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掌心相对》左触

4、第四章

　　周一开学的时候初七还因为昨天的事情身体处于亢奋状态，她一早跑到教室想把昨天的一切告诉小薇，可能是她来得太早小薇还没有来，她忍不住给小薇打了通电话，手机却关机了，一开始初七都没有多想，但是一天过去小薇并没有来上课，电话始终是关机状态，初七不免有些担心，就这样一连三天小薇都没有来学校，电话始终打不通，问老师也没有问出什么结果来，每天下课后初七都会去小薇的家中看看，她家的灯始终是关着的，就这样一直到第四天小薇终于来上课了。
　　初七看见小薇的时候，断定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小薇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睛肿肿的像是哭过。她担心的坐在小薇身边询问着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但都被小薇以“家中有事”、“我没什么事”几句话搪塞了过去，小薇明显不想说什么，初七也没有多问，一天过去了，小薇的话不多，也没有吃什么东西，跟初七的对话也是一问一答的形式，初七的猜想是可能又和她妈妈吵架了，以前吵完架她就像这样什么话也不想说，可是一直到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走进来冲同学们说的几句话后，初七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趁着自习时间和大家说几句话，梦小薇你过来一下。”小薇走到讲台，班主任抚着她的肩膀接着说，“经过和梦小薇家长的协商，梦小薇已经决定下个星期转学去深圳上学，这个星期最后一天我们为她开欢送派对。”
　　班主任说完，教室里“翁”的一下同学们开始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小薇轻轻举了个躬，坐了回去，初七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她，梦她和同桌说着什么，初七知道，她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的，却不知道怎样说出口，所以才这样选择沉默或者逃避吧。
　　临近放学的时候，初七收到了小微的短信。
　　放学后我们一起去老地方聊聊。

　　学校后面有一个开放式公园，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树多、湖多，环境很好夏天可以划划船，边道上有很多石凳子，初七和小薇以前很喜欢来这里，“我笑得很灿烂的同桌”就是在这里画的，不过算算他们最近也有两个多月没有来这里了。
　　“已经快冬天了，叶子掉的差不多了，不过这里感觉还是很好。”小薇抬头看着一根根树枝，零零散散的叶子在那里摇摇欲坠，感觉像小铃铛。
　　“其实不是这里感觉好，应该是以前我们一起来感觉不错，所以你才会觉得这里很好。”
　　“是吗？初七难道不觉得这里很好吗？你不是说这里空气很新鲜吗？”
　　“我也很喜欢，和白洛来这都没有这种感觉，只有和小薇来才会喜欢，所以等你走了，我可能不会再来这里了。”
　　沉默，小薇抬头看着树枝上的叶子，初七低头看着落叶，其实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许久小薇开始说话，语气略微颤抖：“我妈看见了我手机的照片，知道我爸外面有人了，其实我想她一直都明白怎么回事，她那么精明一人，应该是触犯到不能接受的地步了吧，或者不能容忍了，这么一女强人，就在我、在我爸面前哭的不行了。”
　　“小薇你应该也没有办法接受吧。”
　　“我不知道，只是我无法理解，有一天我理解感情了，我一定会去问他，因为我爸毕竟不是一个不懂世事的人，现在我什么也不能说也不能帮任何人或者帮我自己做决定，所以他们说想去别的城市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小薇我是外人不方便说什么，可是最起码你是可以给自己做决定的。”
　　“其实我想去了也好，对我妈和我爸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只是我不舍得的就是初七你。”
　　听说人与人之间，朋友、家人或者是恋人，无论你们的性格有多么的南辕北辙，一定有着某种相同的悲伤和喜悦，相同的阴暗和空虚，就像站在同一个路灯下你们投射出的暗影一定是相同的角度，初七想小薇也一定是寂寞的人，不然她们怎么会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
　　“好像一直都是我跟你说着说那，一直都是你在开导我、鼓励我，我很少为小薇做过什么，每天听小薇和我说话已经成为习惯了，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话说到这里，初七忍不住梗咽了，小微忍下了握着初七的手，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其实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初七分开，她幼稚的想她们会上同一所大学，会进同一家公司。看着小薇，以初七的个性是不会让自己哭出来的，可是这一次哭也要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我能为小薇做些什么呢？其实我是知道小薇的想法的，知道你的压抑，可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才能改变一些状况让小薇过的快乐一点。”
　　“不一定非要想着我们改变不了的事情和自己拧劲，有时候一点点的甜意还是可以彼此给予的，这是初七你和我说的话，你看，初七你还是可以帮到我的，每次想着你说的话我的心里就会开心很多。”
　　“小薇，有一天我们一定要去旅游。”这是每天总是从小薇的嘴里听到的，现在没想到听见初七提了出来。
　　“好啊，毕业了我们就去旅游，无论是高中毕业，大学毕业，我们一定要去。”
　　她们没有再过多的说什么话，其实都彼此明白，每天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有一天分开了，不是偶尔发发信息，打打电话，就能彼此安慰的，要握着对方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才能心领神会。

