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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愿赌服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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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很郁闷。
她去无名馆的厨房里找了一圈,又问了一圈,竟然没有人知道神厨宋雪鸿在哪里。
于是白衣百无聊赖地趴在了雪止坐的桌子前面,顺手把他码好的骨牌打乱了。
“雪人,你知道宋大厨在哪里吗?”白衣托着腮望着雪止,显然已经有些泄气了。
“你可以不找。”雪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愿赌服输,我白衣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白衣伸出一根纤细洁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地戳着一块骨牌,撅着嘴道。
“你可以去问朱小飞。”雪止没有抬头,仍旧在专心致志地玩弄骨牌。
“朱小飞是谁?在哪里?”白衣直起腰来,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朱小飞就是痞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他应该在牡丹房里。”牡丹是上次争妍会上的花魁,相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这痞少在江湖中虽然惹了不少事儿,在青楼之中却有很好的人缘,与大胤的几个最为出色的花魁都有很好的交情。
“哦,他原来叫朱小飞啊……朱小飞,猪小肥,嘻嘻。他这名真有意思。”白衣眨巴着漆黑的眼睛吃吃笑着,“猪小肥怎么会知道宋雪鸿在哪里?”
雪止依旧埋着头玩骨牌,没有理会她。
白衣翻了个白眼。这个雪人,哪里都好,就是话实在是太少。显然他已经告知了找到宋雪鸿的办法,便再也不肯多说了。
牡丹的房间在三楼走廊的最尽头,比其他房间要宽敞些,白衣在门口敲了敲门:“牡丹,是我,白衣。”
不一会儿,门就打了开来。一股茶香伴着屋内的熏香迎面扑来。
不同于白衣的清丽秀美,牡丹是那种媚到骨子里的女子,哪怕是素颜的她,依旧难掩媚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惹得男人们心神荡漾,遐思连连。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朱小飞。
朱小飞坐在屏风前面,手里执了一个牡丹的纨扇,在一个小巧玲珑的紫砂壶旁边轻轻扇着,紫砂壶上飘出幽幽的香气,氤氲一室。看到来人,朱小飞嘴角坏坏地翘起,却不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优哉游哉地继续扇。
白衣没有理会他,吸了吸鼻子,对牡丹道:“姐姐今日煮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茶是大红袍吧?”
牡丹嫣然一笑,倾国倾城:“正是。白公子果然是个妙人,牡丹邀您一起来用茶。”
“他没有空。”朱小飞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对白衣道,“你还没找到宋雪鸿吧?”
白衣内心咬牙切齿,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冲上去狠狠扇这个整人为乐的家伙一顿。可是另一方面,心里却生出一丝奇怪的愉快来,只因对方是朱小飞,一切似乎便有了几分趣味。
“对。你知道他在哪里吗?”白衣尽可能让自己的姿态低一些。
看到她这个样子,朱小飞似乎心情很好,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白衣不得不承认,朱小飞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
“他在翠微湖钓鱼。”朱小飞眼睛好看地眯起来,有一点神秘,又有一点顽皮,“咱们第一顿饭就吃翠微湖的银鱼怎么样?”
白衣没有理会他,只是道:“知道了。牡丹姑娘,在下告辞。”说罢,便离开了。
牡丹娉娉袅袅地走回去,在矮几旁边坐下,道:“说,你又是怎么让这个小倌儿为你跑腿的?他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
翠微湖在宁城外面三十里的翠微山上。白衣骑着她的枣红马,一口气奔到了翠微山下。她的马脚力极好,到达的时候依旧呼吸平稳。白衣从马上跳下来,摸了摸枣红马的额头:“麻烦你啦。”
白衣远远就看见了在湖边钓鱼的那个人。他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遮住了脸孔,穿了一件鸦青色的衫子,斜斜地靠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手里持着一根细长的竹制钓竿。
白衣走到他的身边,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你是宋雪鸿宋师傅吗?”
钓鱼人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理会她。
白衣问了好几遍,此人仍没有回答。
难道睡着了?白衣心中疑惑,凑过去将他的斗笠掀了开来。只见他轮廓分明,竟是一个十足十的美男子,此时正微微阖着眼睛小憩。
虽然都在无名馆中,白衣并没有见过宋雪鸿,更不知他是一个如此年轻英俊的男子。在此之前,她还一直以为宋雪鸿是一个胖乎乎的大叔呢。
男子睡得很熟,就连斗笠被掀开都没有察觉。白衣蹲下身子,伸出手来刚要触到男子的胳膊,男子的眼睛就睁了开来。他的眼睛雪亮,没有一丝初醒的迷茫之意,甚至带了一丝兴奋,嘴角翘起,猛地收杆,一条巴掌大的银鱼在线上垂死挣扎着,溅起一串串的水花,身上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银光。
“呀!”白衣惊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
男子似乎这才发现身边有另一个人存在,微微错愕,但还是礼貌地对着白衣点了点头。
白衣连忙上前作揖:“请问您是宋雪鸿宋神厨吗?”
男子将鱼摘下来放进小木桶里,才抬起头,对着白衣优雅地微笑:“在下宋雪鸿。”
白衣内心感叹,这宋雪鸿不像厨子,倒更像是个翩翩剑客或者是游侠诗人,总之就是那种又潇洒又优雅的角色。
宋雪鸿打量了白衣一番,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叫白衣,在无名馆做伙计,宋师傅见过我也是很正常的。”
宋雪鸿微微一笑:“你叫我雪鸿就好,江湖中人,不需要那么多礼数。你是来找我的吗?”
白衣如实道:“正是。”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宋雪鸿温声问道。
看得出宋雪鸿是个聪明人,因此白衣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是来请先生帮在下一个忙的。烦请先生在这一个月中负责在下的伙食,至于报酬,这不是问题。”
宋雪鸿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恐怕不行。”
“为什么?”
宋雪鸿极其认真地道:“你在无名馆做伙计,恐怕也是知道的。我虽然是无名馆的厨子,事实上在那里做工的时间很少。这并不是我摆架子,只是我做饭的时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条件很简单,只有一个,就是要我觉得值得。对我来说,晒太阳,睡觉,甚至钓鱼都比下厨要有价值得多。”
白衣看着宋雪鸿脸上挂着优雅的微笑,嘴唇一张一合地将自己的“原则”说出来,心里不由郁闷地画圈圈:为什么有人摆架子还摆的这么优雅这么理直气壮,跟评品美酒一样,让人想生气都生不出来?
白衣努力让自己笑得又虚心又诚恳:“那要怎样雪鸿才觉得值得呢?”
宋雪鸿托住下巴,思考了一阵才认真道:“如果要一个月一直做饭的话,首先你要让我保持很好的心情足以抵消持续下厨的困乏。其次食材地方都要由你提供,用起来得心应手。然后,必要的报酬都是不能免的,而且我很贵。最后,条件我可以随时加。现在想到的就这些,你能做到吗?”
宋雪鸿依旧保持着方才摆架子时的语速音调,和平温柔,谦谦有礼。
白衣连画圈圈的闲情都没了,说真的,她现在比较想咬人。
咬了咬牙,白衣有些恨恨地道:“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