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傧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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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雯惠一直认为是我自己不愿意离开福全贸易。我不否认，不代表这是事实。其实我一直在留心寻找更好的机会，只是不愿意轻举妄动。
这一次，机会终于自己找上门来。
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迪奥咖啡，约见一位供应商的业务主管。我流利地介绍着公司健全的管理体制，规范化的订单操作流程，合理的账期，以及涵盖国内多个省份的超强销售网络。
当谎言重复太多遍的时候，你自己都会信以为真。陆扬最近在一次公司聚会上和我说，你真是越来越老道了，有些方面甚至超过了那些做了三五年的“老人”。
我微笑，“哪里，是陆副总带得好。”
我开始习惯这些俗套的，但又必不可少的寒暄。短短的一年，我适应得很快，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带着一点青涩的社会新鲜人。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陌生，很年轻，洋溢着一种久违了的朝气，“林致远吗？我是华天国际赵鸿轩。”
“赵先生，你好。”我记得在哪里听到过华天国际这个名字。
“是这样。我们华天国际打算在江城开设一家子公司，主要是帮我们集团的客户采购一些电子产品。”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措词方面有些犹豫不决，“有老朋友向我们推荐你，说你在江城的电子行业里人脉很广。我想约个时间和你见下面聊聊。你看大概什么时候合适？”
“除了上班时间，都可以。”我的声音很冷静，但心跳得很快。
这是传说中的挖人？我，一个工作一年的跟单员何来被挖的价值？
“那好。这个周末吧。晚上6点半，我们在爱琴海咖啡厅见。”不等我回应，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我怔了一会 ，重新回到刚才的主题，继续给对面的业务主管介绍福全贸易的客户组成，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刘雯惠那里的时候，她正在用笔记本玩牌，“雯惠，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跳槽？”虽然可能性不大，我还是决定试探一下她。
刘雯惠头都没回，“离开那家破公司是最好，问题是你这水平，有没有更好的公司会要你。”
看起来，不是她推荐的我。那是谁？！我沉思着，拿出烟叼在嘴里，正要去摸打火机，刘雯惠回头找水的时候瞥见，叫嚷起来，“林致远，有没有搞错？！这是卧室！你上客厅抽去。”
她起来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喝，音响里就发出了“咚咚”的声响，大概是牌友的催促。她赶紧把水放在书桌上，全神贯注盯着屏幕，手指飞快地打着键盘。听她说最近有了个固定牌友，还是个公司老总，大概是在牌桌上“培养革命感情”吧。
我转身进了客厅，给自己泡一杯绿茶，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我回想着手机里那个生气勃勃的声音，那种已经开始让我觉得陌生的，年轻的朝气。赵鸿轩，我默念着这个名字。
手指有些灼痛，是烟安静地燃烧着，一点点往上，我把烟头摁进烟灰缸，一直到火光湮灭，烟蒂扁扁地躺在缸底。
然后我拿起打火机，继续点燃下一支烟。卧室里，传来刘雯惠有节奏地敲击键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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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消息总是接踵而来。周三的早上，小刘神秘兮兮地拿给我一个红色的卡片。我看着上面烫金的大字“喜柬”，有些纳闷。
“这是谁的？”我一边问，一边顺手翻开，里面的名字让我大吃一惊——刘文博，王希恩。
“真是没想到，小刘！我一直以为你性子急，藏不住事，这么大的事你真沉得住气，，瞒我这么久！老实交代吧，你和王小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半真半假地责怪他。
小刘一向心直口快，这次居然被我问红了脸，忸怩了一会才说，“真没多久，才三个月。是希恩不让我和别人说，女孩子家，脸皮薄。”
这确实是她的性格。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小刘把我和老葛都蒙在了鼓里。是我看走了眼，这小子是个情种。
“周六晚上？”看到请帖上的时间，我微微一怔。
“怎么？你来不了？我还想请你做傧相呢。”小刘有些紧张。
