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八千岁

259、不定时番外篇·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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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寻清净地的练女侠一路踏着月辉步伐轻快地来到药庐，却并未得到想象中的清净。
　　无他，就是这一处的人比白日里多了不少。

　　原来被雪崩堵在山下的寨兵们经一夜一日几番搏杀，免不了有许多挂彩的，好不容易回来，轻伤的倒可自行包扎了事，有那伤势略重或不方便自己治疗的，就送来了药庐。
　　眼下夜色已深，药庐内外却还是灯火通明，院里几个小灶上熬着大大小小的药罐，医师与几名帮手进进出出十分忙碌，而屋里则有数名伤员或坐或躺，身边也有照顾她们的寨兵。
　　好在屋内人虽多，倒不怎么吵，俱是轻手轻脚低声细语的。再往里走就是铁珊瑚静养的床榻，碍事的大屏风虽不知何时撤去了，却始终有几名寨兵守在榻前，仿若人墙一般，隔出了一个不受打扰的小小空间。

　　练寨主踏月而来，不可避免地引发了一点骚动，一时间无论伤员还是帮忙的寨兵都纷纷起身抱拳意欲行礼，还是主持事务的亲卫绿儿见机得快，赶紧示意众人安静，自己迎寨主大人来到铁珊瑚榻前。
　　不受打扰的小空间内，闭目养神的女子依旧面色憔悴，一双手将怀中之人搂得紧紧，除此之外谁也不理，仿佛这世间再无第三人存在般。
　　“几剂最要紧的解毒药都悉数服了，没再吐过，就是不说话……姐妹们也都放轻了手脚，不敢多打扰她……”
　　绿儿在旁低声解释着，见自家寨主尝试搭话同样失败，多少有些忐忑。
　　幸而练大寨主还是讲理的，她本身心情不爽利，却不至于为此就迁怒谁，被铁珊瑚无视也不恼，伤员疗伤休息才是正事，过来找清净倒是自己想错了。
　　发现自己错了的寨主大人也颇干脆，只叮嘱了绿儿几句让她继续主持事务，就又转身出了门。
　　出门来到院中后，她站在原地左右一看，也懒得再去寻觅别处，索性足尖一点，下一瞬就飘身上了药庐屋顶。

　　上到高高屋顶，离了灯火，人声隐去，耳目霎时一静，身旁唯有夜风与圆月，这不就是清净了？
　　练女侠环顾四周舒展了眉头，再掌风一扬，扫去瓦脊上残余不多的雪尘，便顺势一撩衣摆舒舒服服坐了下来。
　　身下是排列规整的青瓦，稳当厚实半点不硌人，虽有些许寒气，但躺上一时半会儿还是很惬意的。
　　说来这青瓦屋顶的待遇，可并非寨中所有房子都能享到的——明月峡地势绝险，砖瓦沉重不便运输，寨中使的砖与瓦俱是寨众自行挖窑烧制的，产出相对有限，只能紧着重要建筑先用。
　　所谓重要建筑么，存储药材兼疗伤治病的药庐自然是其一，顺便一提，寨主大人那离群独居的小屋也是其一。
　　做首领的理所应当有优先享用权，练寨主讲理归讲理，不客气归不客气，素来就不是什么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谦和领袖。

　　而此刻仰首瞧了夜空，感受着身下厚实光洁的青瓦，首领大人的思绪一飘二飘，难免又不自觉飘到另一间青瓦小屋处。
　　也不知眼下那人正在屋里头做啥……之前被自己弄了一身水，想必她最先应该是赶紧换衣清理才对。
　　清理之后呢？真如承诺的那般在整理头绪么？又或者，正绞尽脑汁想该如何打马虎眼蒙混过关？
　　当然，按那性子，后者的可能性是极小，却也……无法完全担保。
　　毕竟一个时辰也太长，是什么话要酝酿整理那么久的？

