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开落成海》戚木风

8、Chapter 4

　　那天云朵回来之后，林晚和庄嘉可都默契的没有问她关于路晨的问题，也同样对自己的经历缄口不言。
　　今天这节课是数学课，作为数学课代表的云朵从数学老师那里出来，便急冲冲的跑回了教室，还未坐稳便急不可待的跟庄嘉可和林晚分享消息。
　　“知道吗，刚才数学老师说，据确切消息，今年暑假前的数学竞赛如果能取得好的名次，就有可能被名校免试录取哎。”
　　林晚说：“不会是骗人的吧，为了让咱们好好考也不是不可能。只说取得名次，谁知道是什么名次，总不能考个第三名也有这么好的待遇，这种竞赛从来都是金字塔式结构，最底层的都是第三名鼓励的。”
　　云朵说：“那倒不至于，应该是第一名吧，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庄嘉可兴趣缺缺：“数学竞赛题向来BT，能拿第一名的都是BT too ，我可是正常人，纪云朵，数学是你强项，你倒是可以去试试。”
　　云朵张大了眼睛瞪她：“……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感情我就是那不正常的BT too ？”
　　庄嘉可故作无辜的将双手平举在胸前：“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云朵正想伸出手敲她，却听到不知道谁说了句“老师来了”而作罢，云朵无限郁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然后回过头去。
　　云朵听老师讲了几句，觉得无聊便随手扯了草稿纸画了一头长着媒婆痔的猪，和一个遛猪的可爱小姑娘，在小姑娘旁边标上“纪云朵”的标签，在媒婆猪的旁边标注上“庄嘉可”三个字，然后看着完工的作品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把自己的“画作”折成方形，一只手伸到后面去，直到纸条被庄嘉可拿走，才若无其事的继续听课，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样子，仿佛在说，恶作剧的非她本人。
　　看过之后，庄嘉可无限气愤，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云朵的凳子上，凳子腿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全班悚然。林晚侧头万般无奈的看向这俩活宝，认命的摇摇头，然后把脸撇向黑板再不肯看她们两个一眼，她拒绝承认自己认识这两个丢丑败坏的家伙。
　　而意识到自己已经万众瞩目的两人，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自觉，低调的过了一节课，不正常的让林晚瞠目。

　　其实比这更高调的情况并不是没有过的。
　　有一次云朵刚擦完黑板从讲台上下来，沾了满手的粉笔沫儿，伸手就要往庄嘉可的身上抹去，本来只是恶作剧的跟她开个玩笑，哪知道庄嘉可那洁癖的破毛病早不犯晚不犯偏偏赶在这时候犯了，也怪她们点儿背，刚巧班主任进来，所以，那一声尖叫不仅吓得云朵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跟触电了似的，还把班主任那一点就着的火气给烧了个透彻，于是，庄嘉可的一声吼，吓得纪云朵抖三抖，班主任的二声吼，庄嘉可和纪云朵就统统滚出去做她们的难姐难妹去了。
　　后来纪云朵一直抱怨林晚不够意思，都不知道故意犯错去陪她们罚站，虽然总是埋怨，但她也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一直以来，纪云朵和庄嘉可都是老师既喜欢有头痛的名字，喜欢的原因很简单，两个人高高在上的成绩足以，庄嘉可高一高二近两年的年级第一名，纪云朵这不上进的家伙的成绩都从来没从年级前二十名中掉下来过，庄嘉可、纪云朵和林晚更是集体包揽了班级的前三名，可是相比于老师眼中的最佳优等生林晚同学，庄嘉可和纪云朵的学习史可谓是劣迹斑斑，除了两个人课上不断课下更多的大小意外，还有纪云朵居高不下的跷课次数，庄嘉可屡教不改的时尚杂志言情小说。
　　从历史根源上来说，纪云朵学坏绝对是唐小贝的功劳。
　　开始跷课的原因总是跟唐小贝去吃糖炒栗子或路边小吃，唐小贝请客，她就傻了吧唧的跟了去，到后来总算意识到好孩子是不会翘课的时候，她已经彻彻底底的对这个坏孩子的专利上瘾了，所以，就算后来唐小贝那家伙对从她身上挖到林晚的花边没了指望，不再巴巴的请她吃大餐之后，她也把翘课坏习惯保留了下来，遇到不愿意上的课时就跑去天台上打发时间，然而，昨天是她第一次再那里遇到沈吹歌，在沈吹歌送她回教室的路上，她问过他是怎么发现上去的通道的时候，很挫败的得知她以为自己找到的那条通道却并不是通往天台的唯一通道，沈吹歌所在的班级旁边就有一条直通到天台的小梯子，只是老师严禁学生攀爬所以才不常有学生上去，他也只是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到上面去，大多都是在下午或晚上，而纪云朵晚上是不敢去的，所以才一直没有碰到过。

