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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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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叶子从村子的另一边叫回了田中大夫，两人的讨论也暂时中止。
欧阳少恭其实有着感觉，无论晕血也好，屠苏所言的语言问题也好，这一切的根源怕都是在这具身体上。
田中大夫检查了下少恭的身体，除开医药费和住宿费外，又同村里其他几户用铜钱买走了屠苏的大部分猎物。
少恭似是已经完全恢复了，虽然田中大夫说了少恭只需再休养几日，但屠苏趁着田中大夫去清点猎物时得到少恭自己肯定的答复后才算隐隐松了口气。
之后二人便被热情的田中大夫邀请到他们家用餐。而屠苏则在当晚田中大夫的餐桌上，第一次见识到了少恭小孩各种扮可爱贴心的模样，几乎是立即便收获了田中全家的好感，直到带着少恭回到房间里都依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想象不到少恭……还有如此一面……”
拉上门，百里屠苏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小孩，想到方才小孩的表现，对比着印象中的欧阳先生，从席间便带着的几许笑意有了裂大的倾向。
过去无论何时，少恭都是以温文儒雅、成熟稳重、见识渊博的君子形象出现，而即便是披着小孩的皮，少恭在他面前的言行举止也非常成熟，他将眼前这人作过去的“欧阳先生”看待也并无太大的违和感……直到方才……
其实席间少恭也没啥出格的表现，也是一直谨慎守礼，只不过加上了一点孩童特有的生气后便显得乖巧懂事，惹人喜爱；而后来少恭也只不过用甜甜糯糯的童音叫了叶子“姐姐”，只不过用同样的声音叫了他“哥哥”，只不过在田中夫人谴责他不好好照顾弟弟的时候带着一点稚气作成熟状替他开脱……只不过在田中夫人叫着“好可爱”将少恭拉进怀里蹂躏的时候没怎么反抗……只不过……
“不过些许生存技巧，兄长~又何需在意。”少恭微笑着拖长了声音，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屠苏别开了脸，“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他自是知道眼前这人曾渡魂千年之久，经轮人世百态，而幼童由于初生孱弱，更是渡魂对象的首选……
这么想着，他的神色渐渐沉寂下来，他始终未曾忘记，眼前这人手中曾染过多少人命……
虽是不知他和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自己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么……
而若当真有朝一日……就像少恭所说，失去焚寂的他……又真的能再次阻止少恭么？
这样的疑问在他向少恭做出承诺前便反反复复地在思维中徘徊不去，同其他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或许是这些年目睹了太多战乱四起的杀戮，或许是少恭不再打算杀他取魄，或许是小孩相遇以来的狼狈，又或许是一个人漂流在异乡的孤独……
又或者，只是下不了手……
意闪电转也不过一瞬间，承诺已然给出，纵然仍有彷徨不安，他却不会后悔。
欧阳少恭并未错过屠苏的情绪变化，心中暗暗冷嘲，面上却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观屠苏与田中一家甚为熟稔，可是打算在此长住？”
被少恭的声音拉回了种种思绪，百里屠苏摇了摇头，“不，休息几日，待你养好身体便走。”
“哦？屠苏莫非有急事？”
“……”百里屠苏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了递给少恭，“这是我前些日子从妖怪手中所得，你可识得此物？”
欧阳少恭接过，但见昏暗的灯光下，七片晶莹的玉石碎片静静地躺在布帛中央，周边环绕着柔和的紫色荧光，托在掌中似能感到其中蕴含的庞大能量。
“确是不凡，”少恭捉起一片细细察看，“虽碎片只能窥其一二，然观其用料乃是不可多得的纯粹精华，察其纹理细腻统和，质感也是少见的温润凝重，而更为难得的是，碎片中竟蕴藏着浑厚的灵力，均匀地散布于表；此物若是完整，倒是一件世俗罕见的宝物。少侠之事，莫非与此有关？”
百里屠苏便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连带着昨夜女妖所言一并同少恭说了，末了结道：“……我在村子附近布有简单的禁制，若是有妖物接近便能感觉到，只是无论如何，不可久留。”
那所谓禁制，说起来也就是几道警戒线一般的东西，复杂的他也不会弄。妖物既是冲着他手中之物前来，那么只要在它们抵达村子前出去迎战便好。
“四魂之玉……”欧阳少恭听完仔细思索一阵，最终摇了摇头，将布包还给屠苏，“抱歉，在下对此也是并无头绪。”
“……”百里屠苏接过布包收入怀中。
“如此说来，屠苏可是想将碎片收齐？”
百里屠苏点头，“那日流光四散，也不知有多少这样一般碎片散落四方。我不敢说能够收齐，只是这般物品，总是不能落入妖物之手。”
他曾见一只与人无争的妖怪得了碎片后性情大变，若非他当时就在那村子附近，那只妖怪险些便屠了村。
屠苏望向少恭，“在遇上少恭之前，我本是这样想的。”
欧阳少恭闻言眯了眼，静静等候屠苏接下来的解释。
“先前我孤身一人，此番事情自是不能坐视。”屠苏认真道，“只是如今我既决意同少恭一处，此事便也只得暂且作罢。”
欧阳少恭不置可否，“在下说过，屠苏可以随意。”
“妖物对碎片志在必得，”百里屠苏继续，“若有更强的妖物如昨日般来攻，我并无信心护你周全。”
少恭挑眉，“哦？屠苏莫不是以为，在下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了？”
“并非如此，”屠苏犹豫了一下，接道，“我虽不通医理，然今日仔细寻思……少恭现下……可是沾不得血腥？”
虽并未打算隐瞒也瞒不住，然这令他恼怒的状况被百里屠苏忽然间道出，欧阳少恭心中也不由郁闷，面上却是淡淡颌首，“屠苏果然观察入微，不错，在下也是昨日才发现此般状况，虽也曾试图检查原因，却还未有分晓。”
百里屠苏释然，先前虽是隐隐有了结论，但听欧阳少恭亲口承认，除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确认，也不由感叹几分造化弄人。
“不过屠苏既是知晓，”少恭挑眉，“今日护我，便不怕有朝一日养虎为患？”
屠苏闭上眼又睁开，眼神复杂，“少恭毋需激我，若当真有朝一日，我挥剑亦不会有所迟疑。”
“……也好。”欧阳少恭淡淡道，“屠苏也不必有所顾忌，若妖物当真来攻，在下自保能力还是有的。而明日若能找到一些草药的话，在下也可配置些许基本的药物……”
二人的话题渐渐岔到如何对付妖物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外的阴影里，一只马蜂般的飞虫悄悄离去……
……
“我本想将碎片托付给可信之人，然而听少恭之言，却是想保留碎片？”
“不错，此物即便仅是碎片，其中也蕴藏着难得浑厚纯正的灵力，若是用于炼药则是再好不过。”
“……”
“当然，屠苏若是信不过在下，自可随意。”
屠苏沉默。
良久。
“……无妨。”
“……既是如此，便多谢屠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