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八千岁

261、不定时番外篇·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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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是怒冲冲头也不回地离开，但任凭再怎么气，练大寨主脑中尚是留着一线清明的。
　　所以自然也很快就觉察到，自己的身后很安静，肯定没什么人在尝试紧跟追随而来。
　　对此，她除了一点疑惑，一丝空落，内心更多的，其实反而是松了那么一小口气。

　　若对方眼巴巴追来，多半还会忍不住继续吵的，半途而废的小小一噬怎么够泄愤？所以暂时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何况既算不成牛鼻子的账，自己就要立即赶回寨内激战之地，那种地方……不跟来才最好，免得笨手笨脚，还要惹旁人担心！

　　练大寨主自然也知轻重缓急，此刻才忍着满肚子不忿回返山寨，本以为之后杀上几个官兵就会舒坦些，谁知一路掠空而过，心中那无名孽火却是越燃越旺，直烧得她胸中暴戾之气愈盛。
　　无他，皆因为这片刻功夫，整个大寨已几乎全被火舌笼罩！
　　冬季万物枯槁，寨中草木又多，火借风势蔓延之快出乎所有人预料，莫说被暗算的寨兵，就连许多官兵都逃之不及，放火的转眼被困火海，徒劳呼号突走，不多时被黑烟烈焰吞噬，再无踪迹。
　　此情此景令练寨主怎能平静？她之前虽已知损失惨重，但眼见如此火势仍是始料不及，哪怕有官兵丧命火海也不能消半点心头恨，反而愈担忧起先前集结的那一批属下，只能加速往里冲，想趁着火势尚未合拢率众先行撤离。
　　不错，凶名在外的玉罗刹从来不傻，哪怕此刻杀意再盛，她也不再将泄愤杀敌当做头等要事去做，官兵随时可杀，总不能叫山寨姐妹与官兵同归于尽。
　　飞速做下了决断，也勉强按捺住气性，她连路上偶然遇见的官兵也无心折腾，只鬼魅般倏忽掠过，一剑封喉送对方个痛快，便一阵风离开。

　　然而这一夜，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和练女侠逆着干，偏要让从来剑锋所指无往不利的她难以称心如意。

　　离开不过片刻，情势已然骤变，那厢火光之中，有两拨人正在恶战，原本人数占优的寨兵此刻却赫然处于劣势！
　　眼见浴血的属下，眼见倒伏于地的尸首，练寨主面无表情地冷叱一声，挥剑就杀上前去！

　　冷森森的雪亮剑光甫一入战圈，立即引起两拨人马不同惊呼，寨兵们纷纷欢喜道：“寨主回援我们了！”，而那帮官兵虽明显慌乱起来，却竟也没有如先前那样一触即溃，望风而逃。
　　这倒称了练寨主的心，她也不去想那许多，当时在官军中穿来插去，身法如风剑落如雨，片刻之间已连毙十余敌手。
　　正砍瓜切菜之际，忽闻得官兵群中有人发号施令道：“兄弟们散开，专心对付那些女喽兵，让我们来对付这个女魔头！”
　　练寨主冷冷一瞥，就见对面冲出三个男的，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其中使拂尘的分明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应修阳，另一高个儿是清虚观中打过照面的慕容冲，余下一使双钩的矮个儿面生，看打扮正是这帮官兵的领头人。
　　这三人显然是之前商议过的，冲来之后只有应修阳恶恨恨叫了一声：“妖女受死！”便再无人多话，只分三面以合围之势联手攻来！

　　练寨主本也不惧，正要见招拆招以一当三，余光却见官兵果然听令要散开对付自己属下，哪里肯罢休，当即施展身法，以绝顶轻功如穿花蝴蝶般倏忽左右，硬生生避开三位敌手合围，凭一己之力牵制住了大群官兵，甚至杀伤不少。
　　然而即便强如玉罗刹，这般御敌也不是全无代价，数十回合转瞬即逝，出道后罕有受伤的女子，身上已有了两处淡淡血晕，虽然不起眼，却绝非好兆头。
　　而更不起眼，却更不妙的，其实是她的呼吸，原本与高手过上百招仍轻松自如的玉罗刹，如今却隐隐地呼吸一下赛一下急促，面上也浮现了淡淡血色。
　　“这妖女面色有异，似耗损甚大！”应修阳见状喜上眉梢，刚脱口而出这一句，就因为对面冷冷瞥过来的一眼，霎时从脚底窜起寒意。

