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蔷薇》章栗

8、无尽空虚

　　每当夜幕降临，我开始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卡拉OK厢房和酒吧。关上所有与外界有接触的一切，全身心地泡在这个不夜天。我喝得酩酊大醉，有时候甚至不知天上挂着的是月亮还是太阳。那段时间里，我确实很沮丧很失落，耳边听到最多的就是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和伍佰的“挪威的森林”，这两首歌在当时听来，确有句句唱到心里去，字字细说我与蔡薇的情形。

　　当我从沉沦和痛苦中慢慢挣脱开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虽然是短短的一个月，但感觉就像达尔文的进化论一样，残酷而缓慢。那些日子里其实也难免对她有种种的牵挂和思念，每当夜深人静或者喝得大醉的时候，就有想过给她电话，向她诉说我的思念和痛苦。那时候也一直期待在某个时候能听到她的声音或者传呼，关心问候我，或者哄哄我，我想我会原谅她的一切。爱，绝对可以动摇那时的我。

　　心情的失落苦闷，我去了外地出差，接替小李回广东休息一段日子。那边的天气骤然变得很冷，每晚我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在一个下雨的夜晚我竟意外的收到了蔡薇的传呼，我拿过来一看，心里真是既惊又喜，一时百感交集，思绪万千，我是该复电话给她还是置之不理？我在心里纠结了很久，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望，给她回了电话。

　　“你在哪里啊？”她的语气很伤感。

　　“我在外地出差。你那里很吵，在哪里？”

　　“我在酒吧。”

　　我有点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像她这样的女人或者不应该泡在那种地方。

　　“我好辛苦啊！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啊？”她在低声的哭泣...

　　“不要再喝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狠心地把电话挂了，真担心受不了一个自己又爱又恨女人的痴言怨语。我怕就这样轻易地原谅她。其实当时我也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样做，该说些什么，这是一个认真的问题。

　　隔了一会儿，再一次收到她的传呼，我没有再复给她。传呼机里只有几个数字：5201314。我躺在床上征征的看着这几个数字，这是我多么期待她对我说的话，像两个赌气的冤家，我终于胜了，但一想到她和黄树贵的关系，那些经历......那一幕幕想像中的画面就迅速如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淹没了这个寒冷夜晚最后的一点温存。

　　从外地出差回来之后，在厂里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蔡母。

　　“你最近很忙吗？很久没来我这吃饭了。”蔡母叫住了我问。

　　“哦，是的。”自己近来心情恍惚，把这事忘了。

　　“今晚来吃饭吧。”

　　“谢谢了，我......”我还在犹豫。

　　“家声说好了下班回来吃饭呢。”

　　说到家声，这段时间真的没有跟他联系。他忙于谈恋爱，而我则沉沦在失恋的痛苦之中。我没有将那晚与黄树贵见面的情况告诉他，也没有将我和蔡薇的事告诉他，我相信他还没有知道这些事情，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问我，他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

　　晚上，大家围着桌子默默地吃着，蔡父烧的菜依然香味可口，我和家声的友情也一如既往亲密无间。唯有我与蔡薇之间的爱情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一想到蔡薇，面对着两个和蔼可亲犹如爹娘的亲人，还有那个抱头搂颈的兄弟，忽然觉得米饭竟如此难咽。

　　“近段时间忙吗？”我问家声。

　　“清闲得很，晚上都不用加班。”

　　“是吗？”

　　“老板有时候几天都没过来。”

　　“他有和你说过些什么吗？”

　　“没有。他近段时间垂头丧气的，有传闻说他和老婆闹翻了。”

　　“真的吗？”

　　“听说他在外面有女人。”

　　“不是吧？”我心里既担心又害怕“你知道这女人是谁吗？”

　　“不知道。”他摇摇头。

　　幸好家声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他姐姐，也不知道会是何种滋味。

　　蔡母听到我们这样说就教育我们“你们两个千万别学做这种事。”

