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八千岁

260、不定时番外篇·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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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到了剑，却没寻到人，未能完满达成目的，这一趟就实在跑得有点亏。
　　只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再去哪里能逮到人，更何况，因私废公也得有个限度。
　　所以余下时间里，练寨主只管全力往下方寨众聚居处赶去，不允许自己分心再想其他。

　　而很快，她也没有功夫再去惦念别的。

　　都不必赶到目的地，一路风驰电掣的寨主大人半途便已遇到了数起生死搏杀，皆是小规模的数人对数人，女子对男子，寨兵对官兵！
　　果然摸进寨的官兵总数量绝不少，只是这帮家伙摸进来后没选择成建制的正面攻打，而是狡猾地化整为零，在黑夜掩护下三五成群暗中流窜，抽冷子杀人放火，如同阴沟里乱串的耗子般！
　　可恼的是这阴险招数还真成了——此夜寨内恰是最松懈时，多数寨兵奔波了一天一夜疲惫不堪，如今尘埃落定，都在各自房中安心沉睡，只有少量岗哨和巡夜队还在恪尽职守。
　　即便是这些恪尽职守的警戒布置，大多也分布于前寨正门一带，对内部突然冒出来的耗子很是准备不足，甚至有人到如今还不确定出了什么事。

　　越往下赶路，所见所闻就越明晰，练寨主也越发恼恨不已，一路出手狠辣人挡杀人，无奈官兵们化整为零，每次都只是几个几个出现，简直杀都杀不痛快。
　　甚至有那种见机快的老兵油子，远远看到高手掠来，立马撇下厮杀中的对手轰然四散，练寨主轻功绝伦有心追击，却又顾忌着被救的属下，不得不暂时驻足，颇有一种有力使不上的憋闷感。
　　即便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是每次都能救援及时，一路所遇的寨兵们，有身负轻伤的，有身负重伤的，还有的……已彻底没了生机。
　　眼睁睁看着又一名属下在自己面前断了气息，做首领的咬了牙，心中似有沸水翻滚。
　　她并不后悔自己先去小屋查探的选择，可瞧见眼前惨况来不及挽回，也着实不是滋味。

　　好在玉罗刹恩怨分明心头雪亮，比起自怨，知道这血账更该算谁头上。
　　于是之后她迅速安置了其余被救寨兵，让她们要么前往药庐，要么就近避入山林中，自己则运起无双轻功继续往着火点赶，希望能挽救更多的属下性命。
　　离冲天烈焰近了，情况也看得更清楚，这着火点确实有几处，其中就包括粮仓库房之类的地方，不过这些地点虽然重要，但附近只有寥寥岗哨，属于损失虽大却无人命之虞。
　　唯有最大的着火点是个例外，那里是一大片连绵建筑，那里是普通寨兵的居住之地！

　　不比由砖石构成的要紧建筑，这些小屋虽也用料扎实足够遮风避雨，但全都由木材茅草所建，尤其冬日干燥，又有夜风助势，一经点燃即刻蔓延，化作熊熊火海。
　　练寨主赶到现场时，连绵建筑早已是烈焰喷涌黑烟腾空，火场内的人冲不出来惨呼不断，火场外的人冲不进去乱成一团！
　　已有不少值岗巡夜的寨兵聚集在此，有找水救火的，有试图救人的，甚至有眼尖的发现了远处躲藏的零星官兵，正拔刀冲去喊打喊杀的。
　　事情紧迫，练寨主一掠而至也不多话，先几个起落，以九星定形针飞速灭杀了视线范围内的官兵，而后凝目细一看火场情形，就跳到某栋燃着火的屋子旁，一把拉开正试图泼水的手下，喝道：“闪开，我来！”

　　这栋房子位于火场边缘，虽也明火翻滚，但未被火舌完全笼罩，屋里头赫然还有求救声，只是门窗均被烈焰封死，屋里人被困其中无路可逃。
　　这时候一盆盆端水早已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练寨主拉开救援者，自己提息运气，猛地就隔空连轰数掌！
　　那掌风凌厉呼啸，所过之处足可开碑裂石，但见厚厚门板刹时迸裂破碎，连带门框附近的熊熊火焰都被劲风一窒，势头被压下去不少。
　　屋中被困之人也不胆怯，见生机陡现，惊喜之后立即毫不犹豫越火而出，旁边寨兵赶紧过去七手八脚扑灭那身上沾染的火苗，将之拖到安全处。
　　寨主一现身便转瞬成功救出一人，众女兵顿时群情振奋，而做首领的也没让属下失望，以此手法又接二连三破开数栋尚未完全焚烧的屋子，救出了其中的幸存者。

