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二人三脚（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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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三脚（九）
如果不是被他人告之已经死亡，我大概不会去思考活着这件事。
要说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的话，大概就是杰克这个笨蛋和玛格丽特女士了，奎因也勉强算上一个吧。
如果我就这样消失，玛格丽特一定会崩溃，我不知道当年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看着我死去又看着年幼的我长大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不能再死一次了，对吧？
何况现在我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过，斯托克的工作和现在的我好像没什么关联了，其实年末的时候工作应该有很多才对。大概是考虑到我令人担忧的情况，没有人打算让我接任务了，以至于我已经无所事事很久，快要发霉。
玛格丽特不在，杰克和奎因行踪不定，我无聊得不得不去找点别的事情做，比如在镜子前用毛巾制作新造型之类的。
“你在干什么？”杰克突然出现在门框里，他走进来，打量着我，“你把脑袋包成这样是为什么——”
“在模仿《马拉之死》。”我把脑袋后面的头发都塞进毛巾里，然后满意地对着杰克微笑，“怎么样？我要躺进浴缸里，然后……”
“白痴，”他不耐烦地打断我，“马拉是谁？”
“一位领袖，他最后在浴缸里被刺杀。”
“……你到底是有多无聊？”
“比你想象的无聊一些，对了，以后就叫我马拉爱伦吧。”
我确实是无聊到极点，已经到了模仿死者的地步，实在是精神空虚。
“为什么要在我的浴室里做这样无聊的模仿，”他叉着腰，像个女人似的说，“一推开门居然看到你，拜托，请你去参加电视台的模仿秀节目吧。”
我可不是模仿秀明星，我是出演科幻片女主角的人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楼下的浴室水龙头坏掉了，所以我才来这里。”我说着，躺进装满热水的浴缸里，做出挣扎死去的表情。
被刺杀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一定很疼吧，我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狰狞的模样？
“给我出来！”杰克先生揪住了我的衣领，用力将我拎出了浴缸——好吧，我不得不妥协于这个怪力男。我甩开他的手站好，瞥了他一眼，“真受不了你。”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白痴。”杰克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我湿漉漉地走出门，“我没有看你洗澡的爱好，算了，我还是回楼下修水龙头好了。”
“没打算洗澡，我来找车钥匙，还有就是完全不想看到你打扮成惊悚模样待在这里。”杰克说，“我要出去一趟，不用做我的夜宵了宝贝儿。”
“本来夜宵就不会有你的份，快滚。”
我穿上了拖鞋，往楼梯那儿走过去。
杰克拽住了我，说：
“白痴，不要弄成这幅模样下楼。”
“怎么，有客人吗？”我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造型，“我这样不是挺可爱的嘛。”
“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么想，”杰克晃了晃车钥匙，“没有客人，是玛格丽特回来了，她看见你这幅模样一定气得不轻，你可别下去。”
一听到他这么说，我的脚就不由自主地往下走了。
杰克从我身边走过，用眼角的余光鄙视我，我无暇和他争斗，而是迫不及待地想见玛格丽特。
我以为她昨天是去出差……结果杰克告诉我她是为了婚礼的事情而离开的。
她要结婚了，新郎据说是个意大利人，他们的婚礼会在西西里举行。我不知道婚后她还有什么时间能顾及我，可能她不会再和我住在一起，而是和她的丈夫待在一块。
何况……
“我要看小玛格丽特！！”我尖叫着冲下楼，看见玛格丽特和奎因正站在客厅里，我急急忙忙地跑过去。
玛格丽特穿着身红色的连衣裙，换上了平底的鞋子。果然是怀孕了——不过这个时候的她皱着眉毛，显然对我现在的模样十分不满意。
“爱伦·斯托克，”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脑袋上的毛巾，“你为什么弄成这样？你穿着衣服洗澡吗？”
“我在模仿《马拉之死》。”我拧了拧衣服下摆的水，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把手掌放在她的肚子上，“不要管这些，这是女孩子吗？”
“还不知道，现在只有一个月大。”玛格丽特拍了拍我的脑袋，“你现在真是……丑死了。”“她还不会动吗？”我问她。
她说，“嗯，现在还不会。”
玛格丽特一直是微笑着的，她大概很开心吧，要当妈妈了。
当年琼斯怀上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神情呢。
这时候杰克和奎因、玛格丽特打了个招呼，无视了我然后消失在了门口。
我懒得理他，只顾着盯玛格丽特的肚子，平的，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难以想象……一个新的生命就在里面孕育着，他会出生，会走路和奔跑，会说话，会喊我们的名字……玛格丽特的孩子。真是奇妙。
“预产期是明年八月。”玛格丽特微笑着，她伸出手抱住我。
明年的九月……
据杰克的说明，我回到过去的时间大概是七月份的事情，说不定，我会看不到他的出世、更不能看着他长大了。一想到这点我又忧郁了。