　　“这个怎么样，她到那边也许会用得到。”
　　隔天傍晚放学，初七陪白洛出来为小薇买礼物，看着白洛为小薇细心挑东西的样子，初七心里很不是滋味。小薇家里的事情归根究底与白洛的妈妈是分不开的，小薇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以她的性格如果知道对方是谁，早就冲到白洛家里面了，初七觉得自己是有点自私的，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冲突，毕竟都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朋友。
　　挑完礼物，白洛本来想带初七去附近新开的一家特色餐厅吃晚饭，可是初七实在没这个心情，就直接骑车回家了，他们坐在家楼口的台阶上，白洛知道她心情不好，想陪她聊聊天，他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在旁边有人陪着她，心情就会舒畅许多。
　　“应该会有一段时间会很难受，如果实在心里别扭可以对我说出来。”
　　“白洛了解这种感觉吗？”
　　“当然，每天都会见面的人，虽然平时没有什么感觉，一旦离开了心肯定会觉得空空的，没有安全感。”
　　“那白洛呢？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白洛会难过吗？”
　　“为什么这样问？”
　　“……”初七低头不语，她只是突然想到，这样活生生鲜明的存在彼此生活里面的人，有一天也会分开吗？
　　“应该会有一段时间连喝水都会很难受吧？”白洛揉了揉初七的头发，“虽然分开了以后，我们还会正常的生活，按时起床，上学，但有一段时间会很困难吧，如果没有人在旁边为自己鞭策好，应该会不知道怎样生活了。”
　　白洛的话，让初七更加的感到难受，一直以来她都带着惯性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有想过会发生太多的变化，可是小薇的离开，让她想到了生活并不是不变的，也许就在你毫无防备之间老天爷就会从你身边夺走什么，想到这些，初七想应该更应该珍惜小薇的。