　　只是火势延烧迅猛，火场边缘尚可一救的屋子毕竟不多，而随着时间飞速流逝，连这种房屋都渐渐越来越少。
　　最后有一栋被烧塌大半的屋子，门窗出口俱已封死，幸有寨主以连番掌风硬生生震酥一侧厚实的夯土墙，这才打穿墙洞将人拉了出来。
　　哪怕本领高强身手了得，救出此人后，连番消耗的练女侠也禁不住气血翻涌，赶紧暗暗调整数息，这才好受一些。
　　说到底玉罗刹纵横江湖未曾一败，倚仗的是轻灵无双的身法和奇诡莫测的剑法，而非浑厚刚猛的内力，这般以掌力硬撼救人，对她消耗甚大。
　　饶是如此她也不曾半点留力，直到烈焰冲天热浪逼人，再无法靠近任何一栋建筑。
　　再对手下负责的首领也不会傻到闯火海，练寨主甩了甩发麻的胳膊退下，这才有空回头，看向身后众寨兵。

　　火光映照下，在场寨兵们面色不一，或哀戚，或迷惘，或是一脸担忧在照顾救出的幸存者，而那些幸存者伤势也有轻有重，有些痛苦喘息，有些无声无息。
　　练寨主这才发觉，哪怕自己竭尽全力到气血不稳，所救者其实也不过寥寥，更多的人，都被眼前火海吞噬。
　　这认知让她心口猝然一揪，不由得也涌出许多悲戚，许多痛楚。

　　想当初眼见定军山被剿后的惨状，练寨主同样悲愤难当，但当时她毕竟只是亲眼目睹事后的废墟，并未亲身经历战况。
　　定居明月峡后，有不少老寨兵提及定军山旧事，唏嘘不已之余，都觉得若自家寨主能在现场，当时不说大胜，也定不至于有如此惨败。
　　练寨主不喜欢空口白话去假设什么，但本心里，其实也是隐隐这么认为的。
　　可三年后山寨又遭大劫，这一回她分明就在寨中，却仍有那么多人惨死眼前救不得……

　　面对现实给予的狠狠一击，女子从来傲然挺拔的身形此刻也微微一垮，仿佛有些难以承受。
　　但很快，她又昂首站得笔直，是，惨剧已无力挽回，但冤有头债有主，事情还没完！
　　放火的是官兵，无论他们是如何进来的，都别想再舒舒坦坦地离开！

　　练寨主再度抖擞精神发号施令，让部分力竭的寨兵带伤员退入山林，自己手一挥领着其余手下四处搜寻，见官兵就包围杀死，见寨兵则救回归队。
　　这般一路上且战且整合，人手渐渐越聚越多，所到之处倒也有了几分威不可挡之势。
　　可人多势大也有利有弊，至少机变灵活远不如练寨主一剑独行，眼看小股官兵越来越难遇到，却迟迟不见官兵主力和领头军官，练寨主恨意难消，心中难免焦躁。
　　贼老天却嫌她还火气不够似的，正搜寻间，突然西角突然又乱哄哄起来，似有无数足声奔走。
　　练寨主遽地转头，就见月光下有一群道士斜刺里冲出，个个手执长剑，却被身后一群女寨兵紧紧追赶！
　　道士？武当！玉罗刹目力何等好，只一眼就看到几个脸熟的，尤其是被簇拥其中的掌门弟子，头顶就似陡然炸了个响雷！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道那帮官兵能避开山寨正门潜进来，想必与这帮武当山的牛鼻子定脱不开关系！

　　茅塞顿开之后是勃然大怒，练大寨主愤然喝道：“武当！白石老道！竟是你们助纣为虐勾结官军毁我山寨！”随即率众迎头拦截！
　　后面女喽兵来不及摆脱，前面又来一批，带头人赫然还是那尊玉罗刹，领头道人不得已，只得大喊：“前狼后虎！纵是不伤人，也可将她们手中兵器除去！”武当弟子齐声称是，这才持剑迎上。
　　两方人马撞在一起，寨兵个个奋勇拼杀，武当门人却看得出颇有顾忌，此消彼长之下竟也一时不分高低。直到有两个老道人见势不妙连袂出击，双剑合璧之下果然非比寻常，转眼就把前面十余寨兵的兵器磕掉，一时间刀枪乱飞，寨兵们也不由得乱了阵脚。
　　武当一方显然是不打算过多纠缠的，见撕出了一道空隙，两个老道立即齐声大喊：“不要缠斗，走！”当即率武当门人夺路而去。
　　众寨兵只乱了一时，调整过来就要追击，倒是练寨主虽杀得性起，但理智尚在，见状立即喝止，道：“武当是江湖大派，好歹有些底蕴，你们不是对手，追也白追，莫如在此继续结伴杀敌，我自去即可！”
　　说罢她快速整顿人手，点了两名属下做头继续带领队伍，自己则持剑在手，一阵风般追击而去。

　　这帮武当道士别的没啥，轻功身法倒都不错，趁着别人整顿队伍的那点功夫，早已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也对，轻功不好怎么能帮官兵绕过栈道，神出鬼没地从别处摸进了寨！

