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七章(I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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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你在哪里？”是熙儿在叫我，怎么了？我从没有听过她如此紧张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熙儿？！出了什么事吗，为何如此惊慌？”烛光下，她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薄薄的细汗布满额头，呼吸粗重而紊乱，双唇微启，娇喘吁吁。
“快去救邪冥！他...他。”
“邪冥？他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他要刺杀礼部侍郎，你爹设了陷阱，要将他抓捕归案，可是，我怕他...他会有危险。”
“我怎么会忘了，爹！他奉命调查此案的！邪冥，今天见面，我竟忘了提醒他！”今天和邪冥见面，我竟忘了提醒他！蓦然一惊，爹和大哥从一早就不在府里，不会是...
“我哥呢？他也在那里？”如果大哥在那儿，邪冥绝对不会轻易逃脱。
“对，现在由他保护李铭垌的安全，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你哥的武功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快去吧，再不去就还不及了！”
“他们现在在侍郎府吗?”
“是，如果你赶不及阻止邪冥，也请你想办法救他...”
“我会的。”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熙儿，你认识邪冥吗？为什么你...”
“等你回来，我会解答你所有的疑问...”她的嘴角逸出一丝苦笑。
“你不去吗？”既然如此担心，又为何将满腹的担忧化为不知情况的等待？
“我...随后就到，你会骑马吗？如果会，就骑马去，我...没办法...”
原来...她...只是无法和我一样尽快赶过去，又不愿耽误...
“那我先去，你也要快点过来！”说罢，我提起裙摆，向门口跑去。
“把脸蒙住，不然，被你爹看见，他会陷入两难的！你也会无法面对你爹。”熙儿竟然连这个也想到了，有时，我不得不佩服她。
拿出一块绢帕，将下半张脸完全覆住。
“我去了...”
听了熙儿的话，我的一颗心就这样悬着。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能做的就是尽快赶过去，单凭我的双腿自然是不行的，我跑到府中的马厩里，随意牵了一匹马，我的骑术并不好，只是在十岁的时候，和大哥一起学过，四年了，我骑马的次数少之又少。
上马前，我在它耳边轻轻对它说：“求你了，不要把我摔下了，我要救他！拜托了！”
我翻身上马，生疏的技巧，让我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成功，不放弃，我试了几次，终于安稳地坐在了马鞍上。
座下的马儿，嘶鸣了一声，挣扎了几下，好似在问我：可以走了吗？
我一夹马肚，重重地挥了一鞭，马儿随即疯了似得向前飞奔而去，我紧紧拉住缰绳，颠簸的马儿，让我身体左右摇晃，可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尽量不让自己从马上摔下去，我要尽快赶过去。
拜托你了，好马儿。
赶到侍郎府，眼前的景象让我心惊，前院的平地上，躺着十几个受伤的侍卫，他们在地上痛苦地哀号着，没有人去为他们疗伤，府中到处血迹斑斑...
我的心凉了一半...我...还是来晚了吗？
我想要跃下马身，可是却在落地的时候不甚膝部着地，坚硬的地面，我差点痛出声来，好痛！
我强忍着痛，站起身，舍下一旁的马，一跛一跛地走上石阶，进入侍郎府。
我环顾四周，都没有见到我要找的人。
爹和大哥呢？邪冥呢？连李铭垌也不见踪影。
他们都不在，去了哪里？
我随手抓起一个受伤倒地的侍卫问：“丞相人呢？抓住邪冥了吗？”
那个侍卫被我的气势吓住了，捂着伤口，抖抖索索地说：“邪冥受了伤逃走了，丞相他们追去了…”
他受了伤？“他们往哪里去了，快告诉我!”
