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佐鸣』愈》柒末

4、3.

　　在认识宇智波佐助的那一天起，直到前不久自己说出那句话，那一段特殊、复杂、却又清晰可见的漫长过程中，鸣人从未有想象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各自站在不同的领域、有着不同执念。

　　身处不同的道义之中，总有这些或那些的歧义，背道而驰也往往无可厚非。各自有各自的坚持、理念，与不能背叛的信意，只是由于无法令人信服的缘由而缠绕、拘牵，甚至是相互忤逆，但是谁又有理由去置喙这种悖逆。最终依靠力量来决断谁的信仰更胜一筹，那种讽刺意味在后世的流传中愈发深远。

　　不，不，现在要说起后世有些遥远，眼前的问题接踵而至。

　　三年后的首次交手。不同于三年前的查克拉，比那时冰冷、残酷上无数倍的温度，甚至是被死亡的气息所覆盖，沉入深渊一般坠入黑暗。

　　原先如同瀛海般的纯净蓝色，倒映而出的却是溢出鲜血的黑色六芒星，那流淌而下的红色，近乎要使自己出现幻觉。

　　鸣人抹去嘴边的血渍，喘着粗气。从交手那一刻开始，就知道这是场不可避免的硬仗，随着时局的发展，这种感觉就越发深入。早已不是当年的孩子，此刻每一招都完全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心态而出手。

　　此时的佐助就算不借助大蛇丸的力量转变为令人生厌的暗黑形象也可自行散发出巨大的查克拉，当年亦趋亦步地跟在卡卡西老师身后学习的千鸟也由自己进一步发展、成熟、并且壮大。

　　佐助亦是感到疲累，月读与天照的相继使出使瞳孔承受着无穷的压力。他不得不承认似是小看了鸣人的实力，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明明还显得那么弱小，而现在却让自己甚至出现应接不暇的预兆。他尽力同时睁开双眸，看着眼前起伏着胸膛，一只眼半闭，眼睑之下逐渐显出橘色般色调的鸣人。

　　该去回想吗。那张比三年前更成熟稳健的脸，什么心思全都外露，显得天真的少年的脸庞。嘴边的猫须只是令他显得更稚气，一开口明明是令人厌烦的口头禅，从他嘴里溜出来却显得理所应当，明明是喧阗的场景，和他在一起却觉得就连空气都是带有暖温的，明明是从以前就讨厌的人，却觉得如果握住了他的手就不该有遗憾。

　　那是曾经的自己，年少的自己，被迷惑的自己。现在又哪里有这些多余的情感呢。

　　佐助伸出右手移至眼边，抹去流淌而下稍有干去的暗红色血液，就像是告诫自己不要再回到幼稚的幻想中去。

　　那里已经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怎么，累了么。真弱啊，这样就不行了。”佐助扬起嘴角，直视着鸣人，从不在气势上输人一截，“你的九尾呢，怎么不把它召唤出来，或许只要它一出现我就会一败涂地。”

　　耳边回荡着佐助带有不屑的声音，鸣人撑开自己有些受伤的左眼，站直身子，低着摇头。

　　“不要。”

　　“什么。”佐助内心诧异，却在后一秒了然，表情多了几分“你还是那么天真”的神情，“还在执着你那无聊的信念吗？呵，为什么你就像永远长不大呢？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滚回去做一个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在意的孩子。”

　　“这是我与你的战斗，与他人无关，与九尾也无关。”他抬起头，对于佐助揶揄的话毫不在意，“时至今日，为什么你依然想要我回去呢，你当年的心血来潮究竟还要延续到何时呢。佐助，我知道你一直都明白，无论是当年你刺穿我的胸口，还是此刻我们的彼此伤害，你一直明白你并不想真正杀死我。”

　　倏忽地，鸣人展开一笑，嘴边已经干透的血迹随着强硬一扯再度渗出红丝。

　　“或许，你应该停止你的心血来潮，用你当年想杀死鼬，现今想毁灭木叶的心情来杀死我，不然，你没有赢的可能。”

　　他在说着真心话么？不，如果可能的话他根本不想与佐助开战，他的愿望也只不过是将佐助带回，拯救他内心已经沉陷的黑暗。可是这或许比杀死他还要困难，如果有一种意念能和自己的与其相悖的信念所对抗的话，那么一切都是徒劳。

　　既然如此，就让他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出来，将他体内一种名为“仇恨”的毒液施压逼出，就算后果是，毒性将自己侵蚀，停止了呼吸，他也甘之如饴。