　　练女侠心如明镜，此刻早想通了关节，愈发恨恨，沿途奋力追赶，终于在山寨大门外截住了那帮牛鼻子。
　　一拦截成功，她更不废话，一剑袭出若奔雷疾电，舞得寒光闪闪杀气肆溢，打定主意要出这口恶气！
　　只是武当此次行动也算精英尽出，掌教五老就来了三人，见状赶紧跳出来联手抵挡，一时间倒让练寨主难以如愿。
　　一时难以如愿还不算，她这边以一敌众，那边武当却还叫冤，口口声声是不认路才配合官兵，如今接掌门就走，未杀你手下任何一人，你何苦抓住不放？仿佛倒成了受委屈的一方。
　　老牛鼻子不讲道理，原以为还算朋友的小牛鼻子卓某人竟也不知好歹，只一味在旁和稀泥，说什么大家以和为贵。
　　这等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练女侠根本是听也懒得听，打定主意要先砍了几个道士泄愤再说！
　　谁知道她这厢听不进耳，却另外有人将这些歪理听进去了。

　　“住手！别再打了！”

　　当熟悉的清冽喊声陡然入耳时，心中先是本能地一喜。
　　可待听清了那话中之意后，满腔怒焰又倏地升腾，如同火上浇油！
　　待到随后袭出的招数被一把短剑娴熟架住，那怒焰就不是火上浇油，而是直接吞噬油桶，再蓦然炸开！

　　她竟拦自己？她竟拦自己！她竟拦住自己，要放这群助纣为虐的牛鼻子老道走？！

　　并非不懂对方的用意，但那时间无数情绪喷薄而出，如汹涌河水冲破堤岸！练寨主只觉得怒极气极，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梗在心头，憋得透不了气！
　　之前莫名消失，失约失信，如今陡然冒出来却是与自己作对，与自己作对！
　　即便是天下人全都来与我作对，你也不应该与我作对！
　　不管有多少道理，你怎能为个外人与我拔剑相向？！

　　练女侠怒视眼前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叛徒，不管不顾愤然挥剑而斫，直恨不得将之捅出几个窟窿！

　　但真正交锋起来，她却发现手脚不知怎么就自做主张，一招袭出分明直指要害，偏会不听话地歪上一分，要私自放叛徒一马。
　　偏偏对方又极熟悉自家招法，见状愈发从容不迫，竟还能抽出空提醒那卓一航别愣着速速离去！
　　真是可恶，想当年在华山对剑，自己揍起她来分明还不会这样处处留手，如今却是怎么了？
　　想捅窟窿捅不了，想截武当截不住，练寨主越打越不爽，最后只能眼睁睁看那帮牛鼻子道士遁逃，消失于黑暗。
　　更可恶是待牛鼻子逃远，这人突然就停手不打了，一副束手就擒的坦然样，若非自己长剑收势的快，差点儿就在那脖颈上拉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太狡猾，这摆明了就是仗着自己疼她有恃无恐！
　　练寨主心里门儿清，眼看着剑锋贴了那白皙肌肤，进也不是退也不甘，牙痒痒到了极处。
　　痒到极处，然后堂堂绿林煞星玉罗刹蓦地不管不顾合身一扑，照着那处无防备的脖颈就是狠狠一口！

　　激愤之下的狠狠一噬原该是毫不留情的，她自己都能清晰感觉到齿尖深嵌入软嫩，如同破开一块温润的白豆腐。
　　这联想冒出的实在不是时候，以至于杀气腾腾的练某人不得不急急松开撤口，生怕那颈项如豆腐般易碎。
　　一嵌一撤间，似有什么挂了一下齿尖，练寨主没太注意，愤愤回首提剑就走，半个眼神也不留！

　　被转瞬抛下的女子立于月光中，默然望着那快疾离开的背影，半晌，才抬手摸了摸颈侧。
　　随后她略显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足尖一点飘然掠上旁边崖壁，很快也消失了踪迹。

　　当所有人都离去之后，黑夜的山寨大门前便重新归于平静，四周围无限静谧，只有夜风悠悠拂过时，草木发出的一点沙沙声响。
　　而沙沙声响着响着，却倏地哗啦一下，不远处黑暗的路旁灌木丛中就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

　　“总算打完了，好似没见血吧？这玉罗刹果然如传闻的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唉，也不知掌门师兄为何要我暗中留下来确认她们二位无恙……”
　　一个身形低矮的小道士自言自语地跳出灌木，他蹑手蹑脚来到刚刚打斗处，左右看看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脚下一顿似踩中了什么，就疑惑地俯身捡起。
　　“这东西……似玉石所制，莫非是哪个师兄落下的随身饰品？罢，回禀掌门师兄时顺便问一问好了。”
　　不确定的嘟囔着，他顺手将东西纳入怀中，再警惕张望一下确认没什么风吹草动，就身手利索地遁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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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想拉进度，但也得写清楚这一夜大王的经历起伏，才能解释后来她状态糟到差点儿走火入魔嘛……
然后，也终于写到这一点了，关于掉坠子这回事吧，正文里师姐的猜测其实方向偏了2333，大王一直避而不提其实也是略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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