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不记得》GIVENCHY

27、二十六

　　二十六
　　“冯波，难道你没有听说……？”
　　这才是最现实的阻隔，他们无论怎么追追逃逃，都是如此无能为力。说完，郭秋云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不去看冯波的表情。
　　“可是，我更在意的是，你自己到底怎么想。”
　　冯波的声音是如此坚定明朗，但是，却无法从郭秋云那里得到一个同样坚定的回答。就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她退缩了。
　　“其他人说什么，我觉得都不重要。无论你曾经和贺兰锦的关系发展到什么地步，你有多么爱他，或者他又有多么爱你……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它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你都不记得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那些事毕竟已经发生过了，不是吗？”
　　“那我问你……”
　　郭秋云用力一摆手，制止了冯波接下来要说的话。
　　“别问。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想，我现在也无法回答你。”
　　“……也许……”
　　冯波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想，你根本不需要回答我，而是要先回答你自己。”
　　“我……”
　　郭秋云的话没有说完，突然就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天而降，大声呵斥着她的名字。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纤瘦的女生正怒气冲冲的朝自己走来，一时间竟然没有分辨出是谁。
　　“燕玲？你怎么……？”
　　冯波倒先认出了这位怒气冲冲的美女，抢先问道。
　　“郭秋云，你……”
　　显然，突然出现的燕玲对冯波兴趣缺缺，她的目标显然是站在一边正不知所措的郭秋云。
　　“燕玲，老师？”
　　“郭秋云！我永远不会再让你伤害到他！永远不会！”
　　燕玲涨红了脸庞，显然气愤的情绪已经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颤抖的双手紧紧握拳，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将面前的郭秋云烧个干净。但是郭秋云却始终有些茫然，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什么事情上得罪了这位姐姐，惹来大街上这样不堪的一幕。旁边的冯波赶紧把燕玲哄到一边，郭秋云却隐约听见燕玲的声音，忿忿的道：
　　“……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们俩之间谁知道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冯波被说了一通，却并不恼，仍旧拉着燕玲不放，一边和声细气的安慰着她。后面郭秋云渐渐冷静下来，看清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一时间也恼了起来，径直走到燕玲面前，道：
　　“燕玲老师，我不知道你和贺兰锦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这次轮到燕玲不说话了，丢给郭秋云一个白眼。
　　“工作，我马上就会辞掉。从此他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干。这样可以了吗？”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一切明明就是你的错，当时，要不是你开车那么不小心，兰锦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燕玲还准备说下去，却发现郭秋云瞬间睁大了眼睛，但是声音却愈发低了下去：
　　“你说什么？燕玲，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记得了？不记得就不是你的错了。一句不记得，什么责任都没有了！你这日子真是好过的很嘛！”
　　“等等，等等。燕玲，告诉我。……当时，是我开的车？”
　　“不是你，是谁？！”
　　燕玲抱着胳膊，看着郭秋云呆若木鸡的样子，一开始有几分得意，但是过了几秒钟，也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一双眼睛在郭秋云和冯波的脸上来回扫视。
　　“燕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冯波把燕玲悄悄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当时，贺兰锦和郭秋云订婚没多久，两个人外出办事，郭秋云开着车，结果出了车祸。贺兰锦的腿就成那样了，郭秋云也因此失忆了。后来，两人就分开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是郭秋云开着车。”
　　“是啊。要不是为了保护她，兰锦也不至于受伤那么严重。结果，她倒好，反正什么都不记得，一拍屁股就走了呗。”
　　燕玲愤愤不平的说着，一边用余光看着呆若木鸡的郭秋云，也渐渐有点于心不忍。
　　“那他们就因此分开了？”
　　“反正我认识贺兰锦的时候，他单身一个人。我……”
　　说起贺兰锦，燕玲也许是有点羞涩吧，低了头，只是看着地面。冯波倒也多少知道些两人的感情纠葛。无非是燕玲爱上贺兰锦，而贺兰锦显然心里仍旧想着已经失去记忆的郭秋云，苦等无望，白白蹉跎了几年。两个人相对无言，一时间，反倒都成了局外人。
　　“哎，看她那个样子……有时候，忘记了一些事情未必不好。”
　　冯波感叹了一句，燕玲倒是毫不客气回敬道：
　　“那兰锦呢？活该这么多年一个人单相思？她倒是逍遥。”
　　“……这事儿，真没法说。……你前段时间不是去外地了吗？”
　　“去了几个月，刚回来。”
　　燕玲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句。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事儿？”
　　“沈姐告诉我的，说贺兰锦病了好多天了，让我去看看。”
　　“他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我倒没时间去看他。”
