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相待老》聊我

5、结伴回家

　　微风吹拂，杨柳轻轻地伴着风声跳起柔舞。碧波荡漾的人造小河随风荡出个个水晕。初春的柔暖空气中夹带着生命的气息。河的一岸是厨房开垦的菜地，遍地的嫩芽增添了人的食欲。
　　河的另一岸堤上，展示着四双腿，两短两长。
　　“你就不能坐到别处吗？”叶彬言对于旁边的讨厌鬼真是忍无可忍。吃饭还要望着她，叫她怎么吃得下去。
　　“可是坐你旁边我觉得饭比较香。”
　　“你……”他的表情，他的话语真让她难以下咽！她不屑地撇开视线，免得被气得吐血。结果，她发现自己受苦受难时，好友倒与那个曾听说“讨厌她”的男孩相谈甚欢的模样。
　　“你一向吃这么多吗？”他好玩地发现她的食量几乎与他一样大。不像他父亲朋友的女儿，明明长得能被风吹倒的模样，一顿饭仍不见她们啄多几粒米。
　　“对啊，有问题吗？”
　　“我只是很少看到女孩这么能吃。”他笑，并无讽刺之意。
　　“我奶奶说‘能吃就是福’，这表明我肠胃健康，消化系统的工作率高。我爷爷也叫我要适当地吃，他说不能吃太多，太撑了不好，最好八分饱。现在我都很听老人言，你看我多健康！”她说着靠近他。
　　看着近在眼前红通的苹果脸，他的心又失去了该有的秩序。他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亲近她，可以这样轻松地聊着家常，这种感觉真好……
　　储般谊呆呆地望着他，发现他许久未回答她，不知到哪神游太虚了。“喂。”她推推他，他为此方醒过来。
　　“你怎么了？”她问。
　　“没事，只是在想你要怎么处理那堆礼物。”同样骑车来的她怎么运送那一大堆礼物？
　　“以往都有彬言帮我。不过过了个年，那些人的荷包鼓，礼物也多也大，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她的笑容不见，烦恼锁上她的娥眉。她无力地笑笑安慰自己，“总会有方法的。”
　　“我帮你。”想也不想他脱口而出。
　　“太麻烦了……”
　　“反正我和先然放学没事。当我是朋友就别那么见外。”只要能分担她的忧愁，做什么都好。
　　她迟疑地向又跟向先然扛起来的叶彬言看去，看叶彬言一副被惹毛的怒状，她实在不确定该不该答应。毕竟她和彬言家很近，所以两人都是一道回家，她觉得彬言不能再容忍了。
　　“我想她也想有人帮忙，尽管那是个讨厌鬼。”顺刀子的目光望去，他很快明白她的担心。不过——“先别告诉她，免得她气疯了。”
　　“嗯，吃饱了，去洗饭盒了，要我帮你吗？”问题解决，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不用，我自己来。”他起身，向小心翼翼起身的她伸出援手，得到了笑容加感谢。
　　“彬言，帮我洗嘛！”向先然仍在开展他的缠功。
　　“你断手还是断脚，你白痴三级加低能是不是？又不是生活白痴自己还不会动手呀！”叫嚣完，叶彬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彬言！”向先然也赶忙跟上去。
　　又是你跑我追的游戏，真不晓得他们要玩多久。不过，他也很羡慕向先然，敢于追求，不像自己。算了，他安慰自己，至少现在他与她有了个好的开始。比起毫无希望，现在好太多。真的吗？他真的只能满足于此吗……

