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涧》如影随星

12、第五章(II)

　　吏部尚书孙筇被杀！！！

　　加上此起命案已经有四位身居要职的官员被杀！

　　这个消息在龙徽皇城中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皇城之内人心惶惶，原先的欢庆气氛一下子被一层恐惧所掩盖。
　　一个身居高位的大臣，竟在自己的府第被杀，死状惨烈，一刀致命，死不瞑目，并且府中侍卫高手只有两人因在府外巡视而幸存，其余无一幸免。且这两人也为追捕刺客而被刺客所伤。
　　传闻此人是名为“邪冥”的神秘人物，武功极高，杀人如麻，尚书府二十位武林高手，在他眼中视为无物，一夜之间，将其变为人间炼狱，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更有甚者言，尚书府后院中有一池塘，正值夏暮秋始之际，池中开满粉白两色之花，经是夜之后，竟全变为妖艳的血红！只因死者之血大量混入池水之中！

　　是否危言耸听？当百姓看到刑部官员将一具具盖上白布的尸体抬出尚书府时，再无怀疑。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他下手如此狠毒？多条性命在他手中成为一缕缕亡魂……
　　更重要的是…王上将这起棘手的命案交给了我爹查办。

　　他…会怎么样？那个带着面具着去大半面容的男子…他的伤好了吗？

　　令人烦心的问题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出现。
　　熙儿遇到了一个不但能够看到她，还能碰到她身体的人。
　　那一夜，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全身上下都是血迹，那种震惊无法形容。

　　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说：“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体验过死亡的恐惧，亲眼看到杀人的经过，血流满地，妖艳的红，噬人的黑，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两种令人心悸的颜色。”

　　“你看到...”难倒...是孙尚书？我倒抽口气，全身上下泛着冷气，那种冷，从心底沁出来...喃喃自语的一句话，她还是听到了。
　　“孙...你...知道？”熙儿凝视着我问。
　　“刚才，我爹说的...那个人带了面具吗？”
　　“没有...”听到她说没有，我松了一口气，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不希望自己救了一个让熙儿如此心凉的人。
　　“杀人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丝毫犹豫，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见死不救也就罢了，为什么他还要置人于死地？！我不懂！若若，我不明白！” 说到最后，熙儿越来越激动，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不只因为死亡的恐惧，也是对这个世界黑暗一面的痛恨...
　　“为什么要让我撞见？为什么那个人可以看到我，甚至可以碰到我，他身上沾满血...”
　　“他只是个例外，熙儿，不要再想了！忘了他，忘了今天所有的事！”易地而处，我想我会比熙儿更加想不通。

　　变为一缕芳魂回到徽朝，她变得一无所有，除了我，她再也没有其他朋友了，她会觉得孤单吧...
　　熙儿，我该怎么帮你呢...

　　不过，熙儿的话让我有了一丝不明，孙尚书不是“邪冥”杀的，至少致命的那刀不是出自他之手，那又是谁杀了他？要把这件事告诉爹吗？
　　如果说了，爹问起我从何得知，该怎么回答？
　　徘徊在爹书房所在集卷斋的院口，我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踏出那一步呢？！

　　“小姐？”
　　“嗯？！”听到有人唤我，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看清来人，原来是丫环小怜，手中端着一杯刚沏茶的热茶，问：“这是给我爹的？”
　　“是的，小姐，老爷刚下朝，在书房，少爷也在。”

　　“茶交给我就行了，你先下去吧！”说完，我便东西从小怜手里接过。
　　“可是…”
　　“没事的，下去吧。”
　　“是…”

　　端着茶水，我一步步向集卷斋走去。
　　我放轻脚步，其实也想听听爹和大哥在谈些什么，似乎我来得正是时候，爹和大哥正谈到关键的地方。

　　“澈儿，这次的案子，你怎么看？”沉稳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爹。只是此刻不似平时，透着一股无力感。
　　“爹，孩儿觉得，四名遇害的大臣，并不是毫无联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淡淡说了一句，话音平静。
　　“你也发现了。”
　　“是，他们四人，十八年前同为‘徽京之乱’的证人。”那是讳莫如深的禁忌，我也是今天第一次听父兄提起。
　　“‘徽京之乱’，指的是当朝王上的胞弟，当时贤名在外，被认为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二皇子——晋，密谋篡位夺势一事。十八年前，王上作为大皇子又是嫡出，而晋皇子作为最得民心的二皇子，他们二人是最有希望入主东宫之人，传闻先王有意将王位传给晋皇子，他却宛然推拒，言明自己只愿携爱人共游天下，此事一时引为佳话。但就在其后不久，突然有人揭露，说晋皇子结党营私，密谋篡位！先王一度认为是有人造谣生事，派人调查，最后晋皇子因为身边几位亲信的证词而被定罪。篡位夺权在龙徽皇朝乃是大忌，无论何人，一律判以重刑。因此晋皇子一支成员全部获罪，先王盛怒之下，判以极刑，连当时年仅两岁幼子也没有逃过。史称‘徽京之乱’，亦称‘二皇子案’。‘徽京之乱’的经过大致如此，孩儿，始终有一事不明，如果对王位势在必得有为何推拒？无心权势，又为何被贯上谋反之名？或许正因为事后发现此疑点，先王才会对此事讳忌甚深，只因不愿承认自己极大可能错杀爱子。而这几名倒戈相向的亲信却在当今王上登基后步步高升。他们其中四人正好在此次案件被害之列。孙筇，许诤，张廷和，苏孱，另外还有现在唯一一个平安无事的礼部侍郎李铭垌。”条理清晰，娓娓道来，没有遗漏丝毫。
　　半晌，再次开口道：“这四人的遇害与当年的案子是否有关联？”

