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37、（三十七）最后的亲人2

　　“医生！”
　　那个双胞胎这么叫着。她慌张又痛苦的神色、焦急又绝望的声音和每一个失去亲人的人都大同小异。但是，刚刚一瞬间，公主好像看到她没有忍住的笑容。
　　医生听到女孩的叫声，便径直向304房间走去，看了看那躺在床上的女人，然后摇了摇头。
　　“米菲斯……你看到了吗？刚才的那个表情。”公主悄声问道。
　　米菲斯点头道：“绝对有问题。”
　　“她是‘新堕落天使’吧？”
　　“嗯。”
　　“看来，耶瑞尔跟踪的就是她了。”
　　*****
　　原来，这个死去的女人便是双胞胎的母亲。她在几个月前得了癌症，现在一命呜呼。两个女儿恰巧在一所大学上学，临时请假回来照顾母亲。女人当天被送到殡仪馆，跟着一起去的只有这两个女儿。第二天，才有些特别不熟甚至都没有见过面的亲戚过来凭吊。双胞胎中的姐姐叫蒋涟，那些招呼远房亲戚的事情基本都是由她来完成的；妹妹叫蒋漪，性格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说话，只是给客人倒些茶什么的。
　　“你们两个，现在连妈妈也没有了，以后可要怎么办啊！”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女性亲戚不知和母亲是什么关系，但是她最是哭得死去活来。
　　“我和妹妹现在也成年了，已经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大家不用操心。”蒋涟递过一张纸巾给那亲戚，说道。
　　这时，一对四十几岁的夫妇站出来，说：“不如，让我们家收养你们吧。”
　　“谢谢叔叔阿姨，不过真的不用了。我和妹妹都已经二十岁了。真的不用麻烦您们。”蒋涟拒绝道。
　　等到晚上，待那些从四面八方过来的亲戚都回了家之后，蒋涟才对妹妹安慰道：“不要再想了，反正还有我陪着你，不是吗？”
　　蒋漪望着姐姐，似乎从她的瞳孔中找到了自己模糊的影子，说：“是啊，还有你呢。”说罢，她便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姐姐，仿佛怕她也消失。而蒋涟也伸出手臂，将妹妹拥在怀中。
　　*****
　　公主和米菲斯连续跟踪了那对姐妹几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难道，当初的那个笑容真的只是错觉？可是公主和米菲斯不可能两个人同时看错啊！
　　“有没有可能，蒋涟根本没有想起自己是派遣天使？”公主问道。
　　“也有可能。可是，她的那个笑还是太可疑了。”米菲斯突然转头望向公主，发问道，“她究竟在笑什么？”
　　公主当然不知道答案。她只是回想着这几天的跟踪结果——蒋涟和其他的女孩一样，为妈妈的事情伤心，对自己唯一的妹妹也特别照顾。难道是……
　　“对了！”公主突然恍然大悟道。
　　“怎么？”米菲斯看到公主侦探一般的表情，也变得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起来。
　　公主吸了一大口气，说：“她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导致面部肌肉受损？所以我们把她的哭看成了笑？”
　　啪地一声，米菲斯在公主的额头上拍了一下：“你是笨蛋啊！如果真的有那种病，她平时也会看上去不正常！可是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啊。而且，既然是吉弗尔天使让群来通知我们，还为了这件事专门把耶瑞尔留下来，这就说明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公主想了想，然后似乎很有智慧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
　　*****
　　母亲的葬礼预计在第四天。不过，在第三天还要办些手续、买些东西。家里自动分成两队——蒋漪和一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亲戚留在家里，怕万一有人来上香；而蒋涟和剩下的亲戚则去外面跑路。
　　几个人是早晨七点出去的，可是到了十二点还没回来。
　　“她们怎么还不回来？”蒋漪问那女人。
　　“没关系。我们做好饭等她们一会儿。”女人一副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又笑眯眯地对蒋漪问，“你饿了？”
　　“不饿。”蒋漪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是坐叔叔的车出去的吧？”
　　“嗯。怎么了？”
　　“没事。我给我姐打个电话，看她们到哪里了。”
　　说罢，蒋漪便像个着急等待爸爸下班回家的孩子一样趴到电话机处，灵敏地一个接一个地按着11位数字。
　　“嘟、嘟、嘟、嘟”的声音如同战争时期的警报般响个不停。蒋漪按了一下挂机的按钮，重新拨了蒋涟的手机号，她屏住呼吸，专注地听着里面的声音，终于——“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却是这个。
　　那亲戚见蒋漪什么也没说就挂了电话，便问她：“怎么了？”
　　“没事。估计是我姐的手机没电了。”
　　然而，也有可能，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她们有可能中途出车祸，手机被压坏了；也有可能半路遇到抢匪，手机被抢走了。一想到这里，蒋漪立刻变得坐立不安。
　　她不能再失去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已经全都不在了……如今的她，只剩下姐姐了……
　　但是，也许，这一切都只是蒋漪想多了，是她在失去亲人之后变得胆小的后果。
　　突然，门呼地被推开，一大堆人从外面挤了进来。定睛一眼，第一个进来的人正是蒋涟！蒋涟放下东西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蒋漪的面前，向妹妹说“对不起，我的手机没电了”。
　　蒋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轻微地笑了笑，说：“我知道。”
　　“哎？给你们妈妈买的花呢？”突然有个亲戚大声说道。
　　蒋涟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才说：“哦！我刚才开门的时候放在门口、忘记拿起来了！我现在去拿。”
　　而在门的另一边，公主和米菲斯悄悄地准备着自己的计划。
　　“喂，她快要出来了，准备、准备！”公主悄悄说道。
　　“不要啰嗦啦！平民。”米菲斯小声“回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