　　两人闲话了几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郭秋云。
　　陡然直面事实真相也许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丢失的任何一点记忆都好像是一个可怕的定时炸弹，不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爆炸，让所有人都受伤。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郭秋云用掉了多少纸巾，冯波和郭秋云并排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一个用力的哭着，一个呆滞的看着对面的街道，不时递过去一张新的纸巾。
　　天黑了。
　　“秋云，……那是一场事故，……”
　　“……怎么会是我开的车？……怎么会？……”
　　郭秋云的哭腔中，带着无法言说的自责。冯波知道还不是插嘴的时候，恢复了沉默。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悄然问自己：她还能原谅自己吗？也许全世界人都原谅了她，她也无法原谅自己吧。燕玲早已经离开，她苦恋的男人仍旧不肯选择她，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伤害。那种复杂的心情，恐怕不是亲历者，终于是无法体会。
　　“我想，那只是一个意外事故。……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是……”
　　冯波想说事已至此，不如……他一时没了言语，因为他突然没有了立场。难道让他在这里劝说两个人重新开始吗？那他自己呢？又该往何处去？所幸，身边的郭秋云还在不可抑制的自责当中，根本无暇顾及身边冯波在那里自相矛盾。
　　一切，仿佛都已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她伤害他，她忘记他，她拒绝他……而他，却只是默默承受这一切。
　　突然，郭秋云竟然想起了燕玲。她猛地站起来，向四周张望着。
　　“你找什么？”
　　“燕玲呢？刚刚不是还这里？”
　　“那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儿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哭了？”
　　郭秋云摇摇头，但是显然注意力已经不在面前的冯波身上。
　　“你这个情绪真无法把握。”
　　“我现在要去找燕玲。你知道她的电话吗？”
　　“不知道。你问问沈姐吧，她那里谁的电话都有。”
　　冯波有一种疲倦感，他甚至有点不想再追问为什么现在郭秋云这么着急要找燕玲。既然她要找，就让她找到吧，免得她又不声不响的在那里哭两个小时。
　　果然，几分钟之后，她便要到了燕玲的电话，问清楚她的行踪。
　　“麻烦你开车送我去贺兰锦家，燕玲在那里。”
　　“……那你到底是要找他们俩中的哪一个啊？”
　　“……燕玲！我有话跟燕玲说。麻烦你。”
　　“好吧。”
　　冯波努力让自己的回答不像是叹气，但是显然没用。当他开着车，身边坐着郭秋云，目的地是贺兰锦的家，却又是一种似乎完全无法预计和想象的情形。他甚至都有点懒得去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只是在华灯初上的街道，开着车而已，什么都不再去思考了。
　　“小姐，你的目的地到了。请下车。”
　　“谢谢你，冯波。我……以后，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和回答。好么？”
　　冯波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接她的茬，说道：
　　“你先去办你想办的事儿吧。我在这等你。”
　　“不用！”
　　“你快去。没事儿，我等你。”
　　感动，让郭秋云瞬间就湿了眼眶，但是当她转过身，赫然看见燕玲已经站在门口，目光平静看着自己。
　　“你找我，是……？”
　　“燕玲老师，……”
　　郭秋云只说了四个字，就被自己纷乱的思绪阻塞的语言。她越过燕玲的肩头，看见灯光辉煌的大厅，那扇紧闭的电梯门后面，贺兰锦微笑的面孔，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郭秋云，我刚刚说的话，并没有想到你并不知道。无论怎样……”
　　“燕玲，燕玲，请你听我说一句。无论怎么样，都请你好好爱他。”
　　话刚说完，郭秋云就转身想往外走。却被燕玲拉住了胳膊，急切的问道：
　　“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真的。”
　　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的私心，让燕玲有些走神，她松开了手，目光中百味陈杂，竟然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万念俱灰的离开这里，离开贺兰锦，甚至离开了月昌市，却在听说贺兰锦病重之后还是几近崩溃，跑到郭秋云面前发泄了一肚子的怨气。那时，她并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不想，却意外的迎来这样一个结果。等她回过神来，郭秋云已经钻进冯波的车里，车灯亮起来，启动，渐渐向后退去，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你和她说了什么？”
　　“……”
　　郭秋云默默的看了冯波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冯波却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某种决绝，他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安慰也许并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有效，所以，他选择沉默。
　　也许，她会就此消失吧。他甚至有这样的预感，但是，他突然决定放手一搏，无论输赢，她选择自己还是离开，他都不再强求。
　　下车之前，郭秋云似乎还有一刻的心软，她垂下眼睑，不看冯波的眼睛，道：
　　“今天，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还有明天。”

　　我发现贺兰锦这个大主角居然一直都没有出场啊……
下一场，他一定会凄惨亮相，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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