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的旅途》huanan

7、唯一的节日

　　那一天之后，又过了几个月，3701已经完全熟悉了研究所的气氛，尽管从4141遮遮掩掩的的形容中，她还是没闹明白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但她已经打定主意，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把一切都弄明白的。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中，研究所迎来了每年一度的银河联盟日。

　　这是研究所里唯一的节日，在距今300多年前的今天，曾经彼此敌对的几大星系军事集团领袖坐在圆桌前，签署了《银河同盟协议书》，至此，银河结束了之前四分五裂的局面，成为了一个整体。也惟有在今天，研究所的孩子们被允许参加盛大的舞会，可以快乐的自由跑动、跳跃、玩耍而不用学习，也不会受到教官的拘束。

　　“你在这里做什么？”0032堵住了凭借窗帘垂地的遮挡，蜷缩在长廊窗台上打盹的3701。

　　白纱窗帘被一只手粗暴的扯开，透明的橙黄色灯光毫无阻挡的投射到3701微微颤动的睫毛上，她困难的张开眼睛，只见0032逆着灯光站在面前，目光咄咄逼人。受到如此“关照”的3701心虚的低下头。
　　“为什么不去参加舞会？林奇中尉让我来找你，所有培养者都必须在舞会现场，在警卫的视线范围内，这是命令！”连珠跑般的发问根本不容许对方作出反驳，0032欺身上前，将3701从窗台上拽了下来，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真讨厌，好不容易一年一次，可以痛痛快快的玩耍，就是因为有你这样只顾自己想法的人，让人玩都玩的不安心，你啊，最好给我乖乖的回去，就站在能看见你的地方哪儿不要动，再妨碍我别怪我不客气！”
　　被迫四处找人的0032恶狠狠的嚷道：“我会把你的小脖子都咬断的，听到了没有，你这可怜虫！”

　　被吼的耳朵差点聋掉，可怜的3701默然点头，顺从的跟随了0032的脚步走向宴会大厅。
　　临到门前，望着从门的缝隙流泻出来的强烈灯光，3701仍旧感受到内心的胆怯，
　　她讨厌人多光线强的地方，这总让她想起模糊的记忆：有关于阳光，喷泉，鸽子和广场的记忆。可是，越是接近舞会现场，灯光就越刺眼。
　　门一下子开了。

　　喧闹声如同长了翅膀，争先恐后的窜进耳朵，3701眯细了眼望着人声鼎沸的大厅，悄悄皱起眉头。

　　有只手静静搭在她肩膀上。
　　“有我在这儿，别害怕。”温和的、低沉中带点沙哑的男声轻轻对她说。
　　3701转过身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扑过去，死命抱住那个有着宽厚肩膀的男人，大声哭泣起来。
　　仿佛安抚久别归家的游子，A教授让3701把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可以听到他心跳的地方，右手轻拍着她的背部，嘴里说着温柔的话语，让在一个人在寂寞和恐惧中挣扎的小女孩能够平静下来。

　　“不要害怕，我在这儿。”
　　对不起，孩子，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他在心里如是说着，并不奢望有谁能够理解或听到。

　　怀里的小女孩终于止住了泪，哽咽着抬起头来，忽然叫一声：“呀，不好了。”小脸羞得通红。
　　A教授诧异的看着她。
　　“您的衣服……被我弄脏了……”3701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干脆含在嗓子里，简直是蚊子在哼哼，“教授对不起……”

　　这才惊觉不好的A教授，低头看看已被弄得狼狈不堪的制服胸口，今日第一次展开笑颜：“没关系，3701你今天肯定都没吃过，早就饿了吧，到我房间里吃点东西怎么样？”

　　……

　　银河人民委员会X特别小组第39研究所，地下15层，1501室。

　　所长宿舍的光线明亮而柔和。说是宿舍，其实比一般的公寓套房还要大的多，两房两厅两浴室，还有露台及落地长窗，看出去幽深的巨大天井中悬窗如繁星点点，整座研究所仿佛在水晶盆低，美不胜收。

　　“你还小，不能喝带咖啡因和酒精的饮料，幸好我这里有这个。”A教授打开冰柜，给小女孩倒了一杯冰镇果汁。
　　3701小心接过，抿了一口，冲教授不好意思的笑笑。
　　“够冰吗。要不要再来点冰块？”A教授走进卧室，顺手将脏衣服丢进全自动洗衣机，换了件衬衫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孩子眼泪鼻涕口水的巨大破坏力，只庆幸今天还好没穿那件价值4500钞的名牌礼服。

　　“不用了教授。”3701羞愧的摇摇头，脑袋几乎低得垂到膝盖上去。

　　“以后只要你愿意，都可以直接来这里或者办公室找我，不必向林奇上尉汇报。”A教授含笑说。
　　3701抬起头，大喜过望：“真的吗？”
　　“当然。”
　　小女孩立刻心花怒放，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太棒了！”

　　真象只脾气变化无常的小猫，A教授从侧旁端详着兴奋不已的3701，脑海中浮现出林奇上尉对她的评价。
　　不过，A教授看着3701：新一代的培养者——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今天的确应是他们普天欢庆的节日，我们的节日。20年前的11月8日，第一代的培养者制度于银河标准时间晚8点50分地球1号研究所正式启动。
　　A教授背靠在墙上，抱着肩膀，嘴角泛出微微的笑容，思想飘到了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