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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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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响亮的耳光声伴着手心炽烈的疼痛一并传来,让纪云朵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扇耳光这样的事竟然也可以无师自通,只是她恨不能自己能更用力一点,或者直接扑上去狠狠地一口咬死对面的那人。
纪云朵从来都不喜欢杨琦,甚至是非常非常讨厌,在印象中,她总是什么东西都跟她抢,处处跟她作对,她始终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是什么都拥有了的公主为什么非要跟她这个一无所有的灰姑娘过不去,后来,她知道,她之所以把她当作敌人,是因为路晨,可是,她都已经明明确确的表示不会喜欢他了,为什么她还要用这样的手段报复她。
人的心怎么可以这样狠。
“这是我替林晚打你的。”她说。
纪云朵再次扬起手来,却在打下的那一瞬被生生的截住。
“别以为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否则,我保证你会比林晚更加悲惨一百倍。”杨琦美丽的脸上怨毒的表情让却没有让纪云朵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下一刻,另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杨琦的另一边脸上,只一下子,杨琦的脸上便出现了五个明显的指印,红红的一块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尤为突兀。
杨琦没料到她能再次打下去,一愣神间,纪云朵已经欺身上来抓住了她的头发一阵的撕扯,疼痛让她瞬间回过神来反击,也拉住了纪云朵的头发,两个人一下子近身撕扯了起来,纪云朵就像一只发疯了的小兽,手上一点也不留情,狠狠地抓住杨琦的头发不放,张嘴就咬住了杨琦的肩膀,杨琦疼得抽气,使劲儿的在纪云朵的身上掐了起来,她长长的指甲在纪云朵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的红痕,有些甚至渗出了血来,纪云朵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一个劲儿的咬住杨琦,知道嘴里尝到了鲜血的味道,才猛的推开杨琦,两个人失去了彼此的支撑,一起倒在了地上。
纪云朵仇恨的瞪着杨琦,连吐了几口唾沫,将嘴里的血吐了个干净,她的眼中依然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她本以为杨琦会趁她摔倒,扑上来报复她的,可是显然杨琦没有这个意思,或者说她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报复的机会。
杨琦调整了一下姿势,就地坐了起来,连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依然像一个皇后那样保持着杨琦式的高贵和优雅,她低头瞅着自己肩上的牙印,皱着细长好看的眉,张了张嘴。
纪云朵以为她要开口骂她或者放狠话威胁她,她向来知道杨琦喜欢威胁人,用那种颐指气使的语气,发狠的表情,却怎么也没想到她开口说出的竟是这样的话:“纪云朵,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幸运。”
纪云朵咬着嘴唇不说话。
杨琦径的话近似喃喃自语:“呵,一点都没变呢,还是一样的暴力野蛮坏脾气,路晨和唐小贝确实把你保护的很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长大了,只有你还可以继续这样蠢下去,凭什么,凭什么。”
虽然是嘲讽的话,不知怎的,纪云朵却从那些话中听到了浓浓的悲哀和掩不住的羡慕。
的确,纪云朵不但坏脾气而且暴力倾向。
她的坏脾气和暴力倾向绝对是路晨给惯出来的,当然,新一代暴力少女的养成过程中,唐小贝同样功不可没,他负责担任纪云朵的培训教练外加沙包出气筒,在路晨这个总教练笑里藏刀的淫威之下,在那些一场场稳输不胜的战役里英勇就义。
原来她真的是很幸运呢。
这也是杨琦之所以看她不顺眼处处与她作对的原因吧。
纪云朵紧咬着嘴唇道:“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林晚的原因,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她根本就从来没有妨碍到你,她是无辜的啊,你只是恨我而已。”
杨琦淡淡的说:“怪只怪她自己多管闲事,不然这次躺在医院的应该是你的,她只是代替你承受了而已,不过这样也好,以你的性格怕是宁愿此刻躺在医院里的是自己吧,纪云朵,我恨你呢。”
纪云朵不知道人怎么可以用这样云淡风轻的表情说出“我恨你”这三个字,眼前的杨琦让她觉得害怕,她从来没有这样这样怕过一个人,可是现在始终微笑着的杨琦却让她恐惧。
她看着杨琦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个魔鬼,她觉得迟早有一天她会毁掉她的一切,迟早。
“你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次是谁帮我把林晚骗到酒吧去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纪云朵恨恨的说。
“庄、兴、可。”
“不可能,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挑拨离间,你想为自己开脱也没必要说这种可笑的谎话。”
“我真的很期待当你发现这是真的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还有这样的愚蠢的自信。”
“嘉可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
杨琦笑得花枝招展,仿佛听到了一个多么好笑的笑话。
在下一刻,她的手机里传来庄嘉可的声音。
——
“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
“是她逼你的对不对?”
