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子》yukuo1963

2、2

　　一声汽笛长鸣，火车进了站，嫂子来接站了。
　　“他老姑呀！孩子这么小，也不怕捣鼓着。”嫂子话说完，看了于丽一眼，伸了伸舌头。
　　“不是！他老姑我没有别的意思，是孩子太小……”
　　这孩子才四十二天就颠簸在路途中，还真不知这孩子是个啥命！于丽想着心里一阵阵酸痛……
　　嫂子上前接过孩子，轻轻掀开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的一个小被角。
　　“吆!这小东西儿，头发黑乎乎、毛绒绒的，在你妈妈的肚子里光长了头发了吧！”嫂子把嘴贴在小东西儿的小脸儿上亲了亲“小毛丫”。
　　从此，“小毛丫”就成了她在舅家的名字，这个“丫”字在妈妈的心里留下了很深很深的烙印……
　　来到舅家，舅妈忙乎着，把毛丫从襁褓中抖落出来，放在床上，
　　“吆！孩子这么小，就穿这点，这大正月的”
　　“快给他老姑做点饭吃。”嫂子喊着哥哥说。
　　嫂子动手给小毛丫做起了小绵裤。做饭吃饭的工夫，小绵裤做好了。
　　“来，毛丫！舅妈给你换衣服喽！”嫂子嘴里叨咕着，手脚麻利地把小单裤从毛丫身上脱下。
　　“唉！小心点……小心点……别说，这小东西还挺脱，四十多天的孩子，就这么捣鼓，可别着凉呀！”
　　嫂子手忙，嘴也没闲着。
　　看来还是娘家人亲呀！
　　“看看，一进门，舅妈就给你做绵裤穿了。”于丽嘴里说着也帮着嫂子给毛丫穿裤子。
　　“呀！这孩子的小屁股怎么了？”
　　嫂子一惊一咋的。于丽一看，怪不得嫂子大惊小怪。孩子的小屁股脱下了一层小皮儿，露着鲜红的嫩肉，皮儿还没完全脱完，有的还在上面张合着，于丽打了个冷战.
　　“你这当妈的真是不知心疼孩子，再说，你那个婆婆是干啥吃的，年青的没拉巴过孩子，当奶奶的也不知道心疼孙女！”
　　心疼孙女？如此我娘俩能大正月的跑回娘家？

　　于丽回了娘家，白杰一家人大瞪小眼儿地对望着。还是小姑白军先说了话：“哥，你怕啥，不就是打那么几下吗！她能走着回家，就没打坏。”
　　“没打坏，打坏就晚了！她妈仨儿子就这么一个姑娘，从小也是宠着长大的。”白杰的姨妈说。
　　“宠着！那是她在家当姑娘，进了咱白家的门是媳妇，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娶她个农村人干吗？不是为了给我家洗衣、做饭、传宗接代吗？”白杰妈高声吵吵着。
　　大姑姐、小姑白霞和小叔白海谁都没吭声 ，只听白杰妈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嗷！反了！生了个丫头片子，连饭都不做了，生儿子还不得上了天！还真是反了……揍的轻！”
　　白杰听着 ，心里一阵剧痛，还揍的轻呢！那粗粗的火勾，从身上打到脚底，他仿佛看见了于丽身上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他努力去想，是不是打到了于丽的头，如是，一定是头破血流，没看见血，但愿没打到她的头，他很后悔，拿起火勾的一刹那，只有一个念头，打死你算了，省的跟我受罪……这大冷的天儿，她一个人抱着孩子走了，是回了娘家？我在家无动于衷，想着，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嗷！你眼还转泪儿了，心疼你老婆了是不是？没出息的东西！”白杰妈还在气头上。
　　“娘！你不要这样说，今早根本就不是嫂子的错，咱们也不是没听见，孩子没奶，一夜她起来好几次给孩子喂奶，她根本睡不了多少觉，再说我们这么多人，谁还不能起来做一顿饭呀！”白霞说。早晨我本想起来做饭，还不是你拉着我不叫我起，我嫂子白挨了一顿毒打……
　　白海看了看哥哥说：“再说，我嫂子就这么一顿饭没做，你就下那样的死手。”
　　白杰的心更痛了……
　　记得那天早晨，上班时间到了，白杰去对面屋拿帽子，一进屋……
　　“你去干麻呀？”白杰妈问白杰。
　　“我去上班。”
　　“你还有脸上班，你不吃饭，这大一家子人，都张着嘴等着吃饭呢，真反了！生个丫头片子，还有理了，连饭都不做了，真是反了！”
　　白杰听着妈妈的话，大脑一片空白，走出外屋，顺手拿起火勾，进屋就是对于丽的一顿毒打，这时于丽因孩子的一宿折腾，才迷迷糊糊、穿着厚厚的棉衣、头朝里睡着，谢天谢地！头朝外还不得出人命呀！
　　白杰的妈气消了，对儿子又有了几分同情。
　　“别怕！她不回来，妈再给你娶个好的，再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白杰妈说着还显出十分得意的神情。
　　在白杰妈心里，给白杰娶媳妇就象抓猪那样轻儿一举。
　　白军拍了一下白杰的肩膀，嘴里打着口哨，哼着小曲，一溜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