　　思忖到此，心头不免又是一阵烦躁，练寨主冷嗤一声晃晃脑袋，索性就这么躺下来瞧圆月，吹夜风，抛开杂念什么也懒得再去想。
　　想她做甚？既都约定好了，便只管等答案就是，若答案不能叫自己满意再论其他，此刻思虑再多，俱是做无用功。
　　练女侠本不爱多思多虑，今日之所以郁结爆发也是受连番刺激太甚之故，此刻念头一通达，心情松快不少，便彻底放空了思绪，只与清风明月作伴，看那月边浮云流动。
　　月色浮云盯得久了，难免有点双眼生涩，白日压制的倦意也丝丝缕缕浮上，她便缓缓闭目小憩起来。

　　这般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最后令屋顶上女子倏然醒转的，并非她一心等待的那人，而是药庐下方传来的一声声惊呼喧哗！

　　下面人多嘴杂，此刻喧哗声惊呼声混杂成片难以分辨，才睁眼的寨主大人陡地被灌了一耳朵杂音，也懒得细细分辨，一翻身径直跃下屋顶，呵斥道：“何事惊慌成这样？”
　　她这一跃正落在几个寨兵身边，寨兵们先是被骇了一跳，待看清来人顿又转惊为喜，却依旧难掩面上焦虑之色，纷纷急切禀告：“寨主！您看，您看那边！”“寨主，那是不是失火了？！”“是粮仓的方向啊！”
　　众人七嘴八舌闹哄哄没个定论，好在练大寨主也不需要谁来定论，毕竟旁人都能看见远处天空映红了一片，她自然瞧得更清楚。
　　瞧清了远处红光，心中就是一惊，玉罗刹素来目力过人，稍作观察就已辨出这确是着火了，不仅如此，着火点似还不止粮仓一处！
　　若说一处失火尚可能是哪个人不慎疏忽所致，几处同时失火就绝非偶然！
　　转瞬心中已有判断，做寨主的面上却半点不显，只一转身呼来绿儿，告知自己要去打探情况，让她管住在场寨兵莫轻举妄动，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药庐安全无虞！
　　待三两句话叮嘱完，练女侠再不耽搁，轻身提气腾空而起，霎忽间已掠出老远。

　　这药庐本是当初因寨主急病而生，寨主居所独在一处，为送药便利它也就建得离群远了些，加之山地陡峭并非处处可供建房，最终才选址于这么一隅小树林中，靠一条蜿蜒小径通往外头主路。
　　这小径虽然蜿蜒但总体不长，常人若全力奔走也耗不多时，练女侠一路飞身疾似流星，转瞬已出了林子。
　　离了树林遮蔽，视线一宽，率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远处主路上正发生的一场搏杀！

　　搏杀双方阵营分明，处于劣势的是一队举着火把巡夜的女寨兵，而另一方则个个虎背熊腰，竟是十余官兵打扮的男子！

　　眼见这一幕，练寨主面色陡变，也不打算讲什么江湖规矩，疾行间手往腰带处一抹一翻，人还未到，已有数枚寒光闪闪的九星定形针嗤嗤破空而至！
　　那帮官兵虽有些身手，却哪里抵挡得了这个？顿时惨呼四起，再被对手趁隙补上几刀，彻底断了性命。
　　待毙命之人倒下，练寨主这才掠过来落了地，一扫眼见巡夜寨兵们无人重伤，略放了心，再将领队唤来一看，好巧不巧正是自己另一亲卫阿青。