　　夕阳西沉，已近五点时分，枫中的学子们已剩无几了。伴着好友，在落日的点点余辉中，把臂同游把家还是件多惬意的事啊！就算车篮装满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礼物，她也无所谓，可是……为什么？
　　忍无可忍，她一掌扫开粘巴鬼，抓狂地叫出来：“为什么他会跟我们一起回家？”忍受他一顿午餐还不够吗？
　　“礼物太多了嘛。”哇，原来冰山变成火山是很恐怖的。不对，该是说面具下的叶彬言很恐怖。望着正在发飙的好友，她真想远离炮火区。她是无辜的！
　　黑影笼罩了她，替她挡去了好友指责的目光，好听的声音为她辩解：“是我提议的。”
　　从他的背后探出头，她怯生生地帮控：“一叙也是担心我们弄不走这些礼物。”
　　糊涂如储般谊当然没有发现当她唤他名字时，他的身躯蓦地一抖。可这细小的动作却被因讶异他为储般谊辩解，而怒火渐消，恢复该有判断力的叶彬言皱起眉头。他不是讨厌般谊的吗？可看来他明明……
　　“彬言，你不生气了吗？”她依旧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
　　“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是我朋友，谁叫你那两个老姐那么受欢迎。”为了朋友，叶彬言也只好认了。转身踢踢刚才被她扫开的苍蝇，口气不好地命令，“喂，搬运工还不过来帮忙。”
　　正在叶彬言以凌虐他人出气时，储般谊犹豫地报上个坏消息：“那个……这些礼物还只是我大姐的，今天我没收到二姐的。”
　　忙碌的身影刹时定型，空气中蕴酿着一触即发的危机感。三人屏息等待。一分多钟后，空气中弥漫着阴森森的女音：“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因愤怒过度而失手杀了她们俩的。”
　　她可不是储般谊，不是那两个三八的妹妹。虽然她与般谊一样有耐性，但少了一层关系，包容就少了一点。
　　“那你放心，法官会因你未成年加上失去理智而轻判的。”向先然皮皮地插嘴。
　　“你去死吧。还不快点干活。”河东狮吼了。
　　“先然好厉害哦，有办法把彬言逼成这样。”向来淑女的叶彬言现在根本就是个泼妇嘛，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嘻嘻笑笑地任打任骂的，真是有病。
　　“合该是一对欢喜冤家。”他一眼就看出向先然的把戏。将叶彬言的面具一层层剥开，独享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他羡慕。不得不这么说。因为这意味着了解。不管般谊是否泼辣或者是个很糟的人，他都愿意去理解，而且决不后悔。
　　“一叙……”她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是那么动听，“你又在发呆了。很少男生像你这样的。”
　　“你又知道。”他说。心为她认识很多男生的可能而微酸。
　　“当然，瞧我们班的男生哪个不是学习就是耐不住地进无聊话。你倒特别。”
　　“我喜欢扮深思不行吗？”
　　她笑了，“可是两者只有一线之差呀。真的，你有点怪耶。”
　　“或许我想与众不同点去吸引别人的目光。”只有她，他想占据她的视线，所以他扮深沉，希望以成熟在稚气群中吸引她。实际上，发呆或称为深思的空档，他的脑海都是她。
　　“看不出你爱出风头耶，你总是静静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竞争奥斯卡了。”
　　明白他的意思，她笑得浠泣哗啦的。
　　“我说你们俩位好了吗？”叶彬言一副若有所思地盯着二人，语气深玄地开口。
　　“牢头再催了，我们走吧。”
　　风中残留她的笑，淡淡地麻麻地，叫人上瘾。他一步步地步出黑暗，从她身上逐渐获得对阳光免疫的抗体。然后靠近她，慢慢地让他需索她的心。他应该可以等的，应该可以。

　　芳草区的房子都是独幢附花园的两楼小洋房。储般谊家的房子以一棵参天大树为标志，她家隔壁便是叶彬言的家。相对于储家的安静，叶家总是有吵闹。
　　“平时没见你怎么叫我，今天下午却出卖了我，臭小鬼，你别跑！”怒火自到家后焚烧至今的叶彬言正是举家追杀她老弟——叶智森。
　　储般谊由于良心不安，晚饭后便过来阻止姐弟残杀的惨剧发生。“好了，彬言，他又不是故意的。”
　　她赶紧拉住终于晃到她跟前的追杀者，好言相劝。
　　“你叫我怎能不气。我本来打算让那个见鬼的向先然回去后才回家的。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家在哪，谁晓得那疯子会不会天天上我家，结果，这小子一声‘老姐，你回来啦！’让我感觉恶魔在向我招手。天哪，想到往后我就头痛！”
　　“你今天老是生气，而且每次都跟先然有关。”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开心。
　　“谁叫他那么讨人厌，我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发火……怎么了，不开心吗？你现在不是跟新同桌处得很好吗？”放学路上，当她痛苦万分进，般谊跟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仁兄可是谈得很开心，完全没有般谊一个多星期前描述的情景出现。
　　“我不是为这。”她扁扁嘴，可爱的表情蒙上一层红纱，“我只是有点吃醋。”
　　“吃醋！？”这是为哪门子呀？
　　“对！”她羞愧地低着头，缓缓地说，“看到你对先然那么直接、真实的反应我很嫉妒。你从来都不会这么坦然的面对我。”
　　她们两人有八、九年的友谊了。小时候因父母是世交而结识，小学时又多次同班，在步向成熟的吵闹中她们两个建立了牢固的友谊。但她老觉得彬言在她面前仍带着一层自卫性的面纱，虽然很薄，但总存在。
　　“拜托，我……”她一时也愣了，想不出该怎么说。没错，她完美的淑女形象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给毁了。她的自制力呢？那个家伙不仅讨人厌，还很危险。
　　突地，她的双掌拍上了储般谊的肩，满脸感激地说：“谢谢你提醒我恢复该有的冷静。”
　　对付那种家伙最好把他丢在不见天日的冰山里。
　　储般谊一脸茫然，根本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令她如此恍然大悟。在她未开口前，叶彬言已经把话题扯远了：“你是不是骗我呀？就是你那同桌呀。你不是说他很讨厌你的嘛，可我看他对你很好。”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好人。”兴冲冲的她急欲告诉好友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早已把方才的疑问置之脑后了。把今天课间操的好笑插曲（当然省略了可怜鬼难听的话语，避免好友去找碴），还有两人之间的误解说了一遍，然后意犹未尽地下总结：“原来他这个人不错的。比那些臭男生好多了。又稳重，又温柔，很好耶！”
　　“铃——”叶彬言仿佛听到早恋的铃声响起了。而她能做的只有劝好友别陷了进去。“般谊，你可千万别喜欢上他了。”
　　“拜托，你怎么那么逊呀。男生跟女生不能有纯友谊嘛？再说我们才十四岁耶，这时可是不兴这种早恋的。”储般谊一脸不以为然。
　　男生跟女生能不能纯友谊她不清楚。但她明白的看出那个酷哥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笨老友，不然一声名字的叫唤可以令他那么惊喜吗？纯友谊？其他人或许行，但般谊和他可能性很低。算了，她安慰自己，这种事也不是她能阻止的。看吧，至少她会保护般谊不让她受伤害的。迟钝老友！她瞪她。而储般谊已经跟她老妹叶捷玩疯了。
　　叹口气，她只能说那个人的眼光真……独特吧！

