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36、（三十六）最后的亲人1

　　不知不觉中，如同放弃希望一般，公主与米菲斯紧紧抱作一团，慢慢地睡着了。隐隐约约的，她感到自己怀中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是梦，又好像不是梦——当公主猛地意识到这是现实之后，她完全没了睡意，慌张地睁开眼睛。但是视野仍然有点模糊。
　　“你、你醒了？”这绝对是米菲斯的声音。
　　公主呆呆地盯着米菲斯，半响没有反映过来发生什么了什么事。她的眼神完全聚焦在少年的脸上，如同在努力区分幻觉和现实。待她眼睛累了，才有泪水流出，如同从龟裂的土地中突然涌出的水源。
　　“怎么又哭了？”米菲斯仍然不知道要怎么哄女孩子。
　　公主一边擦眼泪，一边仔细地打量着米菲斯，良久才慢吞吞地说道：“……回光返照？”
　　“你说什么呢！”米菲斯轻轻地拽了拽公主的头发，站起身来，“谁要死了！？”
　　公主看到米菲斯令人吃惊的活力，揉了揉眼睛，也跟着站了起来，轻轻地捅了捅米菲斯的脸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说：“可是你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忘了？天使本就是精神体，外加我本身就是由光芒而化。可能因为你是由物质体转化而来，所以一时情急就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公主抓着米菲斯的手臂，仿佛怕他的生还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可是你昨天明明说你想睡觉啊。”
　　“那是当然了！我要恢复伤口，如果不休息、不睡觉，怎么做得到啊！”米菲斯嘟囔着说道，“倒是你，总是缠着我，不让我睡。都和你说多少遍我要休息了。”
　　公主愣了愣，突然破涕而笑：“真的，我真笨，嘿嘿。”
　　米菲斯也跟着公主笑了起来，但是立刻，他转变语气，又严肃地说道：“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已经在这里睡了一天了，那些堕落天使迟早会找到我们的。”
　　“那些堕落天使？”公主如恍然大悟般想起昨晚的事，“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肯定都是路西法派来的。”米菲斯说道，“他虽然潜意识中渴望天堂，但是他的理智分析让自己留在地狱称王。外加现在有许多普通的堕落天使准备偷偷返回天界，他更加不能自己背叛自己，而且这也是做给其他的堕落天使看。”
　　“那我们该怎么办？”
　　“和往常一样。”米菲斯答道，“反正迟早也要遇到。我们和人类可不一样，他们只要躲过一辈子，就没事了，而我们却拥有永恒的生命，躲不掉的。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好了。”
　　“……好吧。”
　　二人刚准备离开，却意外地感到了不熟悉的气味。在发生袭击事件后，公主本能地准备逃跑，可是她刚刚动了一下胳膊，便立即认出了那气味的主人——监目天使群。二人互看一眼，一同迈出了破旧的房子。
　　群发现他们之后，降落到二人面前，说：“现在就去XX医院304室。耶瑞尔也在那里。”
　　“你可没有权利命令我们。”米菲斯直说道。
　　“你说什么！？”群睁大着眼睛，口气非常强势。
　　公主慌忙记在米菲斯和群的中间，说：“我们现在就去。”
　　群不高兴地扫了米菲斯一眼，说：“我先和你说好了，这是吉弗尔天使的命令。如果不是我还有别的任务，早就自己去了，谁还要来这里通知你们。切。”
　　“我们明白了。”公主立刻答道。
　　群稍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群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却是称职的监目天使，一定不会伤害我们的。”公主对米菲斯高兴地说道。
　　米菲斯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公主一眼，仿佛想说什么，却没再表示。
　　太好了，耶瑞尔也在。这样的话，那些攻击米菲斯的堕落天使或许还能收敛一些。公主如此想着，偷偷望着米菲斯笑了笑。
　　*****
　　仅仅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就来到了群所说的那个医院。不过，他们和不会被人类看到的堕落天使和能天使不同，监目天使为了方便行动，他们虽然是精神体，却能够被人类发现。
　　“我们怎么去那个房间啊？”公主问道。
　　“就在门口等吧。”米菲斯答道。
　　多亏了小孩子的外表，他们才能长久地站在门口而不引起过分的注意。公主从门上的玻璃条中向里望去。房间里有三张床，但是只有两个病人。在靠东的床上躺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旁边围着一堆双胞胎姐妹，从背影看上去大概有是八九岁。靠西的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几岁的奶奶，有三个人守在床边。公主也顺便看了一下四周，可是始终没有发现耶瑞尔的身影。
　　“耶瑞尔不在欸。”公主回头，悄悄对米菲斯说道。
　　“如果这里真的有事情发生的话，他肯定不会轻易露面，否则不把那天使吓跑才怪。”米菲斯抱着胸，说道。
　　“超超，大姨就住在这里，你待会儿要安慰大姨几句哦。”从楼梯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一家三口陆续出现。而其中的那个“超超”，便是今早才在废墟那边看到的小男孩。
　　他的大姨该不会就是304病房里的那个女人吧！？总之，公主先被吓了一大跳。
　　爸爸妈妈分别拉着小男孩的左右手向这边走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公主和米菲斯。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好像待会儿就要拐弯进来了！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继续往前走了一点，进入了隔壁的病房。
　　公主舒了一口气，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些什么。
　　突然，门咣地一声，被甩开到墙上，说是迟那时快，双胞胎之一已经从里面冲出来，大声地不停地叫着“医生”。公主怀着不好的预感向屋内望去，看到另一名双胞胎趴在那里哭泣，而机器上所有的数据都变为了直线。
　　欸？是公主的错觉吗？这个冲出来的女孩……刚才、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