　　从我说出那句话开始，我就已察觉这种并不普通的情感。

　　三年，三年的追逐战中这种情感延伸而出的思念更是化为另一种毒药，在自己也不明了的情况下深入的骨髓，或许就连心脏停止跳动也无法阻挡它的蔓延。是不是没有机会说给你听了呢。

　　他握住手中的苦无，暗自警告自己不要再去臆想。或许是有些坚持，手掌与锋利的苦无紧贴，用力地，手掌的皮肤被迅速划开一道口，鲜血沿着苦无直直流向极端，随即滴落在岩石上。

　　佐助看着他紧绷得甚至开始战栗的手，回道：“真是可惜，原本还想用这个借口放你一马，只是想稍稍让你闭嘴不要挡道。”

　　他闭眼，随后疾驰般睁开，身旁聚集了比先前更加强大的查克拉，黑紫色如同火焰般的形态覆盖在他身前，那庞大的力量像是要将周围的一切毁灭殆尽。查克拉群的中央开始出现巨大的骷髅，骨节分明的手缓缓紧握成拳。

　　那是一种没有生命的，纯粹的力量。

　　“这次，将不会再有心血来潮了，既然你也厌烦了，那么小孩子的游戏到此结束吧。”他低沉的尾音缓缓落下之时，便是他使出全力之时。

　　鸣人伸出手，将苦无夹在嘴中，双手开始结印，完全进入仙人状态。眼睑之下如同眼线般的橙色线条。

　　就在他跃起的一瞬间，前不久才重新开始佩戴的护额随着风向缓慢从头上解开绳带，从他身侧掉落在地，发出微小却清脆的撞击声。

　　无暇顾及。

　　不是复仇者，不是守护者，只是宇智波佐助与漩涡鸣人。只是这样的两个人。

　　终结之谷的瀑布声，在大雨倾盆而下的一刹那，显得微不足道。山峦迭起之处，雨雾阻挡了视野，但空气中的分子不知怎地，却愈发明朗。明显加急的水流，从碎石的罅隙中冲撞而去。雨滴碰击岩石表面的声音，掺杂着天际边雷鸣的回响，那么多巨响层层叠加，快要使视线都受到影响。

　　这么瓢泼的大雨，却什么都冲刷不走。仇恨，情感，纠葛，每一样都安静地置放在那里，就算有洪水猛兽的侵袭，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安放的地点。

　　如针刺般的雨滴打在身上，蓝得发黑的天幕。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

　　——

　　连续几起的大型爆炸令木叶村立即陷入危难的境地，几层楼高的火焰直上云霄。随处可见的建筑物残骸，倒塌的被扭曲的电线杆，地表被轰炸出巨大的深坑，巨大的树木向一边倾斜，茂密的枝叶埋葬了几处居所。若不是及早疏散了居民，无数户人家大概已经遇难。

　　积蓄已久的滂沱大雨直泻而下后，顿时缓和了不少灾难。扑灭了随着风势越蹿越高的大火，只余几缕袅袅黑烟逆着雨水而来的方向升上空中。不久也平息下来。过大的雨使各方忍者的视线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但若是对于原先是雨忍村的忍者来说，却是一件幸事。

　　早已将左眼上的面罩卸下，露出带有清晰疤痕的写轮眼。银灰色的头发，发梢低垂着几滴雨珠，早已被淋湿的上忍制服。

　　尽管还是十分担心鸣人的状况，但是目前所面对的情形也十分严峻。只要稍有分神关注周围几个伙伴的情况，敌人就会马不停蹄地给予重力一击，原本还想寻找一下伊鲁卡的身影，看样子不解决面前的傀儡敌人是不可能的了。

　　身旁的人不住地发出怒吼，随后而来的抱怨声：“可恶！这要打到什么时候，都是被复活的傀儡，就算打倒多少次，只要□□还存在，那么就还会站起来继续战斗。”

　　卡卡西接下敌人一击，内心当然同意这个说法。

　　的确，现在的敌人就如同被操纵着的人偶，就算内脏被挖空，只要躯体这个空壳还被留存，那么原本就无需意志力的他们就会无数次无数次地站起来。

　　秽土转生原本就是禁术，解除这个术的方法也未有几个人知晓。

　　“到底要怎么办呢。”卡卡西露出难解而严肃的表情。

　　“秽土转生的破解方法有两个。”

　　熟悉的声音传来，大雨之下，不远处迅捷出现三个人，逐渐清晰起来的面容。

　　卡卡西看着愈加成熟的我爱罗，却无意多加寒暄，从身后掏出手里剑飞快旋转出去。

　　“快说吧，情况紧急。”