　　这一眼其实平静，连寻常寨兵明显愤恨的眼神都不如，黑漆漆的双眸中看不到怒焰，甚至看不到情绪，唯有漠然睥睨，如视蝼蚁。
　　但相反的，那唇角却是勾着一弯淡淡弧度，若有若无，似笑非笑，不经意般的，却仿佛又天然就带了莫名冷意，嘲意。
　　这般眼神，这般神情，在一张绝美的脸上显出来，竟带着说不出的诡谲嗜血，近距离一个对视，教人如坠冰窟。

　　且不说应修阳如何感受，旁人却也因为他这一声喊而意识到了什么，损失惨重的官军多少又振奋起些许士气，而女寨兵们则急躁起来，有人执剑想要豁出命上前支援，却也有人很快做出了与之相反的判断。
　　“姐妹们，咱们再逗留这里，只会绊住寨主的手脚！”如此判断的寨兵不敢犹豫，当即大声呼吁：“别死磕了，一起速速突围，都避去山林才是！”
　　此人只是普通寨兵，一句呼喊还唯恐旁人不听，却见专心御敌的练寨主在这一句后微微侧头，百忙之中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竟是颔首认可了。
　　寨兵之中本就不乏聪明伶俐的，之前热血上头，如今听了这句提醒，又见首领认可，便也很快反应过来，当下不再犹豫，刀锋向外纷纷遁走。
　　恶战艰难，离开却容易，得益于自家首领以一己之力牵制住了大群官军，剩余寨兵很快撤出，甚至有余力一边撤一边喊：“寨主，你也快走吧！”有熟知她性格的更不忘补充：“寨主，与他们硬拼不划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练寨主先前还能抽空对属下颔首示意，此时却充耳不闻起来，只继续在战圈之中左刺右戮忽前忽后，似沉浸杀伐对诸般呼喊无动于衷。
　　女兵们无奈，又不敢拖延，只得纷纷遁入黑夜，不消片刻，这火场的一角终于只余下了一名女子，孤身一剑对峙数十官兵与合围而来的高手。

　　数十官兵并不放在练寨主眼中，难办的是联手合围的慕容冲等三人，适才为护众寨兵她吃了几个小亏，虽仗着身法轻灵穿梭游走看似不落下风，但其实失了先机，如今是略受压制的局面，想要突围脱身已是很难。
　　何况这时候的练大寨主压根也没想脱身，苦心重建的山寨一晚灰飞烟灭，属下伤亡惨重，连好不容易救下一拨人也再度受损，她心中早已怒极气极，这是真正的怒气，压在胸中翻涌着，犹如漆黑地壳下翻滚的熔岩。
　　另一方面她其实也伤心，脚下就有数具女兵的尸身，上次见面分明都还活着……而寨中其余自己没顾上的角落更不知有多少，还能剩下几个成功逃生的？
　　大悲大怒交织之下，本就极盛的煞气更是节节攀升，原本轻灵缥缈奇诡莫测的剑法硬生生凶暴起来，一招一式陡然变化，竟都是豁出去的打法！
　　面对此等剑威，三个联手的练家子尚能勉强对付，一旁普通官兵们就吃了大亏，转瞬又立毙数人，连半声惨呼也来不及发出。

