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爱唱歌的女主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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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唱歌的女主播（四）
“斯库瓦罗，我是真的很爱你啊——”我继续撕心裂肺地大喊，“我知道你是个基督徒，这么说可能是对你的一种侮辱，但是——”
“白痴——你快点闭嘴！！”杰克手忙脚乱地抓住我，一脸羞愤，“我的水手！请别再模仿《我的男友不是基佬》的情景好吗！太丢脸了！我为你感到羞愧！”
“好啦好啦，”我叹气，摊摊手，看着眼前失去控制的车子撞向了一家内衣店，“真拿你没办法，船长，您还是专心开车吧。”
杰克连忙抓住方向盘，“你总是喜欢做额外的事情，我的水手小姐，总有一天会我会——”
我严肃地反驳他：“这是我一贯的风格，为什么还需要我解释？”我顿了顿，忽然联想到一个非常糟糕——比我这个人还要糟糕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地问他：“难道说，船长先生……其实你……”
杰克沉默了。
我摇头，敛起笑容，视线落在我手里他给我的PPK手枪上：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没有注意到异样。你看起来真的很正常，完全没有破绽。你的演技很好。”
“但我最终还是看出来了。”
杰克瞪了我一眼，他看起来有些烦躁：“……你在乱说什么！”
我冷淡地看着他，“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相处多年的伙伴，居然、居然是一个……”
“——居然是一个蠢货？”我悲哀地看着他，“一个德国产的蠢货！”
“……你这神经病，疯子，脑子受过伤的姑娘，”杰克的表情变幻莫测，在‘妈的我可以杀了她妈’与‘不行我得以任务为重’之间来回切换着，最终变成了我所熟悉的‘她没救了，让她自生自灭吧’的表情。
——啊啊，真的很有趣啊，这种表情。
杰克沉痛地深呼吸了几下，“上帝！”
“上帝？……好吧，我郑重地问你，你爱你的神、你的上帝吗？”
“一点儿也不，我亲爱的。”
“为什么？”
“他从来没有眷顾过谁。”
“是吗……意料之中的回答。”我说。
然后他又不说话了，我也沉默了，无趣地打着个哈欠。
轮胎发出长长的刺耳的摩擦声，座驾像是一匹哼哧哼哧的烈马般不肯减速，一路撞开很多东西我没有看清楚。
警笛声好像有些近了，我也忽然有些理解杰克为什么热爱名车。性能决定一切，估摸要是我们坐着那俩破吉普，它现在应该一脸晕眩地休止在警察的脚下最后被拖去报废汽车处理处了吧——然后我们都被警察抓住了，被带到审讯室里，我甚至想象得出洛杉矶警察们会问我什么问题、首领前来保释我们时一脸铁青的脸。
我当然不想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所以我如今待在一辆兰博基尼里抛下我身后的鲨鱼煞神。我们的座驾被杰克先生操控着冲向人声沸腾的停车场出口，引擎亢奋地吼叫着奔跑，聚在门口的人群尖叫着躲开，隐隐听得见斯库瓦罗的吼声。
一切都很顺利，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杰克开着车，油门几乎是踩底了；车子像是过山车一样飞快地过着大小的急转弯，车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掉得满地都是。杰克对飙车的热爱总让我怀疑他从前的职业，是不是他开船的时候也会把船当成车子？
我被惯性甩向左边，又被一个急转弯甩向右边，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扔出窗外，我渐渐有些头昏，也可能是血糖太低的缘故。我想起来我们大概有半天没吃东西了，有点饿。
我的上司杰克先生显然和我是一样的，小声地抱怨着前面撞到挡风玻璃上的那个人长得很吓人，他的表现看起来很镇静，我注意到他甚至在飙车的过程中抽空换了支烟。
我斜过眼看他，“你换牌子了？”
“对，洛杉矶口味。需要来一点吗？”他把刚刚点燃的香烟递过来，火光几乎触到我的鼻尖，我被越发浓郁的烟雾呛了一口，捂着嘴打了个喷嚏，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妈的，你给我滚远点。”
嗡嗡嗡嗡，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震动起来。
——玛格丽特完成任务了。
我疯狂的杰克先生听着身后遥远的警笛声仍然一脸兴奋，自顾自地打着方向盘和切换车档。
奥兰治市区的夜里灯火通明，一辆火红的兰博基尼像是一颗危险的流弹，飞快地、尖叫着避开建筑物往前方冲去，不知道要扎进谁的脑袋里；人们避之不及地做鸟兽散，时不时还冲我们比一个愤怒的中指。
我盯着窗外飞快后退的人和景色，发觉我们正在奥兰治县东区。
“为什么要到这里？这里是奥兰治。”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讨厌奥兰治。”
“好吧，随便你，水手，你可以选择下车。”
我拍落肩膀上的玻璃渣，做作地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船长，您今天状态真好——有信心甩掉警察吗？”