　　我爱罗指挥手鞠和勘九郎加入战斗，尽管大雨有些阻碍沙子的发挥，但并未造成我爱罗的苦恼。

　　“第一，可以用幻术控制施术者解除秽土转生。第二，封印死者的灵魂。”他将周身的沙子聚集成堆，形成一簇簇沙子攻击。

　　卡卡西思索着这两个办法，却露出了些许苦笑。

　　施术者，是药师兜，但似乎今日并未现身，幻术也就不能运用在施术者身上。而若要封印灵魂，那么就必须与三代目一样拥有尸鬼封尽的忍术。据闻会此术的是三代目和四代目，而这两人却都已经亡故。

　　难道就没有方法了吗？真的要无休止地战斗下去了吗？若是此刻鸣人在这的话，就算是筋疲力竭也会继续下去毫不停止的吧。

　　我爱罗的声音在几米之外的地方隔着雨幕低暗地再度传来：“其实还有一个方法。但是成功率未知。”

　　从火影暗部那里得到的讯息中，这一条还真是让自己摸不着头脑。还是该说人的灵魂总是会隐匿着一些生前的记忆，这便成了一个突破口，带有些许嘲讽的意味。

　　似乎是一旁的勘九郎有些心急：“这都什么时候了，管它多少成功率，死马也要当活马医。”

　　“情感攻势。”

　　听闻这四个字，卡卡西不由得一偏脚踩入一旁泥泞的水洼，不由得暗暗叫糟。这算是什么办法，他可没有鸣人那般高深的劝服能力，更何况这里这么多人，大部分他也并不熟悉。只是好歹做过不少任务走过不少地方，稍稍有所见过或耳闻。

　　“若是都做不到的话，看来我们只有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

　　接住由远处飞回的手里剑，银发上忍卡卡西轻笑一声：“或许直接这样说还比较实际吧。”压低身体向另一个藏身于大雨中的忍者飞奔而去。

　　早已被雨水藏匿于树丛中的宇智波斑，忽然伸出手撑于面具唯一透漏的左眼，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眼内挣扎。他不禁哼笑一声，声音被巨大的雨声轻松遮盖。

　　“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吗，不愧是你啊，这么快就自我解除了一部分咒符。但是现在还没到出现的时候啊，你就再好好等待一下吧。”

　　仿佛自言自语着，随后像是在体内的某一部分灌入大量的查克拉，原先那股略带扭转意味的力量缓慢消失了。

　　宇智波斑再度直起身子，这回似乎是在对谁说着：“这样的天气果然还是适合这样的场景。”

　　奇特的阴阳脸随着齿状长叶的出现再度露出真身，青绿色的怪异色泽在这样的气候之下更是分不出真假。

　　绝缓慢露出整个身体，立于宇智波斑身侧，假意地无奈摇着头：“啊啦，似乎还没有到令人兴奋的高潮呢。你来我往，看得我真是觉得无聊。”

　　并非想要对这样的抱怨发表议论，只是略一点头，回道：“一直去观测他们的情况，另外分一个分身回到基地去查探兜，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听着这样的指令，绝迅速幻化为一白一黑的两个人形，随后蹿入林中，消失。

　　——

　　另一时空中，奇拉比似乎被这样沉默的场景激得失去了等待的坚持。

　　一旁的佐井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他感到鸣人安静了这么久实在太奇怪了。但是却不敢轻易打扰。

　　八尾，我们索性就这样出去吧。

　　我可是随你的便，当心出去被你的大哥毫不留情地揍一顿。

　　嘿，现在这么紧急的时候他还哪有时间来管我。

　　那边那位少年怎么办。

　　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他真相算了，看他这个样子，对于外面世界的情形也充满了想知道的欲望吧。

　　哼。

　　八尾没有回话，看来是准备放手让奇拉比自己决定。

　　奇拉比忽然站起来，面朝佐井：“嘿。少年，看你等了这么久，也迫不及待了吧。”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嘭”，一阵空气爆破的声音，眼前原本坐着鸣人的地方顿时化为空气。

　　佐井诧异地喊了一声。完了，还是被鸣人逃出去了，正想赶紧出去寻找鸣人，却被奇拉比拦了下来。

　　“哟，少年，不要这么急，和我一起去，我知道他在哪里。”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还未开口问清原委，就被奇拉比一把抓起，施展印术。

　　一瞬间后，这边的空间空空如也，只余下依然在急速垂坠的瀑布，和与此刻的木叶截然相反的大好晴天。

　　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