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开落成海》戚木风

27、chapter 18

　　第二天，唐小贝风风火火的跑来莫名其妙的给纪云朵一顿臭骂，只差没指着她鼻子骂她个狗血淋头，纪云朵很冤枉的连自己为什么被骂都不知道，只知道最近唐小贝是炸药包,一点就着，她是最大的受害者。
　　纪云朵左思右想为了自己这条脆弱的不堪他折磨的小命，还是远离为上。
　　拉来林晚顶包，很不够意思的把炸药包交给了无坚不摧的碉堡。

　　纪云朵一个人踱在清晨微凉的操场上，有风吹过，柳絮飞了起来，阳光刚刚好的样子，这种天气正适合享受。
　　她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步子，漫不经心的想些无所谓的事情，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没有沈吹歌、没有林晚、没有路晨、没有庄嘉可，没有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心情忽然就变得很舒畅。
　　忽然，眼前一暗，似乎被什么人挡住了阳光，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来人，是杨琦。
　　杨琦抬手就甩出重重的一巴掌。
　　手掌与脸颊相触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惊落了休憩于草间的露珠。
　　纪云朵蓦的瞪大了眼睛望着杨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揪起了双眉怒道：“杨琦，你神经病啊，你怎么就这么爱打人？不打人你会死啊？”
　　“纪云朵，你给我好好的听清楚了，以后少给我招惹路晨，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跟他走得太近，就不止这一巴掌等着你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你是个扫把星，每次遇到你的事，他一定会受伤，你已经伤他够多的了，还想怎么样，他不是你的奴隶，可以随叫随到，还要忍受你在他的面前跟别人亲亲我我，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就不能放手，放过他，也放过我。”
　　“杨琦，你讲点儿理行么，什么话都不说莫名其妙打我一巴掌的是你，回过头来无理取闹要求我远离路晨的也是你，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路晨是你的什么人啊？喜欢我是他的事，与你无关，我又没让他非要喜欢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
　　“是，我是没有资格，可纪云朵，你可以跟沈吹歌在一起，我为什么就不能对路晨抱有希望呢，你不要忘了，沈吹歌喜欢的可不是你。”
　　这句话正中纪云朵软肋。
　　“你那么喜欢路晨，他不一样不喜欢你，至少我能跟沈吹歌在一起就比你好。”
　　“说这么多，你也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比我好那么一点而已，阿朵，你还是改不掉这样的毛病，每次喊得越大声的时候就说明你越心虚，这次也一样，你心虚，因为我的话戳到了你的痛处。”
　　“够了，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纪云朵奋力的用双臂抱住耳朵，不愿再听她的一言一语。
　　那些话，一句一伤。

　　“我为什么不说，你说你比我好，可我从来不奢望路晨喜欢我，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那么你呢，你也能毫不在意沈吹歌的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么？你比我要求的更多，从小就是这样，要么不要，要就只要纯粹的爱恨，从来不稀罕模棱两可的感情，你现在跟沈吹歌在一起，是因为你觉得你爱他胜过一切，可等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总有一天你的情感洁癖会跳出来告诉你，你无法忍受的……”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你没听到么？”纪云朵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过，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或许正如杨琦所说的那样，她只是心虚罢了。
　　杨琦的话慢慢的在耳边响起，仿佛毒蛇冰冷的汁液般冰冷而刺骨。
　　“你现在还是不肯远离路晨么？”
　　纪云朵喃喃道：“杨琦，你太可怕了。”
　　听了她的话，杨琦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那样的话并不是对她的评语。
　　她只是淡淡道：“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游戏才刚刚开始。”
　　纪云朵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最后终于说道：“……好，我答应你。”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可此时的她却不知道，一切正如杨琦所说的那样，游戏才刚刚开始，如何能够寥寥剧终。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的想要逃离她，仿佛身后是魔鬼的爪牙，只要在慢一步，便会被抓在魔鬼的手中被撕裂成碎片。
　　她转身疾步跑去，却不想被人挡住了去路。
　　顿住脚步，挥手擦去眼角的泪水，缓缓地抬起头来，那一刻，时间静止了。
　　对面的男生脸上依旧是那样熟悉的宠溺而温柔的笑靥，只是这一次的笑容中却多了些什么她所不熟悉的东西，至少她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
　　是无奈，是哀伤、是凄惶、是绝望。
　　在看到路晨的那一瞬，她才清醒过来她刚才做出了什么样的承诺，她只用了五个字，就全盘否定了那过去七年的感情，他们曾经是那样亲密的玩伴，他是这个世上最疼她的人，没有之一，可是她却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的过去，背叛了他们的现在，甚至是将来。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把手交给她的那一瞬间，阳光穿过法桐疏朗的叶子洒在他的脸上、身上，像是光晕，她透过朦胧的眼泪看到了他，那时她以为自己遇见了天使，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生活在提心吊胆的情绪里，担心他会丢下她回到天上去，直到再三确定了他不会离开之后，才放心的依赖他，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在她的生命中已经占据了大块的位置。
　　然而，今天却因为她的一句话，将那段过去一笔抹杀了，那样的难过，仿佛是杀死了自己。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有没有听到她生气时的胡言乱语，她不敢去看路晨的脸，怕会看到他受伤的表情，那会让她难过的要死。
　　或许也是因为太过震惊，身后的杨琦终于在短暂的迟疑后开口：“……路晨——”
　　她想要解释什么，但在他盛满悲伤的目光里却再也无法说出口。
　　她知道，伤了他的人不是她，能伤的了他的人也从来不是她。
　　她只是望着他，目光温柔而缱绻。
　　他只是望着她，目光温柔而缱绻。
　　三个人的目光最终没有交集的方向。