“放心吧！”我拍拍他的肩膀，“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到场？！不过，请我做傧相，你不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咳，你说的什么话。”小刘喜笑颜开，“我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嘛！”他接着说，“再说，我问过希恩，她也说希望你来做傧相。”
我一愣神，往王小姐的位置望过去，她原本正偷偷地看着我们，一接触我的目光，立刻低下头装作在看资料。
再推辞，就显得我不够大方了。我点点头，“那好。不过，先说好，其他都听你的，但我酒量不行，替你挡酒这个差事，我做不来。”
小刘亲热地搂住我，“这不用你担心，喝酒这事，我刚拜托老葛了。”
我看着小刘春风得意的笑脸，想起半年前的那次“加班”。
看起来王小姐的执着，总算是有了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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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打电话给赵鸿轩，提出更改见面时间的时候，我听出了他声音里明显的不满。最后，他勉强同意把见面时间推后到周日的晚上。
和上次一样，在我说再见之前，他已经先把电话挂断了。看起来，他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
小刘的婚礼办在了江城著名的四星级酒店。他是江城本地人，父母靠着老房子的拆迁，拿到了一大笔安置费。这次儿子结婚，他们在婚礼的方方面面都下足了血本。
王小姐在婚礼上按惯例换了两套礼服，一套白色的，一套粉红色的婚纱。有人说，女人一生最漂亮的时刻就是在婚礼上。我以前不以为然，这次是真的相信了。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王小姐居然请了小怡做伴娘。我从来不知道她们两个私下的关系居然那么好。
小怡为了配合王小姐的婚纱，准备了两套小礼服。款式简洁大方，既不显得过于随便，又不至于抢了王小姐的风头。
我和小怡一直尽职尽责地站在一对璧人的旁边，充当着陪衬的绿叶。
一直到婚礼司仪宣读完誓词，两位新人交换好戒指。我们终于可以暂时归席，稍微吃点东西，准备接下来陪同新郎新娘敬酒。
“看他们感情多好。”小怡有些羡慕地看着还在台上的一对新人。
“真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我仍然有些回不过神。
小怡微笑，“那是你太迟钝了。”
我有些尴尬。
“你呢？什么时候结婚？”小怡侧过脸来看我。
“还早。”我随口敷衍着，按掉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小怡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忧郁。
我猜她大概是想起了陆鼎盛。他今天没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我怀疑他不过是为了避开这笔礼金。
陆扬倒是来了，但坐下没多久，就开始去外面接电话。
“林致远，希恩她……”小怡欲言又止。
“怎么？”我看着她，她刚想说什么。正好台上来宾代表很俏皮地说了句当下流行的网络用语，引起满场的哄笑和掌声。
这时陆扬接完了电话，走到了我们身后，“小怡。”
小怡忙回头应答，语气异常熟稔，“接完电话了？怎么这么久？”
“没事。”陆扬看看我，又看看小怡，“我说你们两个，一个伴娘，一个傧相，哪有这么坐的？你们至少要把小刘他们的位置空出来吧。”
小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换了位置。陆扬坐在她身边，两人开始低声交谈起来。
我抬起头看大堂两边墙壁上设置好的投影布，上面反复轮播着小刘和王小姐的婚纱照，每张照片上两个人都是无比甜蜜地依偎在一起。
我忽然想起了我的父母。他们那个时代的婚礼是什么样的呢？如果他们也曾经彼此相爱，为什么最后会变成互相折磨？
或许是生活所迫，他们从来不爱对方。况且，什么是爱？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接。
在一对新人开始敬酒的时候，老葛居然还没有到。我只得硬着头皮上场，终于捱到他满怀歉意地冲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半醉。
我离开大厅去洗手间，推开门，拧开水龙头，刚往脸上泼了点冷水，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急促地震动起来。
我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字，仍然是——刘雯惠。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三次给我打电话了。
我的手指已经停在了挂机键上，想了想，还是挪到了应答键，我打开免提，对着手机说，“雯惠，我在做傧相，不方便接电话。”
手机里传来她异样的声音，“致远，我怀孕了。”
我醉意全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傧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