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良辰》记叙文

19、工作

　　凌晨时候，宋孜夏忽然被一通电话叫走，好似是部队里德事情，倒也省得韩良辰醒后的再次尴尬，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自己见了医生，问了一番情况，也就收拾东西回家了。回去的路上难免想起与宋孜夏的几番短促的相遇，也猜度到了他的几分心思，但又让自己不信，更多的是不愿相信。
　　一回到家，就看到宋孜辰斜靠在房门前，一时惊愣，马上恢复如初，依旧径直往前走，只作没看见。
　　宋孜辰将她那细微的变化一点点入眼，扎得心内生疼。初见着她时那股喜悦被她的故作冷漠冲刷得干干净净。她什么时候开始夜不归宿的？就位她那个哥哥？对她不屑一顾的哥哥？想来也是，她不肯和自己在一起可不就是因为放不下那些！不觉间，嘲讽的笑容挂上嘴角。
　　又在她推门进入的那刻，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韩良辰本能的反抗让他施力更大。最后的场面便是将她困在自己和门之间，让她动弹不得。
　　那一刻，他满脑子充斥着全是‘她要离开了，不再是他的’的想法，只想着她的背叛，她背叛了两个人的默契。她再也不孤单，心里忽然就涌出暴戾的念头，他要惩罚她。不觉间手上的力气加大，狠狠掐握住她的肩膀，低头靠近。他想吻她，很想很想，因为心里迫切的渴望，躁动不安。韩良辰也明了他的意思，也似赌气般拼命躲开。他困住她的手脚和身子，一手托住她的头，倔强地靠近。
　　即将碰上渴望已久的双唇时，他忽然放弃了。因为她眼中更深的倔强和氤氲的水汽。他忽然松下身子，贴靠在身上，将脸埋入她的衣领，小心地蹭磨，重重吸取她身上的味道，如受伤的小兽讨好着母亲一般。
　　“良辰，别逼我。”
　　他在指责自己？终于无可避免地走到了这一步吗？韩良辰仰起脸，极力睁大双眼。她害怕那些东西流出来，待到觉得已将它们忍了回去，忽然用上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对，我在逼你。”脸上因为激动而未曾平复的红晕还在，声音压到极冷，淡淡看着他，“然后呢？你要怎么样？”
　　果然，宋孜辰脸上划过一丝惊诧。是啊！他只觉得她不该是这个样子，却想不出她该是什么样子的。一如他们之间。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样？”她连声的诘问，“我们没有将来！这些你七年前就做好选择！！现在又这样的纠缠你又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这些他们两个有谁会不明白呢？只是都等着对方说出，好似宣判一般，只需要对方说出自己死心的理由，双方都明白的理由。
　　“良辰，你舍得、、、、、、你就忍心？？”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两人间的关系的主导者是自己，当初选择先离去的是自己，却没成想，这一次是她更决绝。
　　“不舍得又如何，舍得又如何，不忍心又怎么样？忍心又怎么样？”她急声问道，从未有过的激动，“你要知道，那些东西向来是我们要不起得，又何必强求呢？”
　　“良辰！”他只能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他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的那个良辰可以几天不说一句话的良辰怎么一下子又如此能言善辩了？或许，这就是她长期以来积下的委屈。他只以为她心里有许许多多的委屈，却未曾想过那委屈会由自己，而且都真真切切，根本没有他辩驳的余地。
　　她见他根本不反驳，也没有其他言语，只是在那里念喃着自己的名字。更是打心底里嘲笑那些枉落的眼泪，是她妄想了。他怎么可能放弃那些，那是他身份的象征，那些之于他几乎占据生命全部的意义。
　　韩良辰嘲笑着，最后竟不能自控地笑出声，那笑声却似受伤兽类的呜咽。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连连后退，忽然转身，瞬时手掌便被汹涌而出的热泪浸湿。她哆嗦着转送钥匙，推门冲如门内。
