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涧》如影随星

13、第六章(I)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冷，醒来后，我唯一的感觉。

　　这是哪里？黑暗…无边无际…

　　“若若？你在哪儿？”我又回到了那个只有黑暗的地方吗？我不要！
　　“不用喊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不知何时，一个人站到我身前，发出犹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我开口问道。
　　“我？！掌管地狱的人！”他沉声低笑，冷漠霸道地回答。
　　“阎王？！”我皱起眉，微微颔首。
　　“不！我并非阎王。”刹时，四周燃起一簇簇青色的火焰，映出眼前之人的面容，“我是阎王之子，无间狱王！”
　　“无间狱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死了吗？”
　　“确切地说，你已经死过一次。我们又见面了，宋皖歆！”他神情漠然的俯视着我。
　　“你说…我是谁？宋皖歆…”喃喃低语。

　　……皖歆！怎么可能…你没有死！？……
　　……皖歆！是你吗？！回答我！十多年了！我整整思念了你十多年！……

　　……皖歆，宋皖歆……
　　是她！那个黑衣男子口中的她！

　　“我是宋皖歆？！不可能！”怎么可能，我们根本是两个时代的人！除非…
　　我一下子惊住了…希望不是自己猜到的那样…

　　“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猜到了。”听似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让我浑身都泛着彻骨的凉意。
　　“我们有着相同的容貌，连他都误以为我是宋皖歆，如果我们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有什么关系，相隔千年的两人，会如此相似，应该只有一个可能…”一颗心，不自觉地紧缩颤抖着，可却不愿表现出来，只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不让他听出我声音中颤抖。
　　他一语不发的盯着我，黑瞳幽暗。
　　“她是我的前世，我是她的轮回…”终于，我鼓起勇气轻轻吐出那最关键的一句话。
　　“是的，她是你的前世，你是她的轮回…只是前世的一切，早已在你转世之时化为乌有。现在是履行我们约定的时候了！”说完，右手一挥，手中划出一道亮光，点点荧光将我包围，随即聚成一点，直入我体内…
　　泪不由自主地从眼中流下，脑海中不断闪烁着很多很多的画面…画面中有着同一个人——我，是也非…她与我拥有同样的容貌…却不是我…她是我的前世…那个叫做宋皖歆的女子…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件事：前一世的终结不过是下一世的起点。每个人在转世投胎之前都会在奈何桥上喝下忘记前程往事的孟婆汤，这注定生生世世轮回的人都无法拥有往世的记忆，因为只有忘却一切，才能从头开始…

　　忘川河，孟婆汤，奈何桥上饮幽泉，前尘旧事如烟霏，清泉一口忘往事，爱恨情仇皆相消……

　　千年之前，走上奈何桥时，我听过的话语。

　　我原本已忘记，却因前世之人与无间狱王之间的约定而再次想起……

　　我与她，两个不同时代的人，却注定拥有相同的容貌，遇到同一个人，宿命，所有人都逃不出的轮回牢笼…

　　一切，只因她是我的前世，我是她的轮回…
　　前世的记忆决堤了，如潮水般涌入脑中…

　　******

　　前世轮回之时，他将那碗水递给我。

　　他说：只有遗忘才是真正的解脱。
　　我说：遗忘，带来的只是短暂的快乐，想起之后，是双倍的痛苦…除非给遗忘加个期限——永远…
　　他说：那就永远不要再想起，喝下它，就等于给遗忘加了一个永远的期限。
　　我说：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记得。

