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十一章(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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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儿没事吧…
她离去时的苍白面容让我有些担心，不仅如此，此刻，我只身一人，心里惴惴不安，只有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我才清楚，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是怎样一种心慌的感觉。
“咚”的一声，原本充满喧嚣的殿阁，突然中止，前后反差之大，让我有一种错觉，自始至终，这里都是如此安静。
“奉王上口喻，各位小姐请移步瓴雨轩，皇宴即将开始。”一个总管模样的人，尖着嗓子道。
“臣女遵旨——”众口齐道。
那人走后，殿中，议论纷纷，所有人脸上都换上了一副期待兴奋的表情，除了我。
与其他人相比，我毫无引人注意之处，没有突出的相貌，才学就更不用说了，这样的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我混在人群中，缓缓前行，掌心已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你很紧张？”细细柔柔的女声在我身旁响起。
我回过头，下意识地呼吸一滞，她好美！
与我有着相近年纪的她，穿了身嫩绿的及地长裙，腰间镶着一排翠玉扣子，配以一块碧绿通透的翡翠玉饰，显出弱柳扶风的身姿，步履轻盈，曼妙婉转。如沐春风般，标志娇美的脸上，漾起清纯却不失妩媚的笑靥，如云雾般的青丝，垂落身后，更衬得她淡雅飘逸，宛如凡间仙子。
“你…”我怔怔地看着她，忘了该说些什么。
她用锦帕掩嘴一笑，笑盈盈地说：“你是第一次进宫吗？”
“嗯。”
“怎么只身一人，不去和其他人聊聊？”听到我是第一次入宫之后，她继续问。
“我与她们并不相熟，还是一个人自在些。”
“我们做个伴怎么样？”她提议道。
“做伴？”不明她是何用意，可凡事还是弄清为好。“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和她们不一样。”她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黯然无奈，“你看到她们了吗？”
我顺着她手所指的方向，那是走在我们之前，正赴皇宴的大臣之女。
我点点头，她们锦帛缠身，靓丽醒目，各个姿色不凡，但这有什么不对吗？
“你有没有注意到她们手中的锦帕？”
经她的提示，我才发现，她们所持的锦帕都是同一种颜色，是一种近乎于黑的紫色！
“紫色的！”我微微诧异，从没见过这种特殊颜色的锦帕，如果只是一人，或许是我孤陋寡闻，可众人皆持同种，它是否有何寓意？
“你知道在龙徽国，象征皇室之色是何种吗？”
原来是这样！象征龙徽皇室只有三色，紫色代表后宫女眷！
她们竟是怀着这个念头入宫赴宴的，难怪她会说我和她们不一样，是因为我手中的锦帕…
为了衬这身衣裳，我选了一块淡黄的绢帕，只用白色的丝线绣了一些花边。
“不只是锦帕的颜色，帕上的绣案也都是相同的一种——莲花。那是有原因的，听过吗？”
可能知道我不了解，她径直为我解释下去，“那是二十多年点的事了，情形和今日相差无几，当时在龙徽有着举足轻重的宋臣长女，因为一方并蒂双莲的双面绣帕被先王指给了晋皇子，成就了一段神眷佳话，可惜…”
原来是这样！刚才熙儿的异样也是因为想起了多年的事吧。
“只是一方锦帕罢了，我和她们没什么不”
“不！不一样，你是至今为止第一个给我这样感觉的人！”我的话被她打断了，我有些意外，这样一个外表柔美的女子，竟会有如此倔强的一面，“虽然她们和你一样都有些紧张，可你纯粹是因为初入皇宫，又无相熟之人，而她们，除了紧张，眼中还有一种喜悦，你明白吗？”
“即使她们有这种想法也没有错，不是吗？”
“是没有错，却足以让我看清人心…”
她是怎么了？对于初次见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我，竟会说出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是相信我，还是她向来如此？皇宫不是最应该谨言慎行的地方吗？
“你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吗？”
“嗯。”我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有个人在身边，我心里也会踏实些。
“我年方十六，你芳龄几何？”她亲近地牵起我的手，我有些不自然，却也没有挣脱。
“就将十四了。”
“那是我年长了？！唤我一声苓姐姐，妹妹可愿？”
“那是自然，若萱，见过苓姐姐。”她欣慰一笑，挽着我的手向瓴雨轩走去。
如此，她成了我在宫中第一个认识的人。
******
踏入瓴雨轩之时，外厅之中已坐满了人。
靠近上座的是皇亲国戚和大臣席，之后是内眷、大臣之女所坐的席位。
我环顾一周，便在人海之中找到了爹和大哥，他们坐于不同的宴桌，毕竟爹位居高位，而大哥尚未入仕。
爹原本在与左右大臣交谈，见到我，微微点头，我回以一笑，让爹放心。
我们选了一个暗处的座位，落座后不久，王上和一众后妃步入了瓴雨轩。
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呼万岁，下跪行礼。
王上坐于高高在上的龙椅中，身旁的后位空置，我曾听闻，此任王上自登基以来，自始至终都未曾立过王后，后位空悬已久，今日看来所言非虚。