　　与芳草区遥遥相对的火番街，多以公寓为主建筑。其中最出名的“火焰楼”是这条街最高级的公寓。每个楼层分居两户，内部构造为楼中楼，格局独特，很好打造出好的装修。
　　十三楼A座，偌大的客厅中只有两个身形相似的男孩在关注着NBA球赛。
　　趁着广告时间，向先然喘口气去喝水。回到座位时，他忽然开口：“你今天的进展不错嘛，至少我可以肯定我以后不会被人揍了。”
　　“是吗？”他很怀疑，“我今天看你被叶彬言虐待得蛮开心的。”
　　“这是我与她独特的相处方式，你学不来的，不用羡慕了。”向先然竟然有些沾沾自喜。
　　向一叙瞪着他。“你有被虐待狂呀！”
　　“算我有吧，能见到她生气勃勃的样子我认了。”向来不羁的脸庞出现了温柔宠溺。
　　“值得吗？”叶彬言哪里好？又虚伪又爱生气。
　　“拜托，你问什么笨问题。你自己不是牵肠挂肚了两年多。说真的，我还以为以你这种闷骚的个性会守着她一直到她投入他人怀抱为止。现在看来，你蛮有希望的嘛。”身为兄弟，又是最亲近向一叙的朋友，他对于这一切当然了如指掌。
　　“我看到了曙光，却看不见太阳。”他道，必底总有不踏实的感觉。
　　“嘿，老哥，把事情想得开朗些。才一天你们就混熟了，前途无可限量，只要你别太含蓄，还怕她不手到擒来嘛！”他就觉得这个闷骚又古怪，怎么会是他的兄弟。
　　“你这话让人听到，人家会以为你在玩爱情游戏呢。”不知何时，他们的大哥向黎幕站在一旁听了许久，忽地发表意见。
　　“你又懂。一个大冰决能懂什么爱情。”真不明白，他老爸老妈又开朗又活泼怎么会生出这块冰块和闷骚男与他和火爆老弟兄弟。人类基因还真奇妙。
　　“你以为这五岁白长了呀！”一记栗子头袭去，敲得向先然呱呱叫。转向向一叙时满是关心，“怎么样了，与你的心上人处得如何？”
　　他们这家人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非常具好奇心，尤其是最沉漠最旺盛。而他有心上人一事，早在六年级时，在大嘴巴向先然的传播下，全家皆知。两年多来，家人老问进展，老骂他不主动，骂得他几乎不像个有担当的人了！
　　“还好。晚限，我要去睡了。”不想分享心中小小的喜悦，他只想独自品尝这份甜美。
　　“那好，先然你说。”转向漏嘴鱼问。
　　“哥。”他挫败的喊，“我自己会解决的。”
　　“多久？”向黎幕问。
　　“看时机吧。我会向她表明心意的。我去睡了。”
　　望着他消失在楼梯的身影，向黎幕冷冷地说：“我对过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知道他会不会被拒绝。”
　　“知道这干嘛？”向先然挺好奇地。
　　“妈说好举行个派对，为他庆祝或哀悼初恋呀！”
　　“这样呀，你叫妈不用太着急。他这壶冲茶的水相泡出好茶，还得靠文火慢慢煮呢。”
　　但要多久呀！这个问题谁都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