在床边，道：“父亲辛苦了。”“没什么。”国王慈爱地笑了笑，问：“有什么事吗？”“这样的，我想邀烈王子和豪去冰凌山游玩，征求一下父亲的意见。”
纯试探地问道，“行吗？”“去吧，年轻人就该多多走动。”国王摆了摆手，抚着纯柔软的秀发，“玩得高兴点。”“是。”纯开心地笑了，吻了吻国王的额头，走出门去，忽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探头问道：“父亲，真的没事吗？身体要注意啊。”“我知道，知道。”国王笑了笑，纯便安心地走了。
“唉……”待听不见纯的脚步声后，国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的决定已经做好，就看纯的了。次日，三人连同侍卫及宫女来到城北冰凌山。从山脚仰望山顶，可算得上巍峨耸立。
纯道：“真正的景致还是在山腰看比较好，山顶终年积雪，怕是会伤身子。”两人点头称是，一行人便走上山去。冰凌山仰视是自觉陡峭，但事实上爬起来并不费力，直通山腰有一条天然的林间小道，那里柳柳成荫，木木成障，避暑再好不过。沿着缓坡上走，一路青山碧水，莺歌燕舞，不仅是人的天堂，也是动物的天堂。清泉甘甜醇厚，被作为酿酒的极品，而林间的奇花异草，大多也具有药用。不远处便是小路的尽头，穿过藤林，眼前呈现出一道道彩虹。
纯指着山涧道：“那里是灵蝶瀑布，相传上古年间，这里曾有天庭御蝶栖息，为山中带来灵气，引了这水飞流而下。由此，这瀑布便生生不息，一刻也未停止奔腾。”只见那瀑布——云雨随其降，虹晕拢其身，若有神仙至，此生不再回。随行属下虽早已熟悉此处，却也时时惊叹于它壮丽不失素雅，雄伟不失细腻的美。
烈叹道：“若真有天庭，也就这般妙景了。”纯笑道：“冰凌山的景致可不止这一处，这里素称‘山环水来水绕山，阳遮柳来柳避阳’，神气秀美的景观随处可见，这也不枉费我们称它为‘圣山’。”豪惊讶地张了张嘴，以表感叹。在这里逗留了一会儿，他们又向前走。绕过灵蝶瀑布，自瀑间小路穿梭，进了一洞。此洞与普通山洞不同，无灯也明亮豁达，洞顶石挂参差不齐，错落有秩，且千姿百态，各不相同。洞中岩石也是婀娜多姿，有似人的，似畜的，似物的，栩栩如生。这里便是百花洞。
说起“百花”，这儿的景致可远远超过百数了。一行人游逛了约六七个景点，正午，三人坐在清湖边休息。虽然日照当头，但清湖周围仍清凉舒适，令人心旷神怡。烈与纯相互打闹着，豪只是浅浅地笑。玩累了，纯脱下鞋子，赤脚站在湖湾，享受着湖水带来的丝丝凉意。三人沉默着，良久没有人多言。“报————”侍者匆匆前来，行了个相见后，道：“烈·爱洛德殿下，国王陛下请您回去商议些事。”
“这……”烈有些为难，回头看了看纯。纯淡淡一笑，道：“烈作决定吧。”“那……失陪了。”烈歉疚道，便随侍卫离开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纯和豪之间没有只字片语。纯不忍寂寞，走上岸去，随意与蝶嬉戏。豪静静地望着她，心中有说不清的情感涌动，他只盼望两人能一直这样待下去……待下去……纯自己消遣了会儿，见豪没有动静，顽皮地一笑，轻捏一只蛾蝶，悄悄从背后靠近豪。待移到他身后，玉指一松，便急忙跳开。
豪只觉领口有细小一物在不住蠕动，大吃一惊，连忙跳起，转圈跳着，手伸进领口寻找那物。待将那什子抓出后，却是一只蛾蝶，不远处纯清亮的笑声如银铃般传来。他又好气又好笑，向纯跑去。纯匆忙站起来，一边躲避豪的追逐，一边笑着。两人沿湖边跑着。豪绕圈跑到纯前面，作出要打的动作，纯蓦然停住脚步，差点拥进豪怀中，却因立足不稳而倒地。豪伸手去拉，没有站稳，压在了纯身上。豪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见纯因兴奋而微红的脸正对着他，不禁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纯感到豪急促呼吸的温度，一抹飞红映上脸颊，她偏过头去，不敢注视豪火辣辣的目光。
两人躺在绿地上，一个羞涩，一个惊愕。豪因紧张而急速跳跃的心平静下来，他深情地凝视着纯，三月以来，他早已爱上了纯，只因身份而未能表露。现在此时此刻，他无法抑制爱意，在纯的额头轻轻一吻。纯轻轻挣扎了一下，未能动弹，便静了下来，含情脉脉地望着豪。四片唇交叠，温暖的感觉，无法压抑的爱，炙热的心，在一瞬间表露无疑。吻，拥抱，柔情的眼神，细腻的触感，纯被爱俘虏了。手放开了，豪的脸有些发烫，一丝歉疚地偷望着纯。
纯也未能反应过来，仍沉浸在刚才的热情当中。两人良久不言，只是这样坐着，谁也不敢率先打破沉默。大殿，国王正等着烈。烈走了进来，向国王深鞠一躬，道：“陛下，烈·爱洛德已到。”“很好。”国王和蔼地笑了笑，“近日，殿下是否都与小女在一起？”“啊……”烈有些惊讶，忙道，“臣决不是有歹心，若陛下……”
“不，你理解错了。”国王摆了摆手，“我就不寒暄什么了。你爱纯吗？”烈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时此刻，他脑中不断回忆着纯的片段，他与纯的感情，自己也并不清楚。沉思良久，他缓缓道：“我与纯……我的确喜欢她……”“那就好。”国王欣慰地点了点头，“我想，将纯许配给你。过会儿等她回来，我再问她。实在抱歉，占用你的时间。去罢。”
“是……臣告退……”烈喃喃道，退了出去。烈步行于香径之间，心中无限困扰。他从未想过要娶纯，他也看出，豪和纯之间似乎有某种牵引。在大殿的回答，那是不诚实的。但虽然如此，他仍然爱慕纯，从第一眼见她开始，看见她温宛的笑容，看见她凄楚的容颜……不是这样的！他拼命抑制这种想法，越想放净心念，纯的音容笑貌就越发浮现出来。
