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41、（四十一）地狱之旅1

　　天界之上，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处处都是花草绿荫，薄薄的轻雾如同云彩的尾巴般弥漫着。
　　“耶瑞尔，我们来打个赌。”
　　说话的人是一名能天使，他翘着腿，坐在云端，满头的金发像是收获的麦子，黄橙橙地，似乎还反射着不远处的阳光。他的眼睛仿佛就直接取材于广袤的蓝天，纯净，又温暖。然而他的话语，却如同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他是一名能天使，名为吉弗尔。
　　耶瑞尔充满好奇地眨了眨眼，然而却又有些胆怯地向后退了少半步，问道：“什么赌？”
　　“汉人现在的这个朝代又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你看到那里的那个女人了吗？”吉弗尔用手指指了一个正在路中经过的年轻女子，“我们就赌她将来的生活怎么样。”
　　耶瑞尔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吉弗尔凑过来，笑容仍然没有半点减少。甚至说，他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因为他能想象到耶瑞尔在犹豫一番之后又信从自己的可笑模样。
　　“我们已经赌过一次了。”耶瑞尔环顾四周，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似的小心翼翼地说道，“第二次再这样的话，神一定会发现的。不！他一定已经发现了，只是已经原谅了我们而已。”
　　“你在说什么呢？”吉弗尔为耶瑞尔的自缚手脚而叹息，“这样小的事情怎么会赢得神的关注？上次那个只花了五年时间就完成了赌博，这次二十年怎么样？毕竟时间越长才越有意思。”
　　“吉弗尔，真的对不起，我不想再这样了。”
　　“胆小鬼。”
　　耶瑞尔想了想，又急忙换了一个借口：“和你比，我一定会输的！”
　　“没关系，我这次让着你。”
　　耶瑞尔恐惧地看了吉弗尔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转身跑开了。
　　“切，没用。”吉弗尔向耶瑞尔奔跑的身影瞪了一眼。
　　*****
　　吉弗尔正躺在床上，想着谁有能力和自己比试。突然，一群天使从天而降。
　　吉弗尔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语气温和地像是在接待远道而来的客人：“有事么？”
　　“吉弗尔，神将要把你送到人间做派遣天使。”其中一位天使威严地说道。
　　“为什么？我难道犯了什么错？”吉弗尔将手放在胸前，一副非常虔诚的摸样。
　　“犯罪而不知罪，罪加一等。”天使说，“犯罪其一，赌博；犯罪其二，没有神的命令却干涉人类生活；犯罪其三，多次犯罪却仍不知悔改。”
　　吉弗尔直盯着说话的天使，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没有犯错的地方却恰恰是错。
　　“吉弗尔，神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宽恕你。这一次，他不能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快快下去吧。”
　　“等等，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这是神的命令。”
　　吉弗尔愣了好半天，突然无声地笑了出来：“算了，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也难不倒我。当派遣天使倒也可以算是一次获得新生的机会，我或许还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神说，你有智慧而无良心，所以这次要真正地考验你。”
　　吉弗尔屏住气息，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
　　“因此，神决定将你送到一个没有信仰的地方——也就是——朱明。”
　　随着天使语毕，原本神态自若的吉弗尔也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他正向天使冲过去、却突然被其他的天使困在一所用光所织成的牢笼里。
　　“我才不要去那里！我不愿意居住在没有神的地方！如果让我去那，不如直接送我到地狱去！”吉弗尔挣扎道。
　　“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的任务和一名名为春娘的女子有关。”那天使俯视着吉弗尔，继续自己的台词，完全没有理会他。
　　突然有两束鞭子样的东西从光束中伸出来，牢牢地把吉弗尔按在地上。
　　“现在开始，行刑——”
　　*****
　　话说那名差点被吉弗尔用来和耶瑞尔打赌的年轻女子，她正背着一小筐刚刚换来的大米返回家中。在她路过某一村庄时，突然被一条横在小路中间的西瓜藤绊了一跤，女子大叫一声，身子立刻向前倾斜，倒在了地上，身后的大米也几乎全部洒了出来。女子急忙爬起来拾大米。不多久，从西瓜地里的一名身体健壮的男子因听到女子叫声而赶过来。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他便一起帮女子拾大米。之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一月之后，女子随家人去见自己未来的丈夫。无巧不成书，没想到那天帮她拾大米的男子竟然就是自己的夫婿。
　　而男子也大吃一惊。其实，他那天便对女子一见钟情，却忘记问对方的名字。男子饱尝相思之苦，本打算拒绝这门亲事。然而在父母的安排之下，却又重新见着这位丽人。
　　二人顺利成婚，一年之后，生下一名男婴。
　　年轻的父母均出身贫寒，没有文化，男孩一直都没有名字。在男孩三岁时，正好一名落第秀才经过此村，他自称与男孩有缘，便主动为男孩起一名字——仕书。
　　说起这男童，他自幼便能读诗诵赋，人们都称他为小文曲星。不过这男童却生性怪癖，经常捉弄大人。有村人说他可能是投胎时被鬼附身。父母听后，便找一神汉来驱邪。谁知这驱邪不成，神汉还被仕书气得破口大骂，没收钱便走了。
　　父母问其原因，仕书道：“此男素来装神弄鬼，好骗贫人之财，今反被吾愚。”
　　男孩六岁时，父母托人将他送往县城的一所书院学习。先生经常夸仕书聪明过人，但是心气不正，若不好好培养，将来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仕书才刚刚上了一年学，他父亲便因官府冤枉而被活活打死。母亲攒钱为父亲打官司，再没有多余的财力来供仕书读书。母亲拒绝了书院先生的好意，却又怕村中人在背后对自己的寡妇身份指指点点，没多久，这妇人便带着仕书返回娘家居住。
　　娘家隔壁居住着一对夫妇，他们有个六岁的女儿，名唤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