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庙》阿晕

3、第二章

　　片刻，周嘉礼的救星来了，刘养正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喝止了一干刁奴，连声向周嘉礼道歉，周嘉礼赶忙询问：“出了什么事了？这位沈兄弟呢？”
　　“此事一言难尽，请大人随我到前厅叙话。至于那位小哥的去向，大人若是不知，又有谁能说清呢？”刘养正说着，瞟了一眼空了的床铺。
　　二人来到前厅，只见厅内已经人头攒动，周嘉礼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前任，云阳县令耿亭，两人从前在京城见过几面，所以还认得，在这种地方相见，都觉得尴尬莫名。
　　耿亭早在心里把周嘉礼骂过一百遍了，明明昨日他就该到，耿县令带着衙门众人等了一日，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一群家人，正主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今日就摊上这一桩命案，死的还偏偏是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员，这件事真不知如何交接才好。今日再一看，周嘉礼竟然就在这发生命案的齐云庄，真是又惊又气。
　　周嘉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赶忙安慰他道：“耿年兄不必多虑，全是因为在下孟浪，延宕了行程，以致耽误了年兄赴京的日子。今日这案子，本就该是我上任以后的事，我又在庄院内借宿，于情于理，都要将此案彻查到底，此事与年兄无干，今日我就到衙门与年兄交接。”
　　耿亭心下稍慰，忽听一家人接口道：“大人是庄中唯一的外客，如今大人的随从也踪影全无，不知大人该如何自处。”
　　周嘉礼一听这是怀疑到他自己头上了，心中大不快，可是随行的沈睿确实不见踪影，实在难以解释，只得耐心沉下声道：“我那同伴自称沈睿，昏倒在林中路上又被歹人洗劫了盘费，我将他救醒并同行，我也才认识他不足半日，他失踪的原因尚不清楚。我与史将军素昧平生，难道你还怀疑我不成？”
　　耿县令接口道：“周县令出身名门，怎会做出这等凶残的事？且周县令一介书生，哪能动得了史将军分毫？如今周县令要彻查此事，你们怎能如此胡乱猜测？”
　　刘养正亦道：“昨日那沈姓少年并非周大人随从，你们可见过随从坐在马上让主人叩门借宿的道理？那少年虽然嫌疑重大，也要大人下令缉捕后讯问方知，你们都不要再聒噪，这庄院内的人都脱不了干系，还请二位大人勘查命案现场后再做处置。”
　　刘养正在仆从中甚有威望，剖断又清楚，当下无人敢再多言，周嘉礼也暗暗感激，与耿亭刘养正商议到史庄主遇害的书房查看。

　　史庄主的书房在院子的最后一进的一角，僻静且狭小，院内有山石嶙峋，古木翠竹，确是一处读书静思的好所在，史庄主武官出身，却有这样雅致的书房，周嘉礼也心中赞叹。刘养正早已经交待清楚，仆人都在院外候着，不敢进去。
　　刘养正道：“今日是夫人最先来到这里的，夫人走到书房窗前，见房门紧锁，庄主却手握长剑，仆倒在地上，忙唤仆人撞开房门，发现庄主已经气绝，我命众人不可动这院内一草一木，并遣人报了官，专候大人来查看。”
　　耿亭问道：“史夫人呢？可还安好？”
　　刘养正答道：“夫人悲伤过度，哭泣不止，几欲昏厥，现在回房歇息了，临走还交待，大人到了以后，有什么要问的，派人请去便是。”
　　“先不必了，”耿亭忙挥手，“让夫人先休息吧。三公子也不在吗？”
　　“少庄主在县学未归，我已遣人去寻了，大约不久就能回来。”
　　周嘉礼暗想幸好耿亭在，他对史家的情况熟悉。他查看一下门锁，问道：“这锁可是今天撞坏的？”
　　“正是，”刘养正答道，“这门锁是特制的，从内外皆可开锁，但是钥匙只有一把，就在庄主手中，连夫人都没有。”
　　周嘉礼暗暗点头，步入室内，只见史天昭仆倒在书桌前，此人身材不高，但健壮结实，右手还握着一把长剑，左手伸出一个手指按在地上，指尖还有血迹，手指旁有一小片污迹，看似他临死前曾在地上写过什么字，却被人擦去了。
　　几人在尸体旁查看一周，并无别的异状，便命随行的仵作将尸身翻转查看。
　　周嘉礼注意到史天昭满面虬须，相貌威武，只是死时表情愤怒，似是极痛苦，而手中的剑却握得极紧。
　　趁仵作验尸的时间，他们在房内又查看一番，见这书房的窗子全部紧紧关好，窗拴窗纱并无损坏之处，只有大门是被撞开的，书房的布置也无甚稀奇，只是在北壁上有一处壁龛，周嘉礼走近观瞧，只见壁龛的背壁是一块石板，上面刻着经文，周嘉礼仔细读了读，那经文也无甚特别之处，倒是字体庄重，颇有可观之处，不知何人手书。
　　龛前的香炉无人照看，早熄灭了，龛内供奉的，只是一卷经文，他心中好奇，很想看看那卷经文，可是知道这种供奉的物事，在主人心中都有特殊的意义，最忌随便触碰。
　　刘养正似看出他的心思，在旁边道：“这经文只是一卷祈求平安的经文，无甚特别之处，只是因为是一位特别的人物所赠，庄主才特别看重，庄主曾命人将这经文誊抄过多份赠送客人，大人若需要，待我为大人取一卷来便是。”
　　周嘉礼点头称是，忽听耿县令问道：“庄主手中的剑，可是那边墙上挂着的剑鞘中的？”
　　刘养正看了一眼，答道：“正是，那把剑名唤古旧名贵，庄主只是挂着赏玩，轻易不会用的。”
　　周嘉礼心中疑团丛生，问道：“庄主武将出身，想必是武艺高强了？”
　　刘养正的回答颇有几分自得：“庄主虽然不在军中了，但为了强身健体，常常舞剑弄刀自娱，便是赤手空拳，寻常几个壮年汉子都无法近身。”
　　这时仵作来报，史天昭是被人以匕首刺中胸口而死，大约寅时至申时遇害，身上并无其他搏斗伤痕，只是左手指尖有血迹，肤色指甲皆无中毒症兆。说罢将匕首呈上。
　　周嘉礼和耿亭仔细看了看，问道：“刘先生，你看这匕首可是庄主之物。”
　　刘养正看了一眼，答道：“庄主生前颇爱从古董商人那里收些兵刃器物，这把匕首就是庄主常放在书案上把玩的，只是型制古旧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嘉礼又问：“刘先生可知这书房内可有什么机关暗道。”
　　刘养正不禁笑了：“鄙人在这庄上十余载，打这庄子兴建时起，就没听说过有什么机关暗道。”
　　周嘉礼和耿亭都不再问话，陷入沉思。
　　这时一侍女进来禀告，说夫人听说县令大人来了，正在内院的花厅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