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相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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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先生……？
百里屠苏下意识地微微摇头，这不可能。
巽芳曾言，欧阳少恭乃是太子长琴最后一世，一旦身死，却是再无余力继续渡魂。而焚寂之威，同样能令欧阳少恭形神俱灭，再无生还可能！
更何况，单是先前小孩被那些小妖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动弹不得的表现，就足以打消这个极为荒谬的猜测了。若是欧阳少恭……便是有所隐瞒，也绝不至失态至此。
思索间，小孩已走到近前站定，敛袖一礼，道：“今日若非少侠，在下说不得便要丧生妖魔爪下，少侠两番相救，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百里屠苏低头，若是之前他定然只觉这小孩少年老成，然而在想到了那个几近不可能的可能后，却是将小孩的一举一动都同那人渐渐对上了号。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扬起头，表情似笑非笑，“不过换了一具皮囊，便不识得故人了么？百里~少侠~？”
“……”那人的影子同眼前的小孩彻底重合，昔日同那人的记忆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上脑海。初见、同行、欺骗、逼迫、决战，一幕幕画面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欧阳少恭嘴角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拢在袖中的手却暗暗扣了法诀，继续道：“在下欧阳少恭，数年不见，少侠虽渡魂换身，却是风采依旧~在下亦是十分~欣慰~”
“欧阳少恭！你！”
武士刀出鞘！百里屠苏横刀而立，一道蓝光自刀柄向刀尖蔓延开去，瞬息之间便侵染了整个刀身，隐隐透着锋锐无匹的剑意。
“哦？在下难道说错？”欧阳少恭挑眉，笑容冰冷，“蓬莱一战，少侠早该化作荒魂！若非渡魂换身，少侠又何以在此？看少侠身体年龄尚幼，却孜然一身，少侠这些年的经历，想来定是十~分~美~妙~”
“……”
百里屠苏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说他不是渡魂，可他的确占用了这个男孩的身体；若说是渡魂，他非是自愿为其一，而这男孩在他到来之前却已逝去，无论记忆身体的掌握都没费他太多力气为其二，与女娲娘娘和欧阳少恭昔日所述又有太多的不同。
见百里屠苏无语，欧阳少恭笑得更为欢快，“看来少侠亦是无话可说？却不知少侠初尝渡魂滋味，又是~作何感想？”
百里屠苏闭上眼又张开，“我……没有渡魂……”
“我不知自己为何没有散魂，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此处……但渡魂夺舍之事，我绝不会做！”少年身姿挺立，话语斩钉截铁，欧阳少恭也不由一时沉默。
他对百里屠苏的话倒是不置可否，即便屠苏未曾说谎，因为渡魂而记忆混乱的情况也实在太常见了。不知……不就是记忆混乱的证明么？
欧阳少恭在意的是，今夜的激战中，百里屠苏虽战得辛苦，周遭气息却是再无焚寂的暴戾煞气，实力于前世相较更是天差地远。
那么，这站在眼前的人，是谁？
渡魂每次仅能渡得一半魂魄，那么，眼前躯壳里的魂魄，到底是太子长琴，抑或……仅是……韩云溪……
百里屠苏对他倒是丝毫未起疑心，只当普通小孩般照顾，那个可能却让他有些按捺不住。此番相激，百里屠苏开始情绪波动极大，却仍是未有丝毫煞气泄出，气息也很快重新稳定。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浮起几许杀机，若当真……韩云溪……你怎么能……怎么敢！
只是，无论眼前的“百里屠苏”究竟继承了谁的魂魄，他暂时都杀不得。且不提若要杀人取魂，所需准备需是庞大繁复，单是他自身莫名的致命弱点，不但大幅度降低了他的胜算，更注定了他无法同往世一般，于山中独自成长行走。
来日方长。
百里屠苏为人坦荡，心志坚毅，又不失细腻之处，更美妙的是身具长琴半魂，每每总能听出他曲中深意，是个不错的同伴，也算是难得的知音。可惜，不仅两人观念天差地远，他们也注定为仇。
他半垂了眼帘，眼前的“百里屠苏”性格似是未变，却在其他方面变了太多，不仅仅是失了煞气，便连原本视若性命的剑，也换成了把细长的刀。
无论是他另一半的焚寂剑灵，抑或是做了八年天墉弟子的韩云溪，弃剑用刀，都太过可疑。
种种思虑转过也不过一瞬间，再度抬眸之时，对面的少年正凝视着他，怒声道：“遮遮掩掩在前，言语挑衅在后，欧阳少恭，你这次……又有何目的！”
欧阳少恭轻笑，“少侠此言差矣，在下可是昏迷中为少侠所救，之后所言所行更无丝毫隐瞒，可惜少侠始终识不得故人，令在下也是……失望不已。”
百里屠苏一瞬默然，小孩的确有太多不寻常之处，言行也是毫不符合年龄，但遭遇妖怪时那恐惧之色却做不得假。若非如此，他怎会无甚疑心？
欧阳少恭接道：“至于目的？不过是少侠一夜激战，身上却没了煞气，叫在下好生奇怪。如今看来，煞气根除，对少侠确是可喜可贺~”
“未知少侠为何弃剑不用，反是使了长刀这般兵器？”
焚寂……如今又是何在？
“买不起。”百里屠苏意简言骇，理所当然。
这答案明显不在欧阳少恭的意料之中，他微微皱眉，“少侠手中所持之刀依在下看来也并非凡品，而看少侠穿着也非生活窘迫，何以买不起一把剑？”
这回轮到百里屠苏惊讶，“先生不知？”
欧阳少恭挑眉，“烦请少侠解惑。”
便是再好的武士刀，在百里屠苏看来，也不如一剑在手，哪怕只是普通的青铜剑。
然而这里的铁匠铺里面只挂了各种各样的武士刀，而当他以蹩脚的日语问起剑的时候，不是铁匠根本没耐心听他那连比带划的描述，就是被当做小孩胡闹赶出去。而有耐心的铁匠，大部分都说没听过这种武器，反过来给他介绍武士刀。他不死心，还要追问，铁匠便告诉他得按订做新武器的价来算，而那数字，比照他自来这后的收入，也算是遥不可及了。
而听说过剑的铁匠则告诉他，这种武器是远方的国家献给天皇的贡品，只有达官贵人才收藏着那么一两把，根本不是他可以企望的。
百里屠苏简要地讲解完，末了感慨，“……师尊当年极擅铸剑，我却未得一星半点，实在惭愧至极。”
欧阳少恭却只听得疑问更甚。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相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