　　“启禀寨主，我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按例巡夜时发现远处火光，正在赶过去，就与这帮官兵在此狭路相逢！”
　　阿青向来机敏，不待寨主发问就已主动开口，末了还补充道：“这帮人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拼杀起来身手比普通官兵更凶悍，属下只担心他们远不止这点数目，那火光怕也与之脱不开关系！”
　　她说的也正是当前最令人担心的，这药庐附近已算是山寨深处，竟被十余官兵不知不觉摸了过来，那么更靠外的寨兵聚居处此刻恐怕……
　　到底哪里出了疏忽？当初被山民钻空子摸进寨后，不仅那处漏洞被补上了，事后更几次组织了人手排查山寨周遭，确保再无破绽。
　　如今的明月峡唯有前寨正门一条路可供通行，别处除非遇到轻功一流的武林高手，否则绝无摸进来的可能！
　　而这些官兵……或者比寻常人多练过一招半式吧，但连自己一针之袭都避不开，算哪门子高手？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官兵尸体，练寨主纳闷不已，但眼下她实在没功夫耽搁，想不通便暂且抛到一边，又换了思绪略一沉吟，便对阿青下了一道命令。
　　“远处情况不明，你这点人手，也别冒然过去……这样，其余交给我，你率队就近赶往药庐。那边虽有绿儿带人镇守，但其中多是伤员，若偷袭官兵个个有此身手，只怕难以抵挡！记住，不管外头怎样，定要守住药庐，护受伤姐妹尤其是铁珊瑚周全！”
　　首领一令既出，众女兵纷纷抱拳肃然称是，阿青率小队动作飞快，不一会儿但见一溜火把迅速没入林子，沿小径往药庐而去。
　　目送这队人手离开后，立于原地的练寨主又低头暼了一眼脚下尸首，目光在官兵的制式兵刃上逗留少顷，却终究还是毅然移开。
　　随后她一转身衣袂风飘，却并非往那映红天际的火光处赶去，反是背道而驰，迅捷向山上疾行。
　　这药庐选址于一隅小树林中，沿主路向下则通往寨众聚居处，向上则通往寨主独居所。

　　不是不焦心下方现况如何，但，她的剑不在身边，她的人不在身边。
　　唯有取剑在手，见人无虞，才能专心御敌！

　　夜幕下一道人影沿山路而上势绝神速，不过片刻功夫，那栋熟悉的小屋已是遥遥在望。
　　然而，望着黑沉沉不见一丝亮光透出的屋子，女子心中就是蓦然一紧，硬生生提气再添几分速度，身形飞掠一阵风般闯入了小屋中。
　　闯进屋来，里头果然是黑成一片，能暗中视物的寨主大人也顾不得点灯，目光如电扫视全场，见一切皆是离开前模样，整整齐齐没半点打斗痕迹，这才又微松一口气。
　　也是，她身手虽不如自己，却绝不至于随随便便被什么阿猫阿狗给掳走，更不会毫无反抗就被掳走。
　　那么这人去哪儿了？莫非是也发现了下面的冲天火光，出门探查时与自己擦肩而过了？

　　目前状况下，这算是最合情理的猜测，但一抬眼看见挂于床头的宝剑，练寨主便又立即否定了这一猜测。
　　她若发现下面出了事，哪怕误以为仅仅只是失火，也断不会忘记将这兵器带上给自己送来。

　　彼此实在了解，反而容易百思不得其解。
　　揣度无果，寨主不由得又上前两步，正待再细细查探一番，目光无意间扫过桌面，这才发现了端倪。
　　“这两个字是……”拂过桌上的崭新刻痕，饶是练女侠再聪慧绝伦，也不免面露茫然：“寻……师……？”
　　字迹倒确实是那人的字迹无误，然而，寻什么寻？师什么师？
　　莫非师父的遗骸有线索了？不对啊，便是有了线索也该在华山一带才是。
　　若不然呢？这世间哪里还能再寻出一个，配得上被自己与她尊称为师的大活人？

　　也不怪堂堂练大寨主一时间转不过弯，实在是当初在黄龙洞眼见师父身心变化，死志决绝，连绝笔都留了，那最后自然也是真死了。
　　而她性情又素来纯任自然，认定一个人死了那便是死了，一死百了，万般归虚，更不会去想什么死而复生。
　　所以此刻，桌面上乍一看意图十分明确的两个字，倒叫练大寨主莫名其妙好生不解。
　　什么意思？闹不太明白，但无论如何，这应该是她主动留下的线索不错了。
　　那如此说来，她也是主动选择离开小屋的？
　　在这种，节·骨·眼·上。

　　一环不明白，并不代表环环都不明白，想通关键一环，练女侠已是面无表情地来到了床前。
　　随后一把取剑在手，衣袖一拂翩然掠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心头火起的她此刻尚不知，这火还将越燃越盛，以至最后势成燎原，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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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只能说，非鸽之罪，新冠误我_(:з」∠)_
总之大家尽量注意安全吧，嗯，只要羊不来找咱，接下来咱应该能按一周两更的节奏继续……
哦对了，这都欠下几章番外了？等、等咱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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