“不是。”
“为什么?云朵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要这样对她?她是我们的朋友啊,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怎么可以?”
“因为我讨厌她的幼稚,无知还有自以为是,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我的朋友,从来没有。对,我是嫉妒她,凭什么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有那么多人喜欢她,路晨、唐小贝、沈吹歌、你,你们一个个的都把她当成宝贝似的,她有什么好,笨、幼稚、糊里糊涂、马马虎虎,还总是给别人添麻烦,你们却都喜欢她,而我却无论怎么努力都不会得不到我想要的,我要的不多,只是路晨能喜欢我而已,为什么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呢?”
“你以为你有资格说我吗?你还不是一样的喜欢沈吹歌,你瞒得了纪云朵,瞒得了沈吹歌,瞒得了唐小贝却唯独瞒不了我。你说我妨碍了他们,那你又何尝希望过让纪云朵跟沈吹歌在一起。”
“我承认,我是喜欢沈吹歌,甚至不比你喜欢路晨少,可是我只是想默默的喜欢一个人而已,这也有错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
庄嘉可和林晚的声音清晰的经过手机的扬声器传了出来,纪云朵怔怔的定在了那里。
“……不可能,一定是你骗我的,你骗我的,嘉可不会这么做的,你骗我的……杨琦,你真可怕,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
“是不相信还是不敢相信?同时被两个朋友背叛的感觉不好过吧?你所谓的一个把你当成假想情敌,另一个瞒着你偷偷喜欢你的男朋友,阿朵,你应该谢谢我的,谢谢我让你提前知道这些,而不是等到真的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钞票。”
纪云朵再也承受不起,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对她来说都是最残忍的酷刑,将早已痛到麻木的心片片凌迟,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她从杨琦的面前狼狈逃走了。
望着纪云朵狼狈逃开的身影,杨琦却没有体会到一点点的将别人美好的梦境粉碎时的快意,尤其是看到纪云朵那样恐惧的痛苦的表情时,她忽然觉得麻木,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她喜欢的那个人不会因为她这么做而喜欢她,她想,或许只有当她死去的时候,他才会稍稍注意到她的吧。
纪云朵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身体里有种叫做恐惧的东西在不停地叫嚣的声音。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怕?
她用尽全力的奔跑,只想尽快的远离这个地方,远离杨琦,还有手机里一遍一遍循环着的录音,她就像是一个急于奔命的逃犯,跌跌撞撞的再也找不到回到过去的路。
嘉可,那个有些像雪猫一样慵懒、高傲的女孩子,那个骂她笨,嫌她鼓噪,却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女孩子,她怎么能够相信,那个她认为永远都不会背叛她的女孩子却恰恰是那个害了林晚的凶手。
而那个她一直不愿承认的猜测也终于得到了证实:林晚是喜欢沈吹歌的。
她不愿相信,可是又不能不信。
命运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有足够的力量将一切美好的和不美好的感情颠倒,曾经最最珍惜的朋友何时竟变得如此陌生。
空旷的教室里此时只有庄嘉可和纪云朵两个人。
纪云朵问:“不是你的,对不对?”
