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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最后预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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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预言(七)
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今日冷空气南下将大幅度降温,果然,今天穿着短袖衬衫的我有点觉得冷,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秋天已经提前到了,真是调皮。
入秋之后,我身边发生了许多事情。
班主任羞涩地宣布了她即将结婚的消息,怪不得她最近对我长期逃课的事情也无暇顾及了;我和文学社的各位相处融洽,还好,大家对我和云雀恭弥之间的爱恨情仇的好奇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虽然他们对此的某些想象也很是离谱;云雀恭弥时不时会从我教室前经过,警告我再逃课就咬杀;上周末逃课的时候与云雀狭路相逢,被咬杀;我给六道骸发了信息,身在监狱的他居然回复我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下午我回家之后,被玛格丽特告知首领想要见我的消息,我拒绝和他见面,那天也没有去乘飞去纽约的飞机,于是玛格丽特生了气并且独自一人回国,我到现在也没再见到她。
今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原本想放学后假装在楼梯口偶遇然后和沢田纲吉一起回家。但是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被reborn带去跑步,我没能得逞。但好心的沢田为我留下了他的藏蓝毛衣,这又让我获得了借此去他家门口还毛衣的机会,至少明天有这样让人愉快的事情做,不必去思考离圣诞节还有几天了。
我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恰好看见远处操场上沢田纲吉的身影。
当然,还有站在操场边缘,没办法忽略的委员长大人。
“委员长病了。”草壁哲矢心事重重地皱着脸,“大概是感冒了吧?最近降温了。”
我眺望着云雀的背影,语重心长:“草壁,病了就要吃药,委员长大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一个感冒病毒可以击溃他。事关小孩的健康,作为妈妈这种事还是多注意一点。晚上记得给他盖被子。”
草壁哲矢僵着嘴角:“这段话可别让委员长听见……”
“听见又怎么样。”
“渡边,你会被咬杀啊。”
“又不是没被打过。”
草壁摸了摸脸颊——牙疼似的表情,似乎对我脸上的淤青很在意。
“哦,对了,”他又说,“委员长让我转达你,今天下午放学后在教室门口等他。”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表盘上的数字与放学的时间已经相差了半小时。
“请重复一遍——放学后?”
“是的,渡边。”
“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我去找过你,你不在;第二节也不在。哦,放学后也在消失。”
“……哦。”
大概要被咬杀了,我平静地想。
草壁哲矢留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怜悯眼神,和我说了句再见,于是社团活动室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时窗外操场上的云雀恭弥转过身,正好撞上我的视线。
我俯视他的面无表情,发觉我依然能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不对,准确来说是第二次见面,之前我和他在机场相遇过。
或者是第三次?我总觉得我在这之前见过他。
我回过神,已经不见云雀恭弥的身影。
没多久,社团活动室的门被推开,黑发的少年人从外面走来。照旧,他拿着浮萍拐,大有动手打架的架势。不过,大概是因为感冒的关系,他似乎精神不佳。
我弯下腰向他道歉:“抱歉,没能及时去教室门口等你。”
他和我一样略过了我失约的原因,大概也是懒得再说有关逃课的警告:
“不要再有下次。”
声音里有困倦的鼻音。
“不会了,委员长大人。”
“啧。”
我换了个话题:“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会突然来找我,必定是出于与上次相同的原因。
梦,那个预示未来的梦。
“你来自未来。”
他开口。
“是的。”我点头,“所以你去问了reborn吗?”
“嗯。”
“他说了什么?”
“一些令人惊奇的事。”
他的眼睛里有着异样的情绪。
“看来你听到了很离谱的事情,”我有点想笑,“……但是为什么你能一脸平静地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设定?”
云雀恭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杀气腾腾地举起了武器:
“明天起必须去上课。”
“可是你也没在上课啊?”
“……”
云雀恭弥不耐烦地向前走了两步,我识相地举手投降:
“好啦,我答应你明天去上课。还有别的事情吗?”
四目相对很久,我才听见他说:
“没有。”
“那好,我先回家了。”
他没回答,比我更快地选择走出社团活动室。
我站在原地想,他刚才沉默了好久,一定在脑补什么。
云雀恭弥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再乱想就咬杀。”
“你怎么知道……”
“表情。”
“……哦。”
于是觉得莫名其妙的我也掉头走了,但是不知为何,云雀恭弥换了方向跟在我身后。我当然不会以为他想要跟我一起回家——显然是顺路而已。他的步伐比我快一点,不久后,就变成我和他并肩走在楼梯上。要是这场景被我班上的同学看见,又会燃起开学第一天的热情了。她们好像总是对云雀恭弥特别地有兴趣。
半分钟后我们在走廊处分开,谁也没有说再见。
我步行回家,照例打开手机给六道骸发信息,他没回。然后我在路上偶遇了拎着行李的杰克。
“你要去哪?”我叫住他。
杰克焦虑地盯着手表,“纽约——睡过头了!”