而客厅里的另一个人什么都没有说，他正坐在茶几前，见到我盯着他，便把其中一杯推到我的面前。奎因朝我扯了一下嘴角，估计他也猜到我正在想什么了。
我喝了一口茶，将饼干塞进嘴里。
我问玛格丽特，“那你的婚礼是什么时候？打算在孩子出生之后再办吗？”
“不，那太迟了。”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明天怎么样？”
……
喂，明天难道来得及吗。
也没必要这样着急吧？
“我想快一点办婚礼呀，”她敲了敲我的额头，“半年前他向我求婚，婚礼计划在冬天举行，本来日期是定在上个星期——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但是婚礼的前两天我又反悔将它推慢了，于是变成了后天或者明天。后来，昨天被检查出来怀孕的事情……我很意外，因为这是计划之外的事情。约翰和他都提议等孩子出生之后再举办婚礼，但我昨天晚上决定还是快点结婚比较好，他们没有意见。”
“你被求婚了——不，准确来说是‘玛格丽特有恋人’这件事，”我以为玛格丽特眼里只有斯托克的工作而已，“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因为我个人的缘故，”她站起来，吻了我的脸颊，向楼梯那儿走了过去，“别生气了宝贝，我本来不打算结婚的，答应他的求婚之后我就后悔了……哈，如果不是孩子的出现，大概婚礼会被我一直延期下去了吧。”
呃，我突然对他的未婚夫感到辛酸，这果然还是玛格丽特的风格，即便是对结婚这种事也十分就着自己的意愿啊。
“那么，婚礼就是明天了吗？”
“明天早晨，你记得早点起床，我去睡觉了，晚安爱伦。”伟大的玛格丽特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楼梯拐角的地方。
我有种悲哀的想法——她会这样着急着举办婚礼，搞不好也是在害怕我会看不到。如果没有参加玛格丽特的婚礼我肯定会感到遗憾，只是，现在我已经更贪心地想看到那个孩子的出世了。
奎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样，已经坚定了活下去的决心了吗？”
“笨蛋，难道我想活着就一定不会死了吗？”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难道我想一直活着就一定能永生不死了？
“怎么说呢，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忍不住兴奋，从昨晚到现在……玛格丽特怀孕了……你一定想看到他出生吧，可是你可是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要怎么才能避免死神的亲吻呢？”
奎因说着低下了头，端起空的茶杯，他的表情里有夸张的愉悦。
“我也想知道。”
我叹了口气，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关于你的事情，我一直有在调查。不过现在还没有太大进展，可怜的爱伦。”奎因摸了摸我的头顶，“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在那之前还是先祝你在玛格丽特的婚礼上玩得开心吧。”“滚蛋。”我没好气地赶走他，“你难道不去吗？”
“我当然去了，明天一起走吧。”他自作主张地下了决定，又说了什么婚礼和新郎的信息，这家伙看起来对婚礼也十分关心的模样，或者说他对有关我的事情都很在意。明明很讨厌我吧，他却也确实是在帮助我。
“我拒绝。”
“唔，随便，那我一个人好了。”
奎因看起来比我还无聊，正拿着报纸叠飞机。
我看着他把日报叠了又叠，感觉自己也变无聊了。
“奎因，”我问他，“你为什么会打算帮我？”
奎因似乎不惊讶我会这样问，神情不变地将一只纸飞机扔出了窗外，他说，“说实话，我有点感激你当时选择回去找被袭击的我，虽然你没帮上忙。”
哈。
其实我没怎样去期待他的回答，不过他会这样说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他之前又为什么会厌恶我呢？
我一直是个懒惰的人，所以也不想去消耗脑细胞去思考其中的原因，关于这种事情估计奎因的回答也会半真半假了。
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阻止未来的我的死亡，还有就是玛格丽特的婚礼。
所以……明天还是和杰克去吧，我完全不想和奎因待在一起。
于是我给杰克打了个电话，他却没有接。
“杰克去哪儿了？”我疑惑地问他，“他没有接电话。”
“他刚刚不是出去了？”他把飞机往我的方向扔，“电话不接不也很正常吗，不必担心。”
“是吗？也许真的是这样。”我给杰克发了短信，“但是那个家伙出门肯定会把手机攥在手里的，就算在洗澡也会响两下就接通。”
奎因突然就变了脸，嫌恶地盯着我。
“你这副‘我很了解他的，你不懂’的模样真让我讨厌。”
“我的错，你别生气。”我毫无诚意地道歉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恼怒什么，“不过我说的是实话。”
“也许上厕所把手机掉了，”他似乎接受了我的道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翻了个白眼，“或者被偷了也说不定，当然，如果长期未接通，他也没有回来的话……那就是被杀了吧。”
“滚蛋。”我把报纸扔到他脸上，“这种差点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不要用来诅咒别人。”
他笑了一声，站起来道了个别，“我随便说一说，你不要在意。晚安了，爱伦，但愿今晚你不会死在浴缸里。”
我当然没有死在浴缸里，奇怪的是，奎因的坏话似乎应验在了杰克的身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也没有见到他，更不要说接到他的来电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二人三脚（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