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罪》箫燃

4、就这么欠下了

　　第四章就这么欠下了
　　韩司做恶梦了，不见边际的黑暗中，有一双清的像水一样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一个个声音一直在耳边交替回响“你好，我是周钦，呵，激进分子。”“好啊，感谢韩司同学体谅。”“我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韩司想骂，但是张不开嘴，韩司想挥开那些吵闹的声音，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胳膊重的太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溺水的人一样，正在一点一点的下沉。
　　韩司醒来的时候全身被汗浸湿了，他这才发现昨晚自己竟然就这么和衣倒在床上睡了，难怪做恶魔梦。时间还早，天都没亮，韩政远和齐叔已经离开了，房子收拾过，干净的纤尘不染。喝了杯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韩司在浴池中放满水慢慢坐了进去，韩司每每感到不安的时候就会把自己泡到温水里，温暖的水让韩司很有安全感，他会缩成一团做胚胎状，他觉得那样最安逸。回想这几天的种种，韩司发现自己的情绪被严重的影响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韩司很生气，生自己的气，他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想他韩司一向云淡风轻，尽然这么轻易就被人影响到情绪，他觉得自己晚节不保，就像吃了一辈子斋，快圆寂的时候被诱犯了色戒的老和尚一样，越想越窝囊。
　　韩司决定远离周钦，能避则避，避不开的时候也绝不当孬种，要不卑不亢，必要时需采取武力威慑。主意打定，韩司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像是刚刚走完长征一般，全身脱力，竟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韩司是被电话吵醒的，浴池中的水早已凉透，韩司缓缓的站起来，感觉重心不稳，一阵晕眩，他深吸一口气，肺火烧一般的疼。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响个不停，吵得韩司头皮发麻，他半爬着走出浴室，“谁…,咳，谁！”“是韩司吧，我是周钦，那天在画室是我不好，我道歉。”“唔……谁啊……？”韩司朦朦胧胧，耳朵里回荡着电磁波嗡嗡的声音。“呃，韩司，我是周钦。”“哦？哪个周钦？什么周……”韩司眨了下眼，突然眼前一片黑暗。
　　迷迷糊糊的，韩司感到有人推他，听到有人在喊他，乱七八糟的声音里似乎有个女人的声音，难道妈妈回来了？
　　再次睁开眼，韩司看到一片雪白，医院？为什么在医院？好像自己晕倒了，谁带自己来的，模糊记得有个女人的声音，难道真的是妈妈？韩司扭头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君为，淡淡的皱起眉，应该不是，那只是幻觉而已，君为，什么时候来的？看起来好累的样子。韩司想伸出手去拍拍君为的脑袋，才发现手上还扎着针。
　　君为感到韩司动了一下，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你终于醒了，God，你睡了四十个小时了。”，“我这是怎么了？”韩司莫名其妙，“我还想问你呢，前天林静打电话给我说你有危险，叫我快到医院，妈的，吓死我了。烧到四十度，血都快开了……”“林静？”韩司不明白，“林静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我家？那个时候是早上八点多吧？虽然是周末……”“我哪知道，”君为一副爱谁谁的表情，“你知道我刚来的时候看到谁了吗？”“谁……”韩司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的宿敌啊，那个周钦，我一进来就看到你躺在这儿，拉着人家的袖子不让人家走，嘴里还叫着‘妈，妈……’，太逗了，那周钦一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林静站在旁边一头……”“停！再吵牙给你打掉！给我倒杯水去！”“呃……你还是晕倒了比较可爱，一醒来就张牙舞爪。”君为嘀咕着去倒水，韩司暴汗，不是吧，这么跌份？貌似晕倒前有人打过电话，貌似是周钦……难道？莫非？靠！
　　韩司在医院躺了一天就出院了，他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君为帮他请了一周假，他也乐得不去学校，打算在家静养一周。腾出一间空房，韩司把所有的画具搬了进去，想抽空打打美术基础。林静几乎每天都会来看他，关于那天的事，韩司没问，因为他自己猜得到，林静也没说，因为她知道韩司猜得到。君为偶尔也会来，无非是讲些新闻轶事帮韩司打发时间，每次他们一走，偌大的屋子里只他一个人时，韩司会觉得更加无聊。
　　周钦来找韩司的时候韩司正趴在地上玩拼图，韩司没想到周钦回来，开门的时候愣在当场。“怎么？不让我进去？”周钦挠挠头笑道。“啊，进来吧，没想到你会来。”韩司赶把周钦让进屋，没办法，再怎么不喜欢，毕竟欠人家的。“怎么样，好些了吧？”周钦很大方的坐在沙发上，“嗯，已经全好了。”韩司局促的站在沙发边，“那个，你把医院的收据给我吧。”“没关系，没花几块钱，收据我早扔了，你好了怎么不回去上课？”周钦看着站在旁边的韩司，突然产生了老师教育学生的错觉。“呃，这个……大夫让我养几天。”韩司脸红了，这是他第一次说谎脸红。“哦，那你功课怎么办？要不我来帮你补课？”“不用了！啊，其实，林静有帮我补。”韩司编着鬼话，心想欠的多了我还不起啊，您老还是走吧。“哦，这样啊。”看着韩司通红的脸，周钦暗笑，林静猜没时间给你补，才叫我来问问，你不就想和我保持距离吗，直说啊，编谎又编不好。“你现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啊？”“我，画画，打基础……”韩司觉得自己脸都快滴出血了，混蛋，问那么多干嘛，害的我要一直鬼扯。“ 啊，给我看看你的作品行吗？”周钦用玩味的眼光盯着韩司。“啊，这个！”韩司惊愕的抬头，正碰上周钦清澈的眼神，拒绝刚到嘴边被生生的咽了下去，“好吧，看完别笑我……”
　　其实周钦很想笑，如果没有韩司的警告估计他会笑的把天花板揭掉。韩司的“作品”实在是……糅合了抽象派和印象派精髓的佳作。“嗯，还行，有发展空间，”周钦很中庸的说，“我来教你吧……不用拒绝，其实尖子班课业不繁重。”韩司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嗯，就这么定了，我明天来。也算是为方姨分忧。”
　　看着周钦转身出去，韩司依然神游未归，这家伙想干嘛……韩司觉得自己又要晕倒了，果然，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
　　楼下，周钦回头看看韩司家的窗户，笑的很开心，果然，这个家伙外强中干纸老虎一个，起初自己的顾虑都多余了。他决定对韩司放弃以前保持距离的计划，转而使用怀柔政策，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周钦乐呵呵的转身离开，自己是什么时候决定转变战略思想呢？应该是韩司拉着自己袖子叫妈的那个时候吧？周钦知道韩司拿着开水泼过他亲娘，但其实，他还是很需要的吧？这个故作坚强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