而所有后妃皆坐于王上右侧，古来便有后妃不得见男臣之规，即使是在此等皇宴之上，后妃也必须以纱覆面，或是坐于珠帘之后。
未几，王上便开口道：“时候差不多了，去请太子出来。”
先前传召的总管俯身，快步往内室走去。
“太子驾到——”他的到来，又免不了一番下跪请安，宫中的繁文缛节实在太多了，动不动就要下跪请安，我在心里不免有些抱怨。
他现身于王上左侧的珠帘之后，给王上请安。
“儿臣，见过父王。”他的声音有些闷沉，好似刻意这般，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珠帘挡住了他的面容，我看不真切。
“入座吧，开宴。”王上吩咐内侍。
“父王，且慢！开宴之前，儿臣还有一事，请父王稍延开宴。”
“哦？！既然如此，准了！”
“谢父王。”
“啪啪”他击掌两声，须臾，几十名宫女鱼贯而入，手中端着一个瓷盘，瓷盘之上放着覆有银盖的小碗，一盘八碗，每人一份，置于每个人身前，同时，另一批宫女将一杯杯盛满透明液体的银杯放至瓷碗一侧。
侍候太子的一名总管顶着尖细的嗓子奉谕传达，“碗中乃是玉徽国的特产之一，已经御厨巧手料理。此物在龙徽未能见到，由于每年产量有限，在玉徽也只有皇室中人才能有幸品尝，此番回朝，为表两国友好，玉徽王特赠两筐。太子不想独享美味，所以其纳入此次皇宴，请各位品尝。”
“谢太子——”在场的所有人俯身谢恩，我坐在角落之中，望向那人所在之处，从皇宴开始，他始终没有露过面，只是坐于珠帘之后，这倒让我的好奇心不断增强，我一直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只见他轻扣一下桌面，原本站于他身旁的总管附耳，听完之后，点头再道：“此种特产在玉徽国还有一特别之名，太子希望在场的各位大臣、千金在品尝之后可以猜出其名，抑或是为其取名，如是正确、符合其意，太子重重有赏！开宴——”
随着开宴两字，殿内乐声响起，身着彩服，助兴的舞姬，跟着乐声飘然起舞，曼妙的舞姿，悠长悦耳的乐曲接踵而至。
“接下来要做什么？”我轻轻拉了拉苓姐姐衣袖，小声地问道。
她抿嘴一笑，“都开宴了，我们当然是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品尝美味咯！”
被她怎么一说，我也笑了，我真是紧张过了头，这么简单的事也会忘了。
四周的人已有一些打开了身前的银盖，细细品尝了起来，可是每一个尝过的人都皱了皱眉，随后放下勺子。
这是怎么了？味道不好吗？为什么每个人尝过的人都微拢双眉？
“苓姐姐，味道如何？”
她摇了摇头。轻声对我说：“与我想象的相差甚远，很苦很涩。”
又苦又涩？怎么会？
我打开盖子，里面盛着晶莹之物，配以透明如水的汤汁，玲珑剔透，透着怡人的清香，与珍珠一般大小，只是形状却类似水滴。
尝了一小口，与苓姐姐所说相差无几，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目光接触到那小小的银杯，里面装的是什么？是酒吗？
杯中的量不多，我轻抿一口，似酒而非，没有酒的呛、酒的辣，只是有些微苦，感觉到与先前有着几分相似。
难道是要将两者合二为一？
我将杯中之物倒入瓷碗之中，看着两者缓缓相融。
久久，碗中的东西有了变化，颜色成了一种奶白色。
这便是关键？
舀起一匙，送入口中，轻嚼之后，咽下。
爽口多汁，芳香萦绕，齿颊留香，久久不散…
果然美味！
闭上眼，我享受着它带给我的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是喜悦，是幸福的味道…
恍惚间，我的脸上一片清凉，手抚上脸颊，原来我落泪了…我竟然会在这时流泪！
小小的泪滴划过，与碗中的晶莹融合一体，它瞬间发出一阵温暖的白光，很快白光消失，颜色又变了，是一种淡淡的粉色，就如桃花盛开时，花瓣的颜色，很美。
将第二口送入口中，起初有些微苦之味，之后便是满口的香甜，比前一次更香、更纯、更浓。
这便是先苦后甜吧。
好熟悉的香味…我被这种熟悉的感觉包围着，忘了自己身于何处。
……
“你要记住这种香味，这种感觉，那是‘醉思泪’，一种意为相思的珍果，如果有一天，你再尝到它，一定要记得我…一定…”
什么人在我耳边重复着这句话……
相思……是我思念的人吗？或者，也是思念我的人……
醉思泪，醉入思念所流下的泪水，现在我才明白，它的形状不是水滴，而是眼泪……
“若儿妹妹，你怎么了，为何流泪了？”
“我没事。”用手拭去脸上的湿润，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前的香味带来的残缺声音，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似乎离谜底越来越近了……
不知不觉地，第一场舞已经散了。
内侍开始上菜，一个个将菜盘递上桌。
“当”！
我面前的瓷碗不慎被碰落在地，碎成片片。
香味在殿中漫溢开来，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
“好香！是什么香味？”
“嗯！真的！好奇特的香味！是什么的香味？”随着香气的愈来愈浓，议论的声音不断从殿中人口中传出。
香味…香味…
还有什么，他还说了什么？！
……
“知道吗？每个人都有一种只属于自己的香味，就象每一种香味都有自己唯一的主人，那是前世的纠缠，今生的注定，它会伴着你永生永世，循着香味可以找到前世约定的人，我会带着它，等你找到我…”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十一章(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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