　　终于到了小薇的欢送派对，一开始是以愉快的气氛进行着，后来越是到尾声气氛越加的开始沉重起来，有几个甚至和小薇平时话不多的同学也哭了出来，初七心里才彻彻底底感觉到小薇真的要离开自己的真实感，今天白洛出去参加了校队小组赛，没能来，她替白洛把礼物交给小薇，小薇今天心情看上去还算不错，收了很多礼物和朋友的关心，让她心情愉快许多。
　　当天晚上初七住在了小薇的家里，记得上次她们住在一起还是高一军训的时候，小薇一直想请初七来家里住，一是初七奶奶那里不好说，二是怕麻烦小薇的家人就被她多次回绝了，这次终于实现了小薇的一个小心愿。
　　小微的妈妈好像之前受了很大的打击，失去了平时的威严，对她们也客气许多，她们一起吃完晚饭，一起洗了个热水澡，由于明天是周末不用上课，她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躺下了，躺在小薇的床上没有像初七想象的那么不自然，被子上有小薇的味道，让她觉得很熟悉，有种亲切感。
　　“手机关机了，没关系吗？”
　　“放心，没事。”
　　“那要不要再给白洛打个电话。”
　　“没事，我给他发信息了。”
　　决定来小薇家的时候，初七把手机关了机，派对结束的时候她给白洛打了个电话，电话应该是手机没电了没有打通，她简单的发了条信息给白洛就关机了，因为不想理会奶奶，不想理会任何事情，她只想和小薇好好地在一起谈谈心，其他的都留到明天去吧！用小微的话讲“就算有事也是明天的事，管它呢！”，顶多明天回去被骂或者挨一顿打，但这些都和今天没有任何关系，这也算初七的小小反抗，她想反抗一下表示对生活的不满。
　　晚上她们聊到很晚才睡，从初中聊到了高中，然后又聊到了小时候，说了说一些已经记不太清楚的小事，之后聊到了未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有点困了，迷迷糊糊的说着说着渐渐地睡着了，隐隐约约小薇好像听到了初七问她：“你睡着了吗？”，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她，然后好像又听到了初七对她说：“晚安！”
　　她其实很想和初七再多聊会儿的，可是她实在太困了，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她呢喃的回答了初七；“我不困，我们再多聊会儿……”
　　有时候，想说的话，没有说的话，就要一次性把它说完，因为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与什么样的人。
　　初七转天离开小薇家就直接去上海宁老师的课了，今天有特定的考试，时间比平时延长了一会，结束之后她有些疲惫的走出来，刚要取车没想到看见了白洛，白洛着急的向她走来。
　　“电话为什么关机了？”
　　“恩？”初七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屏幕是黑着的，她今天起来电话竟然忘记开机了，她赶紧按下开机键，来电提醒业务显示了三十多个未接来电，除了初七奶奶打来的一个电话，剩下的全是白洛打来的。
　　“我忘记昨天关机了。”
　　“那为什么要关机呢？”白洛的语调上调了许多，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给初七打电话，他以为初七在她奶奶或者妈妈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他到楼上找她，可是江凤却气急败坏的说她一直没有回来，他又跑到了她妈妈门口，看里面的状况初七好像也没有来过，今天白洛一早起来又接着打，没想到还是关着机，他跑到了初七上课的这里，由于今天初七有特定的考试没有在平时的教室，白洛没有看见她，他又跑到了停车区找到了初七的自行车，确定她在这里就在外面一直等着。
　　“我昨天给你发信息你没有收到吗？”听到白洛冲自己生气，初七觉得有点奇怪，“我发信息跟你说我住小薇家了，她快要走了我陪陪她。”
　　白洛摇头，虽然看见了初七，但听到她说昨天去了哪里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开始后悔，昨晚白洛本来想给小微打电话的，可是小薇最近家里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就不想麻烦她，让她再心烦了。
　　初七开始翻找自己的发件箱，确实没有昨天发给白洛的短信，昨天发完信息她就关机了也没有等“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可能是信号不好或者受到什么干扰，信息没有发过去。
　　初七为了赔罪请白洛吃饭，他们来到了之前一直想去的那家特色餐厅，初七刻意的没有再提小微的事情,她尽量说一些好笑的话逗白洛开心，可是白洛始终沉着个脸，后来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各自吃着各自的。
　　“白洛你怎么了，我不是和你说昨天没什么事情，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初七终于忍不住和白洛说话，她不喜欢和白洛现在这样的气氛，一直以来他们很少像这样不说话的。
　　“初七我知道最近事情比较多，但是我希望你自己的事情也要抓紧，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到你。”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对你的事情多上点心，小薇的事情也好，你家里的事情也罢，最近他们总是能影响到你，我不希望你受到干扰，你应该认真的准备你的事情。”
　　“你说这话是让我对别人的事莫不关心吗？是不让我管小薇吗？我是最近对我自己有点松懈了，可是小薇她快要走了，我当然要多陪陪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觉得自从两个月前你和你妈妈争吵以后，你就开始提不起精神了吗？我以为我拜托念晴请萧萧可以激励到你，看来我们是白忙了一场，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其实白洛也并不想说这些话刺激初七，他只是生气她昨天关机的事情，初七是理性的，善解人意的，最进她总是容易感情用事，对未来也特别没有安全感，导致她好像停步不前,他不喜欢初七这样.
　　“你说这话是在责备我吗？”初七也开始有点气愤起来，她没想到白洛会这样说她，他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白洛的妈妈，小薇也不会离开，她也是因为白洛的妈妈感到有犯罪感，所以更想去关心小微，可是白洛却在这里责备她，她觉得有点委屈。“我也不是没有努力，只是最近小薇出了很多事情，我不可能不去关心她，还自顾自得去忙我的事情呀！”
　　“看来我说了多余的话，白替你担心了。”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了。”
　　其实两个人都是讨厌争吵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局面弄成了现在这样，也不知道怎样再变回之前，所以就开始都沉默了，如果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冷战。
　　初七和白洛，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取了车开始往家的方向骑去，初七骑在白洛的前面，速度比白洛略微快一些，骑到一个大十字路口时，直行的绿灯还有三格就变红了，大部分骑车的人已经停下来开始等待下一个绿灯，她想快点结束这种尴尬的气氛，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结束，所以初七就特别喜欢选择逃避，她一踩脚蹬，加快了速度，趁灯还没有变红之前飞快的骑了出去。
　　快骑到对面马路的时候，初七好像听到白洛的声音，他对她喊：“初七，别骑这么快，你这样危险……”之后白洛好像还想再说什么，声音就没了，变成了一片吵杂声。
　　在很久以后，初七在她的日记里这样写过：白洛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知道怎样处理我们之间的状况，我一定会和你认错，然后笑着跟你说，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时间还是往前转的，我只有暗自的后悔，就像你说的，现在真的连喝水都是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