“哈哈你觉得呢——”他狞笑了一声，非常得意的样子，“我什么时候被挡住过了？”
“没有人能阻挡您的脚步，”我严肃地看着他那日耳曼血统般深邃的眸子，其实我一直怀疑他是否真的是西西里裔，尽管他户籍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但有人能阻止您的车子奔跑——”
“哈，谁？”
“——我。”
说这句玩笑话的时候警笛声越来越近了，而且并不是从后方传过来的——是从前面和左侧。我猜条子们要玩那无趣的包围战术，把我们围起来，用一个大喇叭喊我们下车之类的话。然后将我们扭送到警察局里，我不清楚我的上司是否会再选择保释我们一次。
想到我的上司，我开始有些不耐烦，反复地用手指敲打着拿半面碎掉的车窗。
杰克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化，问我还好吗。
“我非常好，因为那个坏家伙来了。”
把M16的瞄准镜擦了擦，我把视线转到倒映着车后的后视镜上。
破裂的镜子里有辆颜色非常讨喜的跑车，刻意地与我们保持着大约三十米的距离。也不打算跟上来，好像就想这么粘在别人身后，非常让人恼火。
我甚至能联想到驾驶座上奎因那个混蛋此时讥讽十足的笑容，好像在说，嘿前辈，我来帮你了。
是糟糕的、令人厌烦的——怜悯的语气。
不过我们现在不应该关心我的同伴做了什么，他是来帮我的，至少杰克还在我身边的情况下是这样的，他不会对我来一点恶作剧什么的，或者做更糟糕的事情。同样的我也就不会把我的枪指向他的脑袋，给条子们指控我谋杀未遂的机会。
我瞄准前方出现停在路边的一辆灯光闪烁着的警车，车里有个穿警服的人正在打电话，看着我们的方向，表情看起来很紧张，我猜他在请求支援。
我握住枪把——这才是紧要的事情。
杰克按住我准备开枪的手，“我想我们对这附近的道路的畅通情况低估错误——也许是交通刚刚恢复了。”
我环顾了四周，点头，“街上的人和车比刚才少了，没有拖住他们多久，难怪来得这么快。”
——这么说来这一回真的要拼命逃了。
杰克冷静地看着前方，在口袋里掏出东西扔过来，我接过来一看，一把吉乌尔扎和一副弹匣。
我惊讶地吹了声口哨，“没见你用过——你希望我打穿警察们的防弹衣？我会尽力的。”
他没理我的玩笑，说：“你先下车，我会去找你。”
说完他狠转了方向盘，那时我正打开车门——差点被惯性甩出去。车子冲向了一处前方在路边张望的人群，我听得见引擎像是要崩溃一样的沸腾声，还有人群四散的尖叫。
我最后看了眼出现在路口的条子们，在杰克停车的一瞬间打开车门跳出去——妈的我几乎是摔出去的！尽管落地时有尽量保护它，但我猜我的脚还是受伤了，我祈祷那只是轻微的，轻微的，像是被羽毛轻快地拂过造成的伤——好吧那听起来很不切实际。
——我龇牙咧嘴地忍着痛站起身，混进四处往后奔跑的人群里一个金发的女士的身后，她跑得有些慢，说起来有几个人发现混进来的我了，他们尖叫着想要躲开。妈的，我明明不打算对他们做什么。
而杰克早就开车走了，同行的还有他身后我的伙伴奎因先生，他开一辆橙色的法拉利，他刚刚像是嘲笑我一般从我身边擦过去，带起一阵迅猛的风。
我拍着我风衣下摆的灰尘，看着余光里一红一橙两道光离我而去。
我跑到了巷子里，我躲了起来——事实上我对这里很熟悉，因为我在洛杉矶出生。我不爱这座城市，也对它肮脏的另一面非常厌恶。我脚下踩过的石板砖所在的这条巷子里每天都有犯罪辛迪加造成的斗殴、抢劫。可笑的是这座城市的别名是天使之城。
我靠在一面墙壁边，拿出手机，我想打电话通知其他人：我们有大麻烦了。
所以说啊，我的上司杰克，哦不，我应该冷淡地称呼他为“那个人”。
我不得不说他模仿杰克真的像到了骨子里，如果不是发现他将车子开向了奥兰治县东区，我可能还不会发觉他的异样。那个人不是杰克。杰克不会将警察引到自己的地盘上，他一直这么古怪。我记得他还说过什么“我不可能将敌人带到自己家”之类的话。
——自己的家？你家原来在天使之城。噢，你也是天使吗？
——你在开玩笑吗，我可不是什么天使。
——船长！如果你是天使，那么，我要当上帝。
——哈哈，上帝。好吧，你是上帝。
——我郑重地问你，我的子民，你爱你的神、你的上帝吗？
——当然不。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上帝，我可不爱你这个疯子。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每一次我提出“你爱上帝吗”这个问题，杰克总是给我同样的答案。
“因为你是上帝”。
——可那个人没有给我这样的答复。
我给奎因打了个电话：
“奎——”
“咦？是前辈吗？你没有摔断腿和脑袋？我太惊讶了。”
“……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那个人不是杰克，杀了他或者离开他。”
“……你确定？”
“我确定。不要靠近他，尽快通知其他人。”
奎因沉默了会，“好的。你怎么样？”
“如你所想，大概摔断了腿。”我是说真话，脚腕的地方出了问题。
“你现在在哪里？”
我看了看四周，倦怠地闭上眼：“……老地方。”
他好像在笑，“我尽快与你会合，别死了，前辈。”
“……你也是。”我挂上手机。
1987年的洛杉矶，牛仔与自己的伙伴杰克道别。同时他震惊地发现，与自己相处许久的伙伴是其他人。
我有些担心真正的杰克去了哪里，也有些疑惑。
——那个人为什么要放我走？他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爱唱歌的女主播（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