他就这样走了,急匆匆地,也没有给我留下晚餐。
我懒得自己下厨,洗完澡便出门买速食面。和邻居田中太太打了招呼,我又在拐角处遇见了云雀恭弥和草壁哲矢。
草壁哲矢跟在他身后说着什么,离得太远我没有听清,云雀恭弥则显得不耐烦。走得近了些,草壁哲矢对我浑然不觉,我听见他对云雀说“那我先走了。”
我的视线从离开的草壁身上转移回来,恰好撞上他漂亮的凤眼。
云雀恭弥的脚步停下来,但他没有说话,片刻的沉默让我隐约觉得尴尬,我立刻别过脸眺望着他身后的落日,率先打开话匣子:“委员长,我难得在学校外见到你。”
他挑了挑眉,“正好,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搞不好又是那个梦。
未来的我为什么这样无聊以至于从天堂托梦给我眼前这个家伙,难道是担心我在十年前和她一样无聊?这样解释好像也说不通。
这时,云雀恭弥回答我:“结婚了吗?”
他的声音像是要被风吹散了。
我发出了疑问:“谁结婚了?”
他的嘴角蓦然抬高:
“我们。”
我噤了声,一时不懂他到底误解了什么居然会产生这样匪夷所思的问题。但是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脸上也有不解的神情。
“没有,事实上我们的关系没有到那种地步。”
半晌,我才说。
云雀恭弥闻言微微颔首,然后用一种打量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这回我不止觉得毛骨悚然——他该不会以为我和十年后的他有什么恋人关系吧……
我忍不住说:“为什么你会这么问?不要胡思乱想啊委员长大人。”
“没有,”云雀恭弥的嘴角勾起一个幅度,“这是小婴儿的猜测。”
我几乎快沉痛跪地:
“………………委员长,别相信他。还有,我先走了抱歉。”
——我决定掉头去沢田纲吉家找reborn算账。
云雀恭弥回了我一个嗯字,然后我听见他的咳嗽声。
我心里一动,想起草壁哲矢说他感冒的事情:
“你吃药了吗?”
他背对着我没有回头,咳嗽声停了。
“没有。”
“这个星期都会持续降温吧,你再这样下去会变成重感冒哦,”我提醒他,“你有药吧?”
“不知道。”
“……那去医院吧。”
“不要。”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怕打针。”我想了想,“那我拿点药给你吧?我家里有。”
“……”
他慢慢转过头来,没什么表情。
“你等会啊,我去拿药。”
我撇下他往回走,三步之后回了下头,云雀恭弥站在原地没有走,我突然有点感动,这是头一次他真的接受了我的提议,往常我让他别抓我迟到早退他从来当耳边风的。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很久,说:“冷。”然后转过身要走。
“谁叫你穿这么少。”
“……”
“不治好感冒怎么治理并盛中学。”我劝着他,“和我去家里吃感冒药吧,别在这里吹风。”
离我家只有半条街。路上,云雀恭弥又问了让我觉得胆战心惊的问题:
“你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他皱了皱眉,“和我有关?”
“……”我一怔,“我不知道。”
“是吗?”他换了个问题,“身高?”
“一百六八厘米。”
“体重?”
“一百一十磅吧……等等为什么问这个?”
“和父母同住吗。”
“没有,”我掏出钥匙开门,“而且你为什么问这些啊……”
云雀恭弥站在玄关,我脱了鞋进门,听见他在身后问:
“跟你一起住在这里的人是谁。”
“被你看到鞋子了吗?是我的上司。”
我去卧室拿了感冒药,我递给他时,他的问题已经越来越往匪夷所思的方向去了:
“未来我和你有住在一起吗?”
“啊?没有。”
“居住地。”
“主要是北美,来之前是在意大利,你好像是在意大利常住吧。”我盯着他的眼睛,“你不用问这么多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他挑了挑眉:“‘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我坦白,“其实是我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很多人说过我和你从前关系匪浅,比如说我喜欢你之类的。”
说着,我打开门,冷风重重地从外灌进来,我叹了口气:
“记得按时吃药。”
云雀恭弥走出门,又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喜欢’,”他似乎是冷笑着,“是这样吗?”
“谈恋爱这种事,其实在你出现之前我从来没考虑过,因为我觉得虚无缥缈。”不知为何,这时在我回忆里浮现的是十年后葬礼上的云雀恭弥,我隔着人群看见的他的脸。
“现在我认为这种事情只能在脑袋里想一下,一秒吧,不能太长了。”
“所以?”他说,“你想了吗?”
“想了。”
我在他身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