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绽放》默契

9、第 9 章

　　袁朗又走了，且一去茫茫无归期。眼看四中队长摘来南瓜，眼看南瓜摸打滚爬呲牙裂嘴，眼看天气渐渐转冷……吴哲掐指一算，烂人消失已十五天矣。不过队长不在，生活也还是有滋有味地进行着。比如吴哲正喝着咖啡编着程，突然就被紧急集合的哨声打断思路了。

　　这哨是吹给南瓜听的，吴哲伸个懒腰，跳下去欣赏一会儿后叫醒徐睿乐道，“怪不得连许三多那么老实的人，看见别人挨训都笑得贼兮兮的。”徐睿张大嘴丢出一个呵欠，“完毕很上道的。”

　　“哎，睿子，”南瓜们正在做俯卧撑，吴哲数得直犯困，八卦道，“当初谁削的你？”徐睿枕着胳膊答道，“队长呗。前两年咱们中队人员变动大，队长那脾气，偏要自己挑自己练自己用……啊，内幕！”说着说着徐睿猛地坐起来，很有几分诈尸的风采，“我听人说，一中队长年后要调去广州军区了！”吴哲一愣神，下意识道，“离开老A？”徐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对啊，其实吧，到了外边很自在的！我以前部队的副团长，联合地方倒卖地皮，一转手就是一两百万。要我说……”

　　徐睿突然止住了话头，他总觉得吴哲这家伙干净，通透，很有点理想主义。大家都明白袁朗把他当个……当个大学生那样惯着，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不太愿意在吴哲面前说这些。吴哲似乎觉察到了，耸肩笑笑，“这种事儿以前我也没少见。所以……很庆幸当时没错过来A大队的机会。”

　　大半夜的徐睿看不清吴哲的表情，不过他能明白那种心情，于是抓抓头，支吾着躺下酝酿睡意。迷糊中依稀听到吴哲说了句袁朗确实是个好队长，徐睿想这是哪跟哪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袁朗回来那天被四中队长堵在办公室里大吐苦水，说这恶人一般人还真装不出彩，像袁朗这样能烂到冒黑烟的，着实需要天赋支持。袁朗谦虚地抱拳道谢，顺手掏出烟递上去慰问兄弟。

　　四中队长长吁短叹了一番队伍不好带的问题，点上第二根烟时才停下话头，去走廊上探头看了看，关上门走回来揽住袁朗的肩膀故作神秘道，“你这两天看看，凭咱哥俩的交情，有看中的可以预定哈。”袁朗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乐道，“有这等好事？那我得跟齐桓好好商量下。”四中队长咦了一声，纳闷道，“我听说齐桓失宠了，那个大硕士是新欢。怎么，传言有误？”

　　袁朗吐个烟圈，白烟散开前探手就是一记猴子偷桃。早有准备的四中队长原地跳开两米，跑到门口把住门哈哈直乐，喊着回头借我几个人搞模拟啊，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袁朗拍拍屁股站起来，想着反正没什么事，那不如看看新欢去。

　　吴哲伙同了几个老A窝在宿舍改造行军背囊，袁朗进屋时正赶上热火朝天的作案现场。画图间隙吴哲无意地抬头，看见袁朗愣了一下才出声问好。其他队员闻声也接连问好，袁朗连忙摆手，“有人抓我补报告，我避难呢。你们忙。”

　　这些天真的乏了，不是身体累，是心累。在程涵那边呆了十几天，袁朗倒也差不多理出了头绪。三中队上次任务处理的是叛逃的导弹工程兵，他们手上握着极为重要的工程图，而从吴哲截到的东西来看，甚至可能还有更重要的图样流露在外。听程涵那意思，这事一时半会儿还完不了。

　　想到这里袁朗烦躁地动动身子，震得椅子吱啦作响。不想这一折腾换来吴哲一个询问的眼神，袁朗心神一畅，郁结在胸口的潮气散去大半，咧开嘴冲吴哲点点头。

　　果然还是要回到这里，才能彻底轻松下来。袁朗把自己蜷在阳光底下，舒服地眯起眼睛。

　　吴哲起初有点走神，时不时看袁朗一眼，眼见队长大人懒洋洋地在那打盹，也就不再分神，全心沉浸在工作中。今天的进程还不错，夕阳西下时已经做出一个半成品，改造过的背囊能在三十秒内从行军床变为简易帐篷。吴哲抹掉额头的汗直起腰来，一晃神发现袁朗竟然坐在窗边睡着了。

　　真是奇怪的人，张扬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他抓得移不开视线，而隐匿的时候，从身边擦过也觉察不到他的存在。吴哲叹口气，对其他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等人走光了，吴哲才轻手轻脚蹭到袁朗旁边，喊了声队长。他本想叫醒袁朗去食堂吃饭，一看人睡得正香便改换主意，回身拎过常服外套披到袁朗身上，轻声道，“您先睡，我去打饭。”

　　吴哲不知道袁朗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胳膊被拉住时，他正盘算荤菜要打土豆鸡块还是青椒炒肉。于是吴哲就那么栽歪着回过头去，揣着满腹的小聪明和小心机，直直撞进袁朗漆黑的瞳孔。

　　那双眼睛带着刚睡醒时的湿润，六分狡黠，三分玩味，还有一分迷糊。远远说不上漂亮，却像一根刺，倏地扎进心脏。

　　没人说话，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也或许是因为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气氛尴尬起来。

　　“咳，哈，”终于，静谧被打破。袁朗掩饰着打个哈哈，拉着吴哲的胳膊站起来，又不着痕迹地松开，“走吧，去晚了就没不剩什么了。”说完晃着身子，头也不回得大步走远。

　　吴哲原地站了一会儿，等胳膊上的热辣触感被清凉的晚风吹散，才挠挠头，小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