自小起，他从未如此在乎过一个女人。他不懂得初恋，却要把唯一的初恋祭奠给一份不公平的爱情——这正是，情郎愿长相守，问君心归何处；君所答，山涧暮雨子规啼，崖边心系另郎君。纯与豪自宫门入，在魁园门前分手。纯漫步于小道间，脑海里尽是豪的身影。她想将这爱慕之心告诉给旁人，却才发现，在宫中，她没有任何知己。从小，她因是唯一的女儿，由此成为父王母后的掌上明珠，虽常与宫女、侍卫打闹嬉戏，但却都无法敞开心扉，尤其从母亲病逝后，更无人可吐露真心。
年方十七的她，这时才发现，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她与豪的爱，本身便是天地不容，即使父亲允许，这也会成为街头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公主和侍卫，这真是太滑稽了。且豪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只是沉默寡言，就连经过下午后，也未多说一句。她甚至怀疑，豪并未爱过她，只是一时冲动而已。种种幻想，种种恐惧，使得她失落起来。宫女来报，国王召见。纯急忙赶到大殿。国王坐在殿上，只是叫人关上大门，没有说明来意。
纯恐慌了，是父亲发现了自己的越轨吗？这是责怪吗？国王缓缓道：“纯，你喜欢烈吗？”纯愣住了，道：“父亲……您？”国王道：“为父没有什么，只是在想，你已大了，是找个人家的时候，所以我想……”纯惊愕地望着父亲，似乎是五雷轰顶在当头，身体便不禁向后移了几步。国王见纯这个样子，摇了摇头，继续道：“没关系，今天不用答复。三天后给我答案。”
纯迈出养心殿后，几乎是仓皇而逃。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报应吗？不知不觉，她已到了落樱寺。落樱寺的群花仍绽放着，花瓣飘飘零零飞落，停在纯纤细的肩头。她抱膝坐在一棵大树下，头深深地埋着，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公主，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温柔熟悉的声音传来，纯抬头一看，那位时常出没在凝露禅的卜算者正关切地望着她。“不，没什么。”纯匆忙擦干泪水，促促笑道。“公主，鄙人送您一卦吧。”
卜算者说着，从签筒中抽出一根签，展开来看，翻出一本书，煞有其事地念叨着，在符上写了一辞。纯拿起符来看，上写道——情非情，念非念，破镜未重圆；己非己，尔非尔，舍念断情丝；乱非乱，安非安，心静自能正；生非生，亡非亡，魂魄在人心。纯凝视这辞，脸色微变，一时不查，泪水竟簌簌流淌下来。
卜算者哀叹一声，飘然离去。夜，豪与烈仍在玫瑰亭。手中的酒杯碎了，豪低头不语，烈则背手望月。“殿下真的……爱慕纯公主？”豪缓缓挤出这几字。“我想……是的。”烈漠然道。看不见他的表情。“属下明白了。”豪站起身，正欲离去，烈叫住了他：“豪……你，不会痛吗？”豪愣了半晌，黯然答道：“只要殿下不痛，我又有什么了不起。”说罢，便扬长而去。玫瑰亭的人影，一夜未离。第三日，是答复的日子。
纯慢条斯理地梳着秀发，她两夜尽失眠，眼眶仍然红肿。头未扎好，宫女来报，豪·安德求见。纯一惊，顾不上梳理头发，便冲出寝室。豪神色暗淡地望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尊木雕，两人久久对立着。豪打破了沉默：“公主只管洗梳，属下恭候着。”纯的心碎了。她点了点头，失落地回房，手颤抖得拿不住梳子，腿一软，跌在了地上。梳洗好后，她随豪来到玫瑰湖畔。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识的地方。风吹着豪蓝色的头发，他的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他像是思索着什么，眉头紧皱，似乎拼命地组织想要说的话。纯静静地等待着，仿佛已经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承蒙公主错爱，属下真的担当不起……”豪开口了，字音都没来得及咬清楚，“属下深知不配，且……属下……根本……根本未爱过公主……三日前所做之事为大不敬，属下可一死以保公主名节……烈王子是个好人，他……一定…………”“不要再说了！”纯忍不住喊道，豪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她。沉默。纯闭上眼睛，努力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转身离去。豪孤独地站在湖畔，风似乎是透骨的凉，正在撕裂他。
整个王宫忙碌起来，筹备着纯和烈的婚礼。玫瑰亭，只有豪一人自酌自饮。纯手持清音琴，坐在小舟上。看似平淡的夜空，竟得如此凄凉。宫内，四处闻得纯落寞的高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晓驾长车踏冰原，至天边追月；月断魂，魂魄灭，魂丝牵引我梦边，魂欲断，情欲斩，把酒欲言欢。 ”豪听闻纯悲凉的歌声，越发痛饮。借酒浇愁愁更愁，以歌断情情愈久，饮湖高歌甚悲凉，玫瑰亭间人消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