　　相对无言，我没有伸手接，也没有其它动作，他并不催我，默默地等待着我，同时也没有收回那只拿着孟婆汤的手。

　　那时，我的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挣扎…是否要这么做…

　　我的手中紧紧握住一样东西…
　　一样让他无法拒绝与我交易的筹码——汀白玄玉，那块无暇通透的白玉玦。因为有它，他才会同意我的请求。
　　我说：还记得汀白玄玉吗？你说过，有它在，你会答应我所说的任何事，只要你办得到。
　　他回望我说：是的，你想好了？
　　凄楚一笑，愁思满目。
　　我告诉他：我要和你做个交易。我将自己的灵魂交给你，往后的一千年，我的灵魂只属于你，千年过后，我再进入轮回之轮，再生之后，你将它交给我的转世，如果她踏上解密之程，就让她回到过去，如果她再次遇到他，就让她知道一切，替我完成我为完成的事。你是无间狱王，这件事，你办得到…
　　他不解，问：为何执迷于此？不愿重头开始？你知道这么做，你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说：知道，亦无悔。
　　他说：你也是个痴儿啊，好，我答应你。但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你将汀白玄玉交给她，是否也将汀白玄玉所能完成的三个愿望转赋予她？如果是，你应该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我说：是的，当她知晓一切后，汀白玄玉所能完成的三个愿望就将转赋予她，那三个愿望将会成为支撑她生命的支柱，一旦她说出第三个愿望，汀白玄玉完成了自身的使命，也就是说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他说：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永不悔！
　　他说：当他们相遇之日，就是履行你我约定之时。
　　……

　　我全都想起来了，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包括轮回之前与无间狱王的交易约定…
　　最终，我还是回到了千年之前，还是因为宿命遇到了他，也注定了，前世与无间狱王的约定会如愿进行。
　　……

　　“我已按照当年的约定，让你在与他相遇之后，恢复往世的记忆。”依然是他的声音，冰冷至极。
　　刚刚接受到的那段记忆，完全主导了我的思绪，恍惚间，心很痛。
　　不只是为她，也为他…

　　“记住，不要随便动用汀白玄玉许下愿望，一旦用完了三次机会，你的生命就到了尽头，如果，你始终保留着最后一个愿望，完成你前世的遗憾，只要十年，十年之后，你就可以回到你的时代。”
　　“真的可以吗？只要十年，我就能回到我生活的地方？”那句话，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根浮木，是我仅存的希望…

　　“我从不骗人，但是，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当到了非用不可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世事不会尽如人意。”他的话中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接着又道：“每许完一个愿望，你就会昏迷一段时间，身体也会渐渐虚弱，第一次时间为一天，第二次为三天，最后一次为十天，当你最后一次醒来之时，你的寿命只剩下最后的十天。如果十年里你将汀白玄玉遗失了，那么你的愿望将不会实现，一切的约定将不复存在。”

　　“我明白了。”我用一种最平静声音回答他。
　　“祝你好运…”他看着我，神情专注，过了许久才拾回目光，眸中却有些寂寥。

　　他的神情让我有些动容，轻轻说出一句：“不论前面等待着我的是什么，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为皖歆，也为现在的我——沐芸熙…”
　　“走吧，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他轻轻一指，我的面前出现了一面庞大的镜子，散发出一道白光，镜中的画面，停留在夜晚的若幽阁，我犹豫着，向前踏出一步，半个身子融入镜中，在白光将我整个人掩没前，我回过头说出最后一句话：“你的心意，她是明白的。”
　　他惊诧地看着我，眸底有着耐人寻味的感情…最后一刻，他伸出一手，想要拉住我，却在即将碰到的那一秒硬生生地止住了，他不舍…却还是放手了…只因那是她的心愿…
　　冷漠外表的掩饰出现一丝裂缝，掩饰的外衣瓦解了…他的眼底有着不舍和…释然…

　　你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感觉吧…你说她是痴儿，你又何尝不是？

　　她也因为知道你的心意，才会甘愿用自己的一千年作为交换，让自己的灵魂只属于你，为的是可以陪在你身边啊…你知道吗？
　　我想，那一千年，她无怨亦无悔…

　　再见了，无间狱王…再见了…

　　交错的时空，引出生生世世的牵挂，前世今生的一切，见证了冥冥中的缘分与丝丝缕缕的宿命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