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子》yukuo1963

14、14

　　正月十六这天早晨，表哥来分家了。
　　这都是白杰惹的祸。
　　白杰家只有一个小黑白电视，十五的晚上，婆婆和小姑、小叔们都去邻居看彩电了。
　　“于丽，我也出去看会儿电视呗！”白杰兴冲冲的走了。
　　“去吧！早点回来！” 于丽说。
　　大概有半小时的工夫，婆婆们回来了。
　　“娘！别锁大门，白杰出去还没回。”
　　婆婆回屋，吐着烟雾……
　　不一会儿，白杰回来了。
　　“白杰，你去干吗了？”婆婆嗷嗷的喊着。
　　“我出去看会儿电视。”白杰怯怯地说。
　　“挺大个小子，跑啥？”
　　“你们天天跑都行！我就这么一次……”
　　“咦！你反了，还管起我们娘们儿来了！天哪！可没法活了！”
　　也不是谁不叫谁活？可你满山放火，不可别人屋里点灯。白杰心想着，没再理睬婆婆，“当”的一声关门进了自己的屋。这下婆婆可气炸了，暴跳如雷地破口大骂。这次骂的不光是儿子，就连于丽的爹、妈、老祖宗都刨出来了。
　　白杰、于丽象被掐死一样，于丽用手指把耳眼儿堵上，但哪拦得住那如雷贯耳的骂声。一个小时过后，骂仍再继续，白杰、于丽无耐抱着孩子到舅家躲着。几个小时过去了，过半夜三点，白杰、于立偷偷回到家，又被婆婆发现，骂声又再继续……
　　这不表哥来分家了。
　　“看看你们！我还说向我姐担保呢！于丽一定是个孝顺的媳妇，这才多长时间就鸡犬不宁的。”
　　“我说也是，你妈成天为你们抱着孩子，看你们是享福享够了。”舅舅说。
　　舅家的表哥也说了话：“看你们闹的，当儿子儿媳的理应孝顺老人，特别是你白杰，我姑把你大老远的领来、还接了班儿，不就是为了养老吗？”
　　于丽自进门还没见过此景，你们是来评论谁是谁非的吗？如那样，我还真得和你们理论理论！还没等于丽开口，大表哥（姨家的儿子）来了个关公赴会：“我看这样吧！今天我们的主要议题是分家，其它闲言少叙。”
　　分家？白杰眼直勾勾盯着大表哥，我没听错吧！
　　大表哥会意的又说了一遍：“分家，你白杰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把白杰挤入了死角，他就钉在那傻傻地发愣，足有两分钟的工夫，从嘴里困难地挤出两个字：“分家”？

　　“分家”是白杰从没想过的字眼儿，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字眼儿威逼着他，将要变成它的牺牲品，任它宰割，任它使自己体无完肤，任它使自己支离破碎……
　　他欲哭无泪，欲笑无声，他象僵尸一样的僵在那儿。
　　“表弟，我们是来分家的！”大表哥的“分家”把他碎尸万段，他开始感觉他的心在痛，他的头在痛……这痛连着每个神经，痛到手指，痛到脚指尖儿……
　　他喃喃地吐出两个字“不分！”他的头低得很深很深……
　　“表弟你抬起头！大表哥问你为什么？”
　　“我是我妈的儿子，我是我妈养老的儿子！”
　　“嗷！你还知道是我的儿子！你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还是远点滚好！我想好了，你连胳膊带腿拿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们……
　　清身出户，是迟早的事，据于丽的观察，婆婆对此蓄意已久，就在那次鞋子大战以后，小姑就有此扬言：你们等着，正月十六再说，今天不正是正月十六吗？
　　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每次的吵吵闹闹，白杰无力去分析谁是谁非，无力去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于丽又错在哪里，但此时妈妈的狷傲告诉他一个字“滚……”不容置疑。他无力再直挺挺的站着，他的身体象被无形的力量打压着，他慢慢的蹲下以至快跌坐到地上，抱着头：我是不是妈妈的儿子？我是不是于丽的丈夫？这到底是为什么？
　　“分”，一个整体分为两半，婆婆和小姑在院里，白杰、于丽、白娜清身滚出。
　　大表哥出台的分家方案。
　　1、白杰每月工资的八十元，三十给婆婆，婆婆和小姑的每年烧煤、吃粮都由白杰负责。
　　2、家里以前欠下的债务由白杰还清。
　　3、院子、三间房的产权属于白杰。
　　白杰一家三口只得住在于丽的小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