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良辰》记叙文

22、等你

　　坐到车上的那一瞬间，韩良辰那僵直的身子才一点点瘫软在座椅上。宋孜夏看到她似劫后余生的表情，心中实在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望着她，不禁轻笑出声。
　　“怎么，被利用了还帮我庆幸？”韩良辰闭着眼睛，只顾着平复心下惊慌的跳动，应复汹涌而来的疲惫感，实在没有气力再掩饰自己，自然也再无精力深究审视自己的言行举止透露着些什么。及至听到他爽朗的笑声，才悠悠睁开眼睛，也只是微微一眼，满眼疑惑不解。
　　没承想，宋孜夏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到自己怀中，热灼的鼻息瞬间冲到她光洁的额头上，接着，他微凉的唇便贴到她的眼睛。当她的身体因为他这突来的举动猛得僵硬时，他就只将吻定在那里，转头将头埋入她的脖颈。
　　幸好，幸好自己今天穿得高领，及至意识到自己竟在这种时候还能庆幸这样的问题，心下又开始苦笑，宋孜夏对自己影响的确是自己忽略了。
　　“我很高兴！良辰。”来自胸腔的震动直击她心房生疼，“你不知道刚刚你有多美，我多想收藏，一辈子！”
　　“一辈子？”韩良辰推开脖颈间乌黑浓密发质的头颅，“你打算活多久？”四目对视，眼底的情绪全部遮去。
　　“你不信？”
　　“你信吗？”
　　“我相信我自己！”
　　“我我自己都不信。”更不要说信你，后面一句留在心下，但她相信他能够明白。
　　“所以相信我！”他抓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抵在两颗头之间，吞吐间的气息拂过，一点点，沁入心间。
　　“你向来如此霸道？”韩良辰压下心下浮出的异样，冷笑道。
　　“或许这正是你需要的！”那双眼中的深沉，笃定，让那些异样来得更加汹涌，已然成势，她全身僵直，生生克制着，由着他将自己的手拖到他唇边，轻轻啄动。
　　“我饿了，能不能先吃些东西？”良久，她好似放弃了一般，将头撇向一边。
　　宋孜夏轻笑，笑意直达眼底，将她揽入怀中，让她的脸贴到自己心房位置---他想让她安心。
　　当车子终于驶出地下停车场，韩良辰斜在座椅上，扭头看着窗外，眼神中却空无一物。
　　她承认，宋孜夏的那句诱惑了她，或许，她真该有些变化了，或许，她向来弄错了自己想要的，她应该痴妄了什么？
　　宋孜夏自然明白她心下正异动，但不打扰她。他看到她眼底的挣扎，那种未尝不可的搏命念想。他相信，她要走出来，终归还是靠她自己。
　　宋孜夏也没再询问她想吃什么，直接带她来到秦斋记，点上一例素粥，看她喝下，其间并无多语。
　　将她送到小区楼下，看她走进自己前面，听到她说，“路上开车小心，晚安。”
　　“我会等到你愿意，良辰。”宋孜夏复又将她揽入怀中，轻嗅她发间的清香，“晚安。”
　　韩良辰不发一言，只是平时垂下的手轻抬起，揽上他的腰腹，“谢谢。”转身离开她的怀抱，走进电梯间。
　　靠在电梯壁上的韩良辰说不出的疲惫，亦透着股慵懒气息，忽然就轻笑出声，睁眼看着变动的红字，及 至“叮”的一声，小跑冲出电梯，掏出钥匙，又是“砰”一声，房门锁上，只冲向那扇硕大的落地窗，如期看到楼下依旧停驻在那儿的车儿。那一刻，她终于觉察到了自己慌乱的心跳，靠在玻璃窗上的身体倏然滑下，轻叹出声，“宋孜辰，我好像心动了。”
　　她不会知道，此刻斜靠在她对门墙壁的宋孜辰正碾灭脚下的第六支烟，转身离去。满心只有一句话，“良辰，你终于心动了！”此时躺在地板上的韩良辰自然看不到宋孜辰决然而去的车子，脸上较明明映着两颗泪珠行过的痕迹。终究还是闭上了双眼。
　　记忆忽然回到那个午后。
　　那个午后，她的心疼到极致，不知道是因为长久的思虑，还是因为眼前的那个人，或者两者都是，但那又有什么重要呢？
　　那天下午，她又一次痛到晕眩，被他抱上车后，再次拒绝去医院，宋孜夏本是不依，没想到她趁着车刚启动推门便往抬脚，倒是的确吓了她一惊，倒真是没再送她医院。宋孜夏也不禁想，“没想到貌似柔弱似她，竟也会性烈至此。”
　　他那天本是要回去赴一场“蓄谋”已久的相亲的，却在茶馆陪她喝了一下午的茶。晚餐都没有吃便送了她回公寓。真是无巧不成书！竟在那样的时间段遇上了醉酒后等在公寓下得宋孜辰。
　　她记不真切自己是如何攀附上宋孜夏的颈项与他缠绕在一起，所有记忆的支离破碎拼凑起来不过是度日如年四个字。宋孜夏自然察觉了，了然了。可是却陪着她演下去，直到所有的也是惟一的看客华丽怆然退场。
　　她记得耳边响起的那个声音，“良辰，我愿意等你。”那个声音清冷如晨星，却怎么也记不真切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心下又不知为何生出股想要记清的韧劲，更是加倍努力回忆，几番挣扎努力，忽然睁眼。原来自己竟然已经成睡。此前种种皆由梦生，身上更是生出泠泠冷汗。
　　在地板上坐一会儿，上楼洗澡，定下闹钟，重新睡下，却再也没能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