　　他向低头不语的纪云朵道：“阿朵，回教室去。”声音是有些低沉沙哑的。
　　纪云朵蓦的抬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先想到的竟然是让她去上课。
　　他重复一遍：“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似的，上课的铃声在他话音刚落下的那一瞬响起。
　　纪云朵怔怔的望着他，再难抑制的哭了出来。
　　她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她自己知道，她那是在替他不值，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好，他是那样优秀的男生，本该有一个深爱他的女生陪在他的身边，即使那个人是杨琦，但是她的自私却将他牵绊住了。
　　她以为只要她装作不知道他喜欢她，一切就都不会改变，他们还可以一直在一起，她不会失去谁。
　　她的自私只不过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上的，她以他对她的喜欢和纵容为筹码，一面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留住他，一面又与他划清楚河汉界，她总是在他的面前提起沈吹歌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吧，她早就明白他对她的不一样的感情。

　　路晨出现在那里本不是意外，他本来是担心她会生病让唐小贝去看她的，谁知道却迟迟等不回唐小贝，只好自己亲自去教室找她，没想到的是在门口遇到了庄嘉可。
　　对于庄嘉可，他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有着出众的外表，骄人的成绩，和坚强的个性，对一个女生而言，她是绝对出众的。
　　他知道她喜欢他，那样一个害怕受伤时时把自己武装起来的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竟然是那样的不管不顾，她会毫无顾忌的对他说出“我喜欢你”，执着的像是一枝藤蔓，但却跟杨琦的强势不一样，
　　她跟杨琦不同，却也相同。
　　因为，他不会喜欢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
　　“你喜欢阿朵对不对？”
　　猝不及防的相遇，庄嘉可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话。
　　自从搬教室那天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不知道是他在逃避她，还是她在逃避他。
　　路晨没有回答，但是她依然清楚的看到了在她说到阿朵的名字时，他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
　　她终于知道，无论自己多么优秀，多么喜欢他，都终究是徒劳，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已被另一个人的名字填的满满的。
　　她说：“她去了操场。”
　　他微微颔首示意，转身离去的刹那，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望着他越渐模糊的身影，她终于没有问出那句话：如果没有阿朵，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
　　爱情本来就是这样，如果他也喜欢你，你再多的喜欢都不算多，如果他不喜欢你，那么再少的喜欢也都是负累。
　　可是又真的能有几个人懂得这个道理呢，即使是懂得，又有谁能真的做到呢。
　　庄嘉可不能，杨琦不能，他路晨更不能。

　　纪云朵哭的那么伤心悲恸，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样，而他却第一次没有给她怀抱，为她抹去泪水。
　　他只是固执的保持着微笑的神色，即使心里面早已血肉模糊也还要故作坚强，因为感冒头疼的仿佛要裂开，可是只要她没有生病就好。
　　天空上有云朵飘过，忽然就下起了雨，世界从此刻开始再不清晰：曾经是朋友的不再是了，曾经坚定不移的动摇了，曾经誓言要天长地久的最终分开了，曾经执着的偏又放弃了，可是喜欢的却还是喜欢着。
　　那天，纪云朵终于还是在路晨的怀抱中哭的歇斯底里。
　　或许是纪云朵先扑到路晨怀里，或许是路晨没有坚持住，最终再一次的伸出了臂膀迎向她，可是，是谁先妥协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在那一刻，雨声，哭声，叹息声，交织成一曲青春不散的悲伤。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沈吹歌站在庄嘉可的面前说了这样的话：“你是一个好女孩，无论过去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应该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以前是我不对，我一直以为你的幸福会是我给的，我稀里糊涂的把愧疚当成爱情，却不知道我的自以为是会给你到来怎样的困扰，现在我想通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你也再也不用因为我觉得烦心，请自由的追逐属于你的幸福吧，我会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