庄嘉可低垂着眼睑道:“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纪云朵下意识的倒退一步,挣扎着问:“为什么?”
庄嘉可终于抬起了眼睛,用近乎漠然的表情望着她:“没有为什么,其实,本来被设计的是你的,可是,既然她要多管闲事,那就让她去好了,要不是她救了你,落在杨琦手里,你的下场会比她更惨。”
纪云朵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嘉可,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庄嘉可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濒临崩溃的纪云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她如何能回答她呢?
“……我一直以为,我们不会这样的。”
“那你以为会是什么样的?”
纪云朵不得不承认,人的心真的可以强大到可怕,谁说不是呢,无论是她,林晚,还是时刻举着满身的毒刺刺伤别人同样刺伤自己的庄嘉可,她们都习惯性的将心脏里最柔软的部分填上沙土,石块甚至混凝土钢筋,直到刀砍不破,剑穿不入,直到五毒不惧,百毒不侵,然而她们即使早已有了这样强大的心脏,还是要费尽心力的伪装成无所畏惧的模样,只为给自己找一份安全的寄托。
不知道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害怕黑夜的人总是孤独的。
纪云朵一度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可是现在,她觉得即使是白天原来也可以这样可怕。
心就像一下子坠入了冰冷的洞窟里,潮湿、阴冷、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庄嘉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最温柔的凌迟。
可是她竟然还可以这样安静的站在这里,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一阵风就能把自己卷走,一场雨就能自己惊醒,即使是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砸在自己的身上,只要能让她醒过来就好,可是天空晴朗,无风无雨,太阳还是惨白的颜色,却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她是林晚啊,是林晚,她是我们的朋友啊。”纪云朵就那样看着她,嘴里不住的喃喃。
“那又怎么样,每次我跟你吵架她总是偏向你,你最依赖的也是她,在你们中间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现在才跟我说我们是朋友,你不觉得很可笑吗,纪云朵,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那就是你的自以为是和无知幼稚,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是我的朋友。你还不知道吧,上次你跟沈吹歌在一起的照片是我拍到的,后来被杨琦看到了,才用来威胁我拿了去,还有那幅画也是我夹在你的作业本里的,杨琦把你关在卫生间的那次我也是亲看到了。”
虽然,庄嘉可依然是如往常般骄傲的模样,但纪云朵却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里已经变了模样,染上了怨恨而悲伤的颜色。
只一眼,她不知道该怎样告诉眼前这个变得不一样的庄嘉可,她一直都是重要的,跟林晚一样重要,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的人,她是她的朋友,只是她的坚强和伪装让她们不知道该怎样来保护她对她好而已。
只是,那些现在说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纪云朵低下头去,喃喃道:“其实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嘉可,我不是笨蛋,更不是傻瓜,我知道是你把那幅画交给了老师,那幅画只有你看到过,连林晚都没见过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作业里?我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沈吹歌,你却从来没有明确的拒绝他,知道你讨厌我,可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你喜欢路晨,路晨喜欢我的原因,我以为只要我不喜欢路晨,你总有一天就不会讨厌我了。”
没错,她真的很幼稚呢,以为只要自己是以为的其他人也会同样的以为。
“哈哈……”庄嘉可笑得近乎疯狂,却又停下来望向纪云朵,“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说出来,你以为你是圣母玛利亚,人人都需要你来拯救,需要对你的宽容和忍让感恩戴德么?纪云朵,以前我只觉得你幼稚,但现在你更让我觉得虚伪,装作好孩子的模样,处处讨好别人,让别人对你好,却转过身来把别人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明知道路晨喜欢你,却一再的鼓励我去追他,让我丢脸出丑,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你可笑的优越感?”
“讨厌我吧,就算恨我也好,只是不要再拿朋友那两个假惺惺的字来说笑了,以前或许还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已经真的不可能了。”
纪云朵强忍着眼里的泪水道:“庄嘉可,我真想像讨厌杨琦那样讨厌你,可是我无法讨厌你,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可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
“林晚变成现在的样子,你有没有后悔过?”
