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谋》美人PM

5、和亲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我知道我是再也归回不到自己了。
　　他们领我回到了原先住的小苑，物非人更非了。我定定的站在门口，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搡，我都无法再迈动一步。而也就是这一步，四年多的光阴飞逝，心中如电如梦如幻，流去的岁月了无痕迹，而我，跌进了时光的隧道里，又变回了那年冬日的孩子——痛怯依旧。
　　赶走了那些想要替我更衣梳洗的人后，我揣摩起镜中的自己。暗黑的长发凌乱不堪，满面污秽，再加上被扇打的印迹，哪还辩得出我原先的模样。也难怪王氏妃会如此的幸灾乐祸，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母亲说得总是不错的，人之美丽，必要时会是把伤人的利剑，但往往都是伤己的钝刀。我抚上自己的脸，暗想，这里是注定要有秘密的。
　　夜，很深了，我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怎么也不成眠。外边全无先兆的开始雨声大作，南朝的初夏总是如此，如果现在这个时候我还待在暗庭，怕是又要在风雨之中苦苦挣扎了。
　　我不禁猜想：为什么在我杀了人之后，反而有了出路？究竟是什么不寻常的原因，使得恨极了我的王王妃放我一条生路？可费尽思量，我也没能猜出个所以然来。这一夜，我倒是祈盼明日快快到来，好让我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次日，当我从王氏妃口中得知自己将再度入宫时，在她意味深长的微笑下，我诧异万分，思想如同被蜘蛛编织了网，越去撩拨就越是凌乱。
　　坐上马车离开的时候，我回望，后扪心自问着，为什么会心生不舍呢？因为我直觉自己有可能再也回不到这个有着四年美好，又有着四年不堪回首的地方。
　　我在马车尚未到达宫门时，因心有不甘，是有想过越车而逃的，无奈王氏妃早就有所防备。而后想想也罢，就算自己当真逃了出去，我一个女子，无甚傍身，最紧要的是没有钱。这样，我的下场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王氏妃领着我前往王太后那里，说是她要与我单独谈话，我忐忑不安，因不知他们唱的究竟是哪一出。临入宫室了，王氏妃突然拉住我，告诫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待会见着太后，莫失了本分。”我顺从的点了点头，但在心里冷笑。
　　“臣女叩见皇太后千岁，千千岁。”我一跪到底，嗓子依旧艰涩，但已能徐徐说出话来。王太后没有叫我平身，我也就不敢起来，更是把头垂得低低的。记得第一次入宫时，我挟着父王给予的权贵，那般张狂跋扈，何曾把这些繁缛礼节放在眼里呢！可是现在没有了父王，我不过如蝼蚁，走错一步，便又是万丈深渊。
　　有人将我扶了起来，我瑟瑟抬头，又惊恐的立即垂下去，因为这人竟是太后。“哀家今日召见你，是有一事相请。”她开门见山的说。我诚惶诚恐，“太后娘娘言重了。”
　　“想来你也是个懂事之人，哀家亦不拐弯抹角了。如今北朝宫变，新帝初登大宝，势力就开始蠢蠢欲动。而南朝历年征战，子民已是怨声载道，这次，若再发起战争，惟恐难平民怨。故然决策选皇族贵女与之联姻，但求避战言和。哀家，希望你能去？！”
　　我终于得以松了口气，这前因后果也都明白了个八九分。原来，他们是要我去和亲。太后说的这番话，表面上是在询问我的意见，可暗地里我哪还有得选择，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呢。所谓‘智者生存’，我不是真正的智者，我的才能尚且不是我的武器，我又拿什么跟他们抗争呢。只能是认命。“身为皇室儿女，理应肩天下之大任。如我区区一个女子可换得百姓平安，我心愿矣。”
　　王太后似乎非常满意我的答复，开怀大笑着。我冷漠的稍稍仰起头，憋见到她眼角的皱纹，暗生的华发，发觉她真是老了啊，整日忧国忧民的，也够她受咯。
　　她说：“你能这样替百姓着想，哀家甚感欣慰。若王爷在天有灵，知道有女如此，定是会引以为傲。”我嗤之以鼻，在心中冷笑，想：若我父王真的有灵，我是他的宝贝，除非是我自己定了心意，否则他又怎会希望我远嫁那蛮夷之地，孤苦无依呢。

作者有话说

　　恩。喜欢和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