“我只看到，他们往城西去了…”城西？
“我知道了，谢谢！”道谢后，我转身离开，看见他的伤，于是从裙摆上用力撕下一块布，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想要止住不断外渗的血，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身上没有金疮药，能帮他的只有这个…不等他再说什么，我已自顾自地跑开了，留下一脸错讹的他。
我再一次跨上马，这一次不先前一次顺利许多，马儿许是知道是我，减少了挣扎…
“驾！”马儿扬起前蹄，继续开始了它的使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邪冥，不要有事！
我一路四处张望，都没有发现他们，马上就要都城门了，难道他们出城了？
按理说，皇城是京畿重地，守卫自然不会松懈，爹若要追捕邪冥到此处，城门的守卫一定不会置之不理。况且，这一路走来，太安静了，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难道我被骗了？
不会啊，那个侍卫在那种情况下不可能说谎，他没有丝毫犹豫，不像是说谎骗我。
这样看来，剩下的只有一种情况了，是爹有意将他引出城去…
极有可能如此，爹明白，邪冥刺杀朝廷重臣一事在皇城掀起的一场风波，让他逃脱的后果极其严重，直接影响着皇城的安定，如果无法将他在侍郎府缉捕归案，之后追捕的过程势必会惊扰皇城的百姓，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最好的方法就是设法把邪冥引到城外，那时，即使邪冥如何反抗，伤亡如何，城中的百姓也不会知晓，更不会扰民，增添百姓的恐惧…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要抓紧时间了，过了亥时，城门就会关闭，届时，除非是加急情报，或是有令牌，否则，任谁也别想出去。
皇城外，少了万家灯火的照亮，前方只看得到黑压压的一片。
怎么办？我要上哪儿去找？邪冥会去哪儿？
余光的一瞥，在月光的反照下，我注意到一样东西…
那是…是邪冥所戴面具的碎片！
我决不会认错！那是颧骨处的部分。
第一次看到它，同样是这样一个黑夜，第二次，就在今日，记忆犹新，这块碎片正是整张面具最精致，最引人注意之处。
上面有着黑白两色藤蔓条纹，白色处镶嵌着闪亮的水石，黑色部分则是刻有精巧的纹络，两者相辅相成，同时绘制所用的最顶级的亮染，所以在光照下才会有这样的光亮。
他的面具碎片在这儿，也就说他曾经过这里，仔细看过周围的树木，得却又一些树干上发现了几处剑痕。
再看往前路看去，不远处分叉成两条小路，该走哪条？
观察了一下两条路的状况，我突然发现，其中一条是通往那里的…
先前我们所约之处——却君亭…
难道…他往那里去了？
看来只能赌一次了…
庆幸的是…我没有赌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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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君亭处，气氛异常紧绷！
我躲在一旁的树丛中，双眼直直地注视着他们，除了大哥，其他的人都退至一旁，两名士兵手中拿着各拿一个灯笼，借着它们发出的微弱光芒，我才能看清每个人的动作表情。
邪冥虽然受了伤，却始终不肯投降，正与大哥交手。
大哥动作奇快，手中宝剑如游龙如水在空中穿梭，招招直击邪冥死穴，不留余地，剑锋擦着他的颈子飞过，泛起血色。
好险！
心知不妙，邪冥也毫不客气，回以重击，却被轻易地闪开了。
大哥虽双目失明，武功竟无丝毫损弱，况且他已习惯黑暗。
在如此黑夜，对邪冥更是大大的不利。
“邪冥，弃械投降吧，不要再做无用的反抗，今日，即使你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法逃脱的！”开口的是一个身着官服之人。他应该就是李铭垌。
“哼！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今日，邪冥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向你这个小人投降！”脸上的面具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厌恶。
“你！”
“你以为你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我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似笑非笑的声音，李铭垌听了，脸色不由地变得苍白。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李铭垌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
“死到临头的是你！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料到会有人保护你，我又怎会不想好万全之策呢！你们五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邪冥的话犹如声声催命的诅咒。
“你对我做了什么？快说！”惊恐不安的神情出现在脸上。
“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场对话之于邪冥，无疑是场考验，他一面接着大哥的剑招，一面还要回答李铭垌，注意力被分散，无疑是武者之大忌。
“快说！”
“我早就在你日常的饮食中下了‘地狱姬’，这种毒，你听说过吧！”
地狱姬？是那种阴狠的毒药？
据说，地狱姬是一种慢性毒，它一点一滴渗入中毒者的五脏六腑，中毒者却一无所知，死前，毫不征兆，与常人无异。毒发之日，中毒之人会宛如身处人间地狱，剧痛缠身，仿佛千万只毒虫在撕咬自己的身体，也可以说是被折磨致死的，死时，七孔流血，死状恐怖…最重要的是，它至今无药可解…
他竟对李铭垌用了此种毒药？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冒险刺杀他？
“我本想减轻你的痛苦，让你死得痛快些，可惜…是你自己放弃的！”