　　我有没有说过，纪云朵是青云学府的风云人物？
　　当然每个学校都有那么几个风云人物，而在青云学府，庄嘉可、沈吹歌毫无疑问，以唐小贝的嚣张没他也难，那么小小的纪云朵何德何能也能被称为风云人物呢？
　　其实，能够成为风云人物的人，也不外乎那么几种，男的帅的人神共愤，女的漂亮的神人同怒，成绩高的一塌糊涂，坏学生中的佼佼者，前三点说的是沈吹歌和庄嘉可，第四点非唐小贝莫属。
　　纪云朵哪样也不沾边儿，可是她有两个最特别的地方，第一是她是以上三个人共同的朋友，在别人眼里，沈吹歌应该算是她的朋友，因为他很少跟除了朋友以外的人说话超过三句，却经常跟纪云朵在一起说很长时间的话，虽然只有纪云朵知道，他只不过是找她询问庄嘉可的事情。
　　而第二点则是，无论纪云朵是否翘课翘到她姥姥家去，她也从未在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后的例行通报中被通报批评过，要知道，就连上课睡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夸大到目无风纪，懒惰成性的例行通报，却偏偏漏掉了“作恶多端”的纪云朵是没道理的，当然，道理不是没有，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而已——纪云朵在高一入学的时候是教导主任亲自领到班上的。
　　教导主任，绰号“老黑”，是云朵奶奶的得力门生，而老黑无疑是个尊敬师长的好学生，对纪老师的孙女哪能不尽心尽力？于是，纪云朵能肆无忌惮的翘课而没有后顾之忧绝对是事出有因的。
　　下午第一节是云朵最讨厌的语文课，每次她都会无聊到把语文老师脸上的青春痘数个六七八九遍，语文老师是个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小男生，只比他们大三四岁的样子，他是在云朵高二的时候才开始教他们班，有一个跟他的长相很衬的名字——何满，人称“河马”，他长了满脸的青春痘，连上课说话都很小的声音，训话的时候都是怀柔性的，属于在学生面前毫无权威的那种老师，遇到不听话的学生也会生气的涨红了脸，有时会扬长而去让像纪云朵这样的淘气分子好不痛快，他们是痛快了，可苦了身为语文课代表的林晚同学，每次都苦着脸到办公室三番四次才能请回来。

　　纪云朵就曾经被他上过思想政治课，有一次，纪云朵翘掉了第一节的语文课，赶在第二节课前回来了，却跟刚刚从教室出来的何满撞了个正着，林晚给她打掩护向来是肚子疼去了医务室，想是觉得她肚子疼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改成了课间操的时候扭到了脚，于是，当何满问她脚好了没有之前，纪云朵就先说了自己肚子疼去了医务室。
　　何满当下脸都气绿了，板着一脸的青春痘说：“纪云朵，跟我去办公室。”
　　纪云朵无语问天，在脑袋里掐着林晚的脖子边摇晃边咆哮，恨不得把她当成筛子，脑袋里的林晚就像纸片儿似的被抖来抖去，而与此同时，林晚仿佛意识到有人对她脖子的不良企图似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被某人觊觎已久的脖子。
　　被老师教到办公室对云朵来说从来都是家常便饭，除了叫家长挨骂被罚就是不入流的小菜一叠。
　　云朵很自觉地跟在何满身后不声不响，将沉默是金的“对敌”绝招发挥的淋漓尽致，敌人是叉叉老师，叉叉视情况再行填写。
　　何满在椅子上坐定，用看失足儿童那样的忧国忧民的眼神盯着纪云朵猛瞅，纪云朵被盯得有些发怵，硬着头皮朝着他咧嘴傻笑，很二的那种，想是河马前辈觉得这孩子笑得忒恐怖，皮笑肉不笑的难看得很，所以大开尊口：“纪云朵——”
　　谁想到，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朵抢白：“唉，老师您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纪云朵，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如果你再认真点儿，考名牌大学肯定没问题，趁现在还不算太晚，别把心思放在怎么瞒着老师才能多玩一点上面。您说是不？”
　　前一句，云朵说得很快，生怕在被念叨的样子，中间那句是她学着往常老师念她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的，用的老黑的语调，一板一眼，最后，纪云朵问他，您说是不？
　　何满轻笑：“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老师，你说的别我都全面具体。”
　　“哇，老师，您终于知道了？”纪云朵故作惊讶的大叫。
　　何满还是笑，问她：“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逃课？”
　　纪云朵神秘兮兮的问他：“小何老师，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小何老师张大了眼睛问她：“实话如何，假话又如何？”好奇宝宝的样子可爱到不行。
　　云朵上前几步，老实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一手托腮慎重思考了一番，认真的样子萌到爆，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说：“实话嘛，就是我上课上的无聊了想出去透透气，假话呢，就是小何老师，你讲课真真真的是无聊到小红帽她姥姥家去了。”
　　小何老师气鼓鼓的瞪着她，却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后面那个才是实话吧？”
　　纪云朵脸不红气不喘：“嘿嘿，小何老师，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嘛，这样你很没面子的。”
　　说完便纵身闪开老远，唯恐下一刻就被飞来的拳头打到。
　　只是她没有发现在大办公室的另一头，跟同学一起帮老师统计分数的沈吹歌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样子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唇角。
　　小何老师终究是拿她没办法的放她回去，或者说，很少能有人能拿这样的纪云朵有办法，几乎所有的老师都默认了她的“不思进取”，偶尔跷课和大小意外。
　　云朵直到从办公室出去，也终究没有看到沈吹歌交错纠结的眼神中那丝淡淡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