　　当门“哐当”一声合上时，她再也无法控制那抑制住得哭泣，立时跪坐地板上双手掩上脸，嘤嘤哭出声。宋孜辰恍惚间确认了那声声的哭泣，猛地一圈打在墙上，又颓然落下，立刻丝丝血影渗出。
　　那一幕幕全落入楼梯转角处的宋孜夏眼中，他的手里还提着刚从一品阁定来的果蔬粥，表情平静，眼神却几度变幻。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自己该看得不该看的也都看见了，是该退场了。宋孜夏拿起手机直接按出那个号码，“我订了一品阁的粥，记得签收，先吃些清淡的养养胃。”按下发送，再步入电梯。
　　“良辰。”宋孜夏望着电梯中的片面镜，看着这个名字在唇舌间辗转，心内渗出丝丝未曾感受过的酸楚，甜蜜的疼痛。那种未曾体会过得滋味。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动真心了，也下定了决心不会放手，尽管前路迷蒙。对他而言，那只让他更兴奋，更好奇。这些年来，让他好奇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她的出现倒是越发显得弥足珍贵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所以更显得更加笃定，特别有耐心。
　　之后一连数日，都是不同的果蔬粥送上，也无多赘的言语，好似无声胜有声。
　　韩良辰这次食物中毒伤得还算不深，但心里那些暧昧不明的妄猜忽然得了实打实的应证，加之宋孜辰的那番探问，有些身心俱疲了。呆在家里又是一个多星期，越发觉得自己适合那种蜗居的生活了。
　　犹自在挣扎自己不该对这样的生活心生眷恋时，韩方城来了电话。
　　来到韩家门前，开门的竟是她嫂嫂，略略一惊，却也没显露出来，倒是对方，好似久别重逢思念不已那般拉起她的手，亲亲热热开始家长里短，左不过韩家父子的寻常事迹，但听来总是温馨贴切，毕竟他们都是那般的人物。
　　韩良辰边听着嫂子嘴中叙说的家长里短，一方面仍小心地惊奇。她之前虽总极力克制介入大哥的生活中，但大哥与大嫂分居可是在她出现之前就是事实。自己身份明了之前，虽有所耳闻，但却未曾亲眼见过这位如雷贯耳的嫂嫂。这一番刚刚认亲，嫂嫂竟搬了回来，总有点说不上来的蹊跷！心中长长叹出一句，但愿与自己无关。
　　阮佩琳见她听自己说话竟是半心半意，心中不禁涌出些许恼意，脸上却没有泄露半分，依旧热情洋溢，恼过之后不觉欣喜，终归是个没教养的丫头，这点寒暄也应付不过来！
　　正在韩良辰疲于应答时，终于韩方城从外面回来，见她已坐在客厅，脚下的动作也不觉加快。
　　“哥。”韩良辰亦是欣然而起，心中很是感激她哥及时的解救。
　　“良辰，来很久吗？每次都让你等！好像又瘦了？”走到她身边，又是轻微拥抱过以后的一番关切，让一旁的阮佩琳更是不痛快。
　　“你看你们兄妹，每次见面都这样生离死别的样子，一家人，这样也太隆重了些吧！”阮佩琳笑着轻拉开他，转身介入，手便伸到他衣领下，开始为他脱下大衣，“你们坐会儿，我去让杨姨准备些暖胃汤。”
　　这一路，韩良辰都是目送阮佩琳离开的。
　　“你很怕佩琳？”韩方城拉着她的手臂，一手拍在她的肩背上，声音温暖却清晰。
　　“怎么会？”韩良辰吃惊地笑笑，好似韩方城说了多荒诞的事情，那样的表情很不适合她。
　　“是吗？那就好！”韩方城快快接下，好像已是坦然接受她会的答案了。拉她在沙发坐下，“辛苦你了。”又是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各种意思彼此心中皆有底。
　　“最近都忙些什么？不会都是呆在你那房子里吧？”韩方城换上一副轻松语气，甚至是有些调侃的意味。
　　韩良辰脸微微红，小声念到，“不想出门，外面挺冷的。”算是应证她哥的猜测，说过又觉得好像有些敷衍，“主要也没什么地方去。”
　　“单位工作怎么样？我给你安排个工作。”韩方城双眼含着温软看着她，那话却是准备已久一般，虽是商量的口吻，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他不想被她拒绝，那也算是他第一次真正帮她这个妹妹吧。