　　我和家声会意地笑了。但在性质上却有着天壤之别。

　　吃过晚饭，我喝着茶，看到另一个孤立在一旁，原本一对的杯子，想起那次与蔡薇偷杯子惊心动魄的场面，而如今却像在茶杯里加了酒，既涩且辣。正想着，蔡母走过来，挨着我坐下，嘴角带着一种神秘的笑。

　　“阿薇有打过电话给你吗？”她小声地问我。

　　这句话好像一下子说到我的心底里去。我笑了一下说：“偶然也有。”

　　“你觉得阿薇如何啊？”

　　我心头一颤，已大概知道她的意思。

　　“很好...很好。”我强颜欢笑，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早在一年前就想介绍给你认识的，阿薇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女朋友？”

　　“啊！是吗？”我又一次遭遇这尴尬的场面。

　　“你有女朋友吗？”

　　“哎！...我...我没。”我感到面颊有点发热。

　　“我们都是在黄莲树下长大的人。阿薇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在性格上可能有点倔强。”

　　我点点头，她继续说。

　　“以前读书的时候听阿薇说有个男生追求她，那男生家境很富裕，但阿薇说不喜欢这种执绔子弟，那男的在学校搞得沸沸扬扬，就差点给勒令退学......”

　　我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答接下来的问话，我连忙向家声使了个眼色。

　　“哎呀！妈，你烦不烦？跟人家说些什么话。”家声及时将话题岔断。

　　“呵呵...，不好意思，只是随便说说，请不要介意。”蔡母陪笑着对我说。

　　“伯母，我明白你的意思，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我懂的。”我也难以为情地说。

　　“我们出去走走吧。”家声支援我一声，然后拉着我出了房门。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妈是不是很烦？”

　　“不是啊，是我近段时间工作比较烦而已。”我其实不想骗他。

　　“其实我妈的提议也不错啊！”

　　“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妈早跟我说起这件事了，她要我跟你说说，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跟你说，总是很难为情的。”

　　我有点儿哭笑不得。

　　“其实我觉得你和我姐姐挺般配的。”

　　“是吗？”我有点乐了。

　　“不是吗？无论年龄、学历、工作都挺相近的。”

　　“呵呵...那我们岂不要成亲戚了？”

　　我们相互对望，然后心领意会的笑了......

　　假若是以前听到这些说话，我想我会高兴到跳起来，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情况也变了，我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对蔡母和家声说：“谢谢你们，赠我空欢喜... ”

　　第二天晚上，我收到一个陌生女子的传呼。

　　“你好，你是谁呢？”我客气的问她。

　　“你好，请问你是冯喜吗？”

　　“是的。”

　　“我叫小英，是蔡薇的舍友。”

　　“哦...你好，你找我有事吗？”

　　她有点犹豫

　　“你和蔡薇现在关系怎么啦？”

　　“我们分手了。”

　　“你现在一定还很恨她吧？”

　　“都已经过去了，不想再提。”

　　“她是不应该骗你的。但你有否想过，她如何开得了口啊！”

　　“难道她就一直想隐瞒下去吗？”想起这些事就有点光火。

　　“不是这样的。她有和我商量过，我当时劝她早点跟你说，但她不忍心说出伤害你的话，她也很矛盾的。”

　　“唉！算了吧。”我叹了口气。

　　“她现在白天上班一点精神也没有，失魂落魄的，晚上就去酒吧，我真担心迟早又再出事。”

　　“你劝劝她吧。”我心里有点不好受。

　　“你给她一个电话吧，或者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她好吗？”

　　“我......”

　　“你是男人，就不可以宽宏大量一些吗？”

　　“......过些日子再算吧！”我犹豫不决。

　　“那好，就当你是答应了。再见！”

　　我躺在床上想来想去，我也很纠结，还该不该去找她。如果去，我该用什么心态去见她？去了，是不是就代表着我已经接受她，原来她的一切？不去，她还会继续沉沦下去！我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况且那个是自己真心爱过的人！任何事情总该有个了结吧，所以我还是决定去肇庆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