　　爹似乎叹了口气，说道：“的确，他们四人是导致晋皇子获罪的重要因素，确实是条线索。‘邪冥’是否为报仇而来还有待调查。刚才的话在家中说说就罢了，往后不要再提，切记祸从口出！”
　　“是，孩儿明白。”有时候真不明白，明明是父子，为什么说话总是这么客气，一板一眼的，我和大哥流着同样的血，怎么我的个性和他一点都不像呢?
　　“公事就到此为止吧。澈儿，交给你的事，办好了吗？”爹有什么事交给大哥？听爹的口气应该是私事吧…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爹，真的要这么做吗？若儿她…”听到提及自己的名，我立刻竖起耳朵，想要听得仔细些。
　　“爹是为了她好，不想她再卷入这场纠葛，知道得越多对她越没有好处。我不希望重蹈的五年前覆辙，你能明白爹的苦心吗？”

　　“爹，若儿不小了，还有一年多就将行及笄礼，她已不是五年前的稚幼女孩了，真的瞒得住吗?”
　　“能瞒多久是多久，他们俩人不应再有交集，平平淡淡过一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或许我们都太过担心，连他是否还记得若儿都没有确定，一切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为了我好？五年前的覆辙？他们？五年前发生了什么？那时的我应该只是一个九岁孩童，难道…是那场大病？
　　依稀记得当年让我几乎丧命的大病，整整卧床休养了半年，才稍有好转，但病因为何却记不起来。病中的我意识十分模糊，每天做得最多就是——睡，一旦入睡的时间过长，就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似乎所有的事都已淡忘…
　　“嗒”的一声，手中端盘不小心碰到了木门，我一惊，极轻的一声，却足以引起房内两人的注意。
　　“什么人在外面！”语毕，身前前一刻还紧闭的房门，突然开启。
　　“啊！”我低呼一声，丝毫没有准备，身体失衡向前倒下，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摔得很疼时，迎接着我的不是预期中的痛楚，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哥在最后一刻扶住我。
　　“我…”看来人真不能做坏事，第一次偷听就被抓到，“我是送茶来的…”站稳后，赫然发现，手中的茶水早已撒出大半，原本干净的裙衫，此刻染上了一大片茶渍…
　　“那待在门口干嘛？为什么不进来？”看似淡然的声音中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传到耳中。
　　“你们在谈正事，我不想打扰你们…”我如同做错事的小孩子，垂着头，咕哝地回答。
　　“若儿，到爹身边来。”将手中的端盘置于一处，我犹豫着走上前去。
　　糙糙的手掌抚上我的额头，将有些零乱的青丝拢置耳后，有些痒痒的，却有种窝心的感觉…那是一个宠溺的动作…
　　“你长大了，有些事是告诉你的时候了。”我静静等待着，等待着爹接下来的话。
　　“五年前，你曾经意外落水，大病了一场，从小你的身体一直很好，但是那场病却让你险些丢了性命，寻遍天下名医，依然毫无起色，整日整日的昏睡着，直到有一天，你突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只是，你忘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而你自己却一无所知…那时，爹想，这或许是上天的安排，让你忘记一些困扰你的事。于是，你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新的名字——若萱，如同萱草一样。”爹温润的嗓音为我讲述着一段从未知晓的往事。
　　若萱，如同萱草一样…小时候当我询问自己名字的意思时，爹总是这样对我说…
　　“萱草，又名谖草，谖就是忘的意思，传说，萱草可以使人忘忧，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日忘忧草。爹，希望你忘却一切忧愁…”说完这段话的同时，我看见爹眼中浓浓的关爱…
　　“以前，我的名字是什么？”问这个问题，只是想要了解已被自己遗忘的那个我。
　　“若璇。音同字不同。” 珩、璇，代表着美玉，父母眼中的宝玉…
　　“爹知道，你有许多疑问，有些事，虽然爹没有说，但聪明如你又怎会不知，只是你明白吗？有时不知道真相的人才是最快乐的，瞒你，是希望你永远没有烦恼，爹只要你快乐。”所有的话，一字一句印上心头，是啊，天下的父母谁不希望子女快乐呢…
　　“爹，若儿明白。”追根究底，弄清原委又怎样？什么都不会改变…我还是我，白若萱，不再是白若璇…

　　而后细想，爹不让我知道太子的事，或许是因为他与我有过一段被我遗忘的故事，是不想我再想起以前的事…先前困扰着我的身影，或许也在那段被我遗忘的记忆中，我不想再去深究，一切顺其自然吧，因为，一切，上天早已注定…他是否是“他”，已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