　　那使双钩的官兵头领眼见不好，赶紧吩咐：“兄弟们退出圈外，一旁为我等观战助威就是！”又大声道：“二位，需牵制住这女魔头磨她锐气！不可让她拼命！”
　　其余人自也明白这道理，但见左边一个拂尘连消带扰接连发招，对面却回以迎面一剑，势绝神速直戳心窝，竟是避无可避，眼见就要糟糕，右边又有双钩闪闪急来救护，待得剑锋将双钩格开，又有一双铁拳自背后勾击冲上，三人遮拦攻拒连消带打，居然也算默契，没在女煞星剑下吃什么大亏。
　　如此你来我往合围轮战，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不知杀了多少回合，只知道附近原本冲天的火光，都已经渐渐黯淡了下去。
　　正所谓此消彼长，长时间熬战，联手一方仗着人多攻势始终不减，而他们的对手再如何将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变幻无穷，到底也未能破局。

　　眼见优势渐渐倒向自己阵营，围在四周的官兵们也慢慢放下心来，不再惊惧于女魔头的狠辣剑威，虽说依旧不敢上前，倒是想起了长官先前的吩咐，便开始远远地呐喊助威，大声笑骂起来。
　　这种老兵油子的助威笑骂，本就是很肆无忌惮粗俗不堪的，尤其见眼前敌人如此容貌，更是添出了许多猥琐下流的脏段子，简直不堪入耳,。
　　那些污言秽语不断随风传开，表面上，似乎对那战圈核心的女子没造成什么影响，她面色不变无动于衷，一招一式也分毫不乱。
　　但实际上，傲性如玉罗刹又怎么可能真无动于衷？练寨主简直气得发昏，本就不正常上涌的气血翻腾更甚，眼中凶光也更甚。
　　气血更甚，凶光更甚，不知不觉间，连那一双眼眸都随之逐渐混沌起来，透出的眸光，也似野兽一般暴戾狰狞！
　　然而眼眸的主人却不觉得自己状态有异，战斗出招已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任何状态，也不影响她杀敌！

　　眼前诸人，一个不留，统统杀掉，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之方能后快！
　　什么怒意悲意，此时此刻反倒统统不再，唯有杀性冲天，满满充斥了眼底心底！
　　直到一剑劈出，剑芒所指的那方却传来一声清亮的，“练儿，是我！”

　　这声音太熟悉，由耳入心，就如一阵清风涤荡，浓雾般充斥心间的杀意被破开，混沌的双眸就恢复了一丝清明。

　　清明之后的练寨主其实是茫然的，这人是何时冲入战圈的？自己又怎么会一剑劈过去？种种记忆竟模模糊糊，一时茫然也是难免。
　　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迷茫，还夹杂了一点打错人的心虚，她倒没再惦记要将官兵杀之后快这档子事，十分配合地任对方牵了自己的手就跑。

　　待双双奔出老远，被牵着跑的人才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
　　要想明白关键倒也不难，虽说以前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但那不正常的气血上涌，以及此刻紊乱不堪的内息，都提示着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
　　有师父的前车之鉴，再怎么狂傲自信，练女侠也不至于拿内息紊乱走火入魔不当回事儿，自然也清楚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打坐调息才对。
　　与此同时她当然也清楚，此刻正有一帮追兵紧紧咬在她们身后，这帮鹰犬但凡还想立功升官，山寨中放过谁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想将一干追兵甩在身后不难，但想要彻底摆脱追踪却并不易。
　　而导气归元需要时间，一段不短的，并且绝不容打扰的清净时间。
　　所以该怎么办？或是内息太紊乱状态太不好，素来机敏过人的练女侠一时间也没个头绪。
　　若一定要想个法子，那眼下她只能想到分头行事——反正走火入魔也不是立时发生，自己引走追兵，好歹能换来另一方安全。
　　但……看看紧牵着的手，看看前方正沿山势匆匆而行的身影，向来强势到堪称独断专行的女子，终究是选择了不置一言。

　　罢了，此刻提什么分头行事多半也是白费唇舌的，对方必不会同意，更重要是，私心里，自己也是绝不愿意的。
　　哪怕先前还闹了不欢而散，哪怕先前还把人气得不轻，但她既冲入战场主动来寻，便断没有再分开的道理。
　　那么，或者，何不试试，看这人会如何一念破局，若将性命托付她手，想想倒也可以。

　　即使这么选择，对双方而言，都很可能凶险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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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今天生日的客官么么哒~~
然后，本月补账开始，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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