　　韩良辰立时答道，“好啊！这些天正好闲得慌，也不想画东西，刚好到单位上感受一下规律朝九晚五的生活。”轻快的话语，雀跃的表情让他微微提起的心徐徐落下，看来自己多心了，良辰也是渴望改变的。或许，她一如既往的那些坚持只是因为缺乏一个改变的理由，一个让她自己信服的理由。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阮佩琳端着托盘由厨房来，带着一句衬景的话。
　　韩方城放开良辰的手，站起身，想接过她手中的托盘，自然是被推辞，“也没什么，就说给良辰找工作的事情。”
　　“工作？”阮佩琳边说边将托盘递给她手上，抬眼看她，“良辰没再出版社工作了？要不到外事部试试？没等她回答，转身送汤到韩方城手里，“外事部事儿也不多，挺清闲的，忙时也就是一阵子的事儿，不过也不会忙到哪里，不是还有同事吗？你也可以有时间做你喜欢的事！不是说挺喜欢画画的嘛？也可以有时间出去写个生什么的。”说着，就势坐下，捧起一杯热茶，“最主要的是，外事部对外语要求高，这可是你的强项！也免了别人多嘴说什么走后门之类，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你说是吧。”完全一副慈爱的关切柔和样子。
　　阮佩琳短短时间便说出如此多层的考虑，况且此刻还和自己商量，韩良辰以为自己是不得不表态，正犹豫间。
　　“就外事部吧。”韩方城放下汤盅，其实刚开始他是不怎么赞同让良辰去外事部，那里毕竟和自己工作的部门隔了一重。有些事，他还是希望亲自替她去做得，清闲些的工作又何必非到外事部呢？再忙的部门也是有清闲的职位的，即使没有还可以安排呢！但，无疑，阮佩琳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什么都再比不上那句名正言顺了。虽然给不了她名正言顺的身份，但至少不让她活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中。
　　听到韩方城的决定，韩良辰便收回了想要拒绝的难色，只等两人的安排。毕竟，那是哥哥和嫂子的好意，何况，那还是份正经体面的工作。或许，那也是种不错的尝试。多一些尝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良辰，你看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会比较好？”韩方城见她脸上渐转淡然转头问她，声音柔和宠溺。
　　“我随便啦。手上接的那些工作也快完了。”本来是准备去漠河的。
　　阮佩琳想了一下，“你看下个星期可不可以到人事部去报到？”
　　“下个星期会不会太赶了？她刚做完手里的工作，也要休息几天吧。”韩方城的这些点滴关心总成为韩良辰一个人时或发呆时回味的所有。
　　“你心疼良辰我自然知道，可眼下不就年关了，那时良辰当然是要跟我们一起过的，到时外事部还有别的部门的人总要来咱们家拜年，经过那么一番，得个脸熟，以后在部门里也顺利些！你以为我不心疼良辰没得休息，着还不是为她以后打算。这次在外事部做，可就是做长久的，怎么会让良辰的辛苦呢！？”
　　一番话说下来，韩方城又是沉默，也是在考虑妻子那些言语，只是再推敲自己的那些心思，关于妻子，关于良辰。
　　“良辰不会以为嫂嫂在为难你把？”阮佩琳脸上换上半真半假的表情，巡视着韩良辰的表情。
　　“怎么会！嫂嫂那样做当然也是为了我好！”韩良辰想自己还是不要去费力分辨她言语表情中几分几的真，几分几的假，只把她那当做是十分十去回应，谁说的，傻人自有傻福。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是为了良辰了？又开始自顾自地曲解我的话了。”韩方城接过话，“良辰，你看下星期什么时候就跟你嫂嫂说，她会给你安排的。”
　　韩良辰笑着点点头。
　　之后自然又是和和晏晏的一番聊天，再是吃饭，待到韩方城也再出门时，阮佩琳本是要带她去逛街的，临出门时被一通电话喊走。最后是韩良辰乐见的目送两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