“没有——”
够了,这两个字就够了,如果说之前纪云朵对庄嘉可只是怨,那么现在真的是恨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曾经最好的朋友变成她们现在的模样呢。
纪云朵真的不知道,她再也不留恋的离开这里,哪怕一分一秒都让她承受了最最沉重的悲伤,即使是在沈吹歌拒绝她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悲伤。
她想,或许她真的是个被诅咒了的小孩,从妈妈的死开始,林晚疯了,路晨的不快乐,杨琦的恨,庄嘉可的讨厌,现在,她只有沈吹歌一个人了,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会离开她了吧,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一种预感,到最后所有人都会离开她的,真的是所有人。
望着纪云朵离开的方向,庄嘉可久久的站着,眼神空洞的可怕。
直到身后的人忍不住上前一步,将一地的落叶踩的簌簌作响,在安静的空间里,回响成声音最清晰的模样。
不等身后的沈吹歌说话,她收起了满身满眼的悲伤,重新变回了骄傲到骨子里的庄嘉可。
庄嘉可用瞬间冷下来的声音道:“如果你也是来教训我的,那就不必了,指责的话我已经听得够多的了。”
沈吹歌走到她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微扬的声线里是坚定的语调:“为什么不告诉她,是杨琦威胁你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你明明不是那样想的。”
庄嘉可直视他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那样想的?我就是那样想的。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我也只不过是利用你来满足自己可笑的优越感而已,哦,对了,我忘了,你现在喜欢的是纪云朵了,她那么讨人喜欢,所有的人都喜欢她。连你也不例外。”
沈吹歌皱眉道:“你——你不该跟她说那些绝情的话,她会承受不住的,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的世界应该是干净明亮纯洁美好的,不该有这样的悲伤存在的。”
庄嘉可语气里满是嘲讽:“呵,看吧,现在已经处处为她着想了,这些好,以前明明是属于我的,是我庄嘉可的,什么时候开始呢,已经成了她的了。”
许久,她才听到沈吹歌低低的声音传来:“我是真的爱过你的,只是人的心总是会累的,。”
庄嘉可打断他的话:“可是我却从来没有爱过你呢,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我讨厌跟我的过去有关的一切,那样肮脏不堪的过去,我一次都不愿意想起,可你的存在却时刻提醒着我,那些过去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知道。”
庄嘉可轻笑了一声,她的表情是那样的自厌,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刻薄:“呵,有事这三个字,原来你们都知道,你知道,林晚知道,连笨蛋纪云朵都知道,自始至终自作聪明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做了这么久的跳梁小丑,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瞒过了所有的人,你是不是跟她们一样觉得我很可怜?可是,我真的不需要呢,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的可怜,无论是你的还是纪云朵的都只会让我从心底里觉得厌恶。”
“没有人可怜你,如果你不是自己先觉得自己可怜,你有两个很好的朋友,她们是真心对你好的。”
“……”
“嘉可,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用那些沉疴的回忆伤害你自己,你已经不堪重负了。如果真的喜欢路晨,那就去喜欢,用力的争取吧?那样,才像我认识的庄嘉可,趁这一切还来得及。”
“真的来得及吗?还可以挽回吗?”
“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所有人都会原谅你的,她——也会原谅你的。”
那一瞬,庄嘉可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脆弱的一面,她用双手捧住脸,低声喃喃:“我不想的,真的不想那样的,是杨琦逼我的,如果我不那样做,她会把我的过去说出去的,刚才那些都是我说谎的,虽然我真的很嫉妒云朵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保护,有那么多人对她好,可以活得那样的幸福快乐,可是我真的没有讨厌过她,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林晚的。”
许久,她问:“你还会喜欢我吗?”
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不会再喜欢了吗?”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沈吹歌道:“我会陪着你的,直到你变回以前的庄嘉可。”
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而坚定,可是庄嘉可却知道,他也只不过是陪着她而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