“不！不！我不要死！”李铭垌抱住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死亡的恐惧深深缠住了他。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你们都给我上！我死了，也要你来陪葬！”他对着身后跟来的侍卫大喊。
听到主子的命令，侍卫们一拥而上，拿着长矛，大刀向邪冥冲去！
蜂拥而至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向邪冥发起攻击，要是在以前，这群人他或许不放在眼里，可是，如今，有大哥在，自己又受了伤，他绝对占不到半分胜算…
我该怎么帮他？他快撑不住了！
刚这么想，他的右肩就被刺了一剑！
胡乱地在身上找寻，怀中的硬物让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这个小把戏要归功于幼时的一次偶然。
将原本细细包好的窜天鼠，抽出一小根，用火褶子点燃，用土埋上，只剩下一个透风的小口，露出一个小孔，则是为了火星可以顺利烧到底部，这样，简单的小把戏算是完成了。
窜天鼠中有一种特殊的成分，遇火，它会犹如焰火般直冲空中，再遇土，它就会发出一阵阵催泪的浓雾，让没有防备的人无法挣开双眼，也因此，我正好可以在浓雾的遮掩下，将邪冥带走。
又拿出一根，照着先前的样，把它埋好。
烟越来越浓，离我较近的，围攻邪冥的侍卫们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烟怎么越来越大了！”
“我的眼睛，睁不开了，好痛！”
爹也发现了，浓烈的烟雾，让他无法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当烟雾使他们再也看不清前方时，我小心翼翼地绕到邪冥身后。
他惊觉身后有人，剑，不留分毫地向我袭来。
“邪冥，是我！”轻轻一句，我只能压低声音，不能被别人听见。
硬是止住剑势，他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他，宁愿伤了自己，也不不愿让我受伤…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要说话，我们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将他的一手搭靠在肩上，扶着他，离开这里。
可是，我却忘了一个人，遗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邪冥！别想逃！看剑！”大哥！浓浓的烟雾阻止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挡住我的兄长…
那一剑，我下意识地挡在他身前，可他，却将我圈进怀里，易位而处，剑，没入他已伤痕累累的身躯，好深，好重的一剑。
血，再一次染满他的黑衣，他用自己的胸膛挡住我不愿见到的一幕…
他的怀抱依然温暖，而我，却感觉到什么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邪冥！”涩涩的液体，滑落脸颊，流入口中…
“我没事…”他强忍着痛，我知道。
“放过他吧！求你！”大哥，求你了…
我的话阻止了他，他没有回答，将剑收回，原本白色的剑身上，染着他的血。
“啊！”我感觉得到他浑身都在颤抖，“去…山坡…上…”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我扶着他重伤虚弱的身体，往山坡上走去。
最顶端，我们俩并肩坐下，他的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我没有拒绝…
“知道…我为什么…今日…约你在却君亭见面吗？”
“……”
“那里有一个回忆…我最重要的亲人在临死前…对我说，却君亭，有她最美好的回忆…”他断断续续地为我讲述着，猩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流失着…
“她说，如果有机会去那里，一定要找到它，代替她，再看一眼…那时，我没有机会问她，她要我找的是什么…长大后，我便来到了却君亭，可是我，始终没有找到…”
“携妻皖然、爱子聆澹到此一览…是这个吗？”美好的回忆，是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携妻皖然、爱子…聆澹到此一览…”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无力，“原来…就是这个…我寻找了无数次，而你…一次…就发现了它…谢谢你…这样…我就真的无憾了…”
身后，纷乱的脚步声传来…他们还是来了…
“我该走了…我的使命终于都完成了…”费力地抬起手，手指抚过我的侧脸，缓缓地拭去我眼角的泪水，眼中透着真诚的光芒，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印，一个淡如清风的吻，像是一个印记，约定的印记…
随后，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撑起身，退后几步，“不要忘了我…”
“李铭垌！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他朝着我身后的人大喊，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转身纵身一跃…
离他最近的我，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消失了…身影与夜色紧紧相融在一起，他落入了那仿佛无底深渊的黑暗中…
山坡下，是湍急的河流，这么高，这么急，又身受重伤。
他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我…最后还是没有保住他…
“邪冥！”潸然泪下，我哭喊着他的名。
心，仿佛被尖锐的刀刃刺中，好痛…
我不知道会这么痛…
从来没有一种经历，让我这么痛过…
我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全部抽走般，不剩一丝一毫…
黑暗…眼前一片黑暗…
我忘了一切，只记得，他那深情的一语：“不要忘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七章(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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