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遣的名册》景穆

29、（二十九）扭曲与单纯4

　　“对不起！交易失败！你——只能消失！”
　　突然，一束光芒如同闪电般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海先生”的面前，那堕落天使出于本能地向后跳了一大步，却仍然腿部受了伤，倒在地上。几乎同时，有一个人突然抱起公主，也向后退了几步。
　　公主一抬眼，发现抱着自己的人竟然就是米菲斯！
　　米菲斯放下公主，准备第二次攻击的时候，却被公主一把抓住了手腕。
　　“不要杀他！”公主惊慌失措地喊道。
　　“他刚才想要杀你！如果不是我一直悄悄跟着你，你早就死了！”米菲斯仍然举着手，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如果你杀了他，莺时就没有爸爸了！”公主死死地抱着米菲斯的胳膊，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转，鼻子也红红的，“莺时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正常的爸爸的！”
　　远处，那堕落天使也踉跄着站起来，得意地笑着说道：“她说得没错。如果你杀了我，将有一个女孩失去父亲，而且还是个好父亲。”
　　米菲斯握着拳，看了公主一眼，只见这女孩使劲地点着头。
　　“小姑娘，我收回之前的话。”“海先生”稍微整理了一下微微褶皱的西服，“我现在愿意和你交易。怎么说呢？我没想到你还有个强劲的搭档。如果是他的话，别说抓捕了，就算在这里把我杀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真的愿意答应我？”公主紧张地十指交叉，问道。
　　“这本来就于我有利。但是，我要加一个条件，你们不能主动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
　　“好！”公主爽快地答道。
　　“喂，你真的答应他了？”米菲斯不可置信地问道。毕竟，这个公主可是只相信吉弗尔天使和神的单纯无知小女孩啊！
　　“也许，你说得对，堕落天使里面也有好人。我不知道他们该不该去天界，但是我知道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
　　“既然已经达成协议，我就要离开了。再见，王妹妹。”“海先生”轻轻地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
　　之后，米菲斯立刻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他的眼睛望着地面，手也好像是多余的似的，不知道该望哪里放。“那、那……那那个、一起回去吧？”
　　“嗯。不过回去以后，我有话要问你。”
　　“……我知道。”
　　*****
　　公主和米菲斯并排坐在沙发上。
　　米菲斯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知道路西法在未堕落之前，他的力量几乎和神不相左右。但是他自知自己的身份，所以向来都对神尊敬有加，对神的命令也从不违抗。直到有一天，神创造了人类，并且对人类的恩宠超过了对天使的恩宠。天使们对人类心生嫉妒，多次向神提议要除去人类，但神非但没有同意还把天使们责骂了一顿。路西法不能再忍受自己的地位低于人类，便结集了三分之一的天使与神对抗。”
　　“我知道，所以才有了堕落天使。”公主点点头。
　　“所以堕落天使在堕落之前与普通天使并无不同，他们唯一的区别便是——堕落天使反抗上帝，并且失败。”
　　“你的意思是，当时那些没有参与反叛的天使实际上也不那么喜欢人类？”
　　“没错。那些天使都是神的奴隶。神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米菲斯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堕落天使仍不放弃，准备重回天界，于是又有了一次天使之战。然而，这次，他们又失败了。他们被扯掉了翅膀，被收回了绝大部分的力量，相貌也变得异常丑陋。他们诱惑人类，只是为了向神证明人类的不堪一击，从而让神亲自毁灭人类，以此报复神。”
　　“然后呢？”
　　“虽然路西法声称‘宁在地狱坐王，不在天堂为奴’。但是，有谁真正希望自己永远被关在那个到处都是鬼火却又异常寒冷的地狱？有谁不想重新回到家园、恢复从前光鲜亮丽的生活？有谁是真正厌恶神而不想陪伴在他的身边？尤其是路西法，他曾经是神的宠儿，力量最为强大，相貌在天使中也最为美丽。”
　　公主觉得事情有些眉目了。
　　“他比任何堕落天使都想回到天界，但是他身为地狱之主又不能背叛自己的同伴。他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潜意识，从他的身体里，有一束光逃了出来，侥幸来到人间。”
　　公主不禁咽了咽口水。
　　“而那束光——就是我。”
　　好像一切都凝固了。包括时间和空气。长久的安静之后，是公主的疑问：“这么说，你不是路西法？”
　　“我说了，真正的路西法还统治着地狱呢。不过我知道他的每一个过去、认识他的每一个手下。”
　　“可是，为什么那些堕落天使见了你都要叫你王？”
　　“我的身上还有路西法的气。低级的堕落天使区分不出来，但是路西法的几个高级将领一定能认出我来。”
　　“那其他的派遣天使呢？他们会不会看出你和堕落天使有关系？”公主紧紧地攒着衣服，问道。
　　“我的力量虽然和路西法还差很远，但是应付一般的天使已经够了，他们以为我只是一束普通的光。”
　　公主如同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会被他们抓去。”
　　“担心？为什么？你不是最讨厌堕落天使么？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本来还已经最好了被杀的准备呢！”
　　米菲斯笑嘻嘻地说着这句话，也不知是真话还是玩笑。只是公主突然就愣在那里，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半分钟之后，她才猛地哭出来。
　　“喂？你怎么又哭了？你不要哭啊！”米菲斯被弄得束手无策，如果可能，他真希望自己能从路西法那里多继承些哄女孩子的技巧。
　　公主一边哭，一边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会让你被别人抓走的！我绝对不会泄露你的秘密！和我在一起吧！”
　　“笨笨笨笨蛋，我我我我本来就就就就就打算和你一起找主人啦！”米菲斯又变得结巴了。
　　“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就是上次被好几个堕落天使围攻的时候。原来那片亮光的主人是你。”公主搂着米菲斯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她的眼角仍然有些红润。
　　“不不不不客气。”
　　*****
　　“爸爸，你送完子主了呀？”海莺时扑到父亲身上撒娇似的说道。
　　“嗯。她家住的不远，随时可以来我们家玩。”
　　“真的？太好了？”海莺时停顿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南京，把妈妈接回来，好不好？”
　　“当然好啊。”
　　*****
　　地狱中总是黑夜。它处处有火苗蹿升，却仍然冷得像是被遗弃的心灵。一名堕落天使站在坐着的人面前，恭敬地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他了。”
　　“很好。把他带回来。如果反抗，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