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开落成海》戚木风

13、Chapter 11 （1）

　　数学竞赛的初赛是各个学校自己进行的，用来做正式比赛前最后的筛选，都是考完之后当天公布成绩的。值得庆幸的是通过初赛的二十几个人里纪云朵他们都很顺利的通过了。
　　学校通知要在两天后出发去省里参加复赛，可能要提前一天去，在复赛的地方住一晚。
　　“哇，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呢，要做好久的车吧？听说那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呢。”纪云朵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兴奋的不得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垮下了脸，“晚要是也能去就好了，太可惜了。”
　　林晚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是真心替自己难过，心里非常感动，安慰她说：“没关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这次你们好好去玩，一定要连我的份也一起算上了。”
　　纪云朵连连的点头说“嗯嗯嗯”。
　　庄嘉可见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她：“你以为这是去旅游，还会让你去观光历史名胜的啊，说不定一到那里，就被老师勒令不准外出的了，还有，就你那个样子，说好听了是迷糊，说不好听了就是笨蛋，出去还不让人给拐带了去。”
　　她就知道这只臭孔雀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不然怎么对得起她“毒舌”的美誉？
　　纪云朵“凛冽”的目光刷的扫向某个总是败兴的家伙：“你就不能先让我高兴一会儿？”
　　庄嘉可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我这是给你打预防针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免得你头脑发烧期望值过高，到时候心里落差太大。”
　　这个家伙……真不可爱。

　　正式出发的日子。
　　天气还算不错，风和日丽，除了温度依旧高的如常的离谱。
　　纪云朵戴着宽边的帽子，勉强遮挡了些日光，但从教室一路走过来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难受的要死却无计可施。
　　倒是她身边的庄嘉可还是一脸清清爽爽的样子，纪云朵心底大叹，是不是所有的孔雀病患者都是这么BT？在四十多度的高温下都能如此的，呃，嗯，随意。
　　纪云朵受不了的快步跑在前面，决定先上车里避一避再说。
　　她一鼓作气的向车厢里冲，在上车的那一刹那，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她一个重心不稳，身体便向前冲去。
　　那一刻，纪云朵想死的心都有了，心想，这下糗大了。
　　可是，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因为，在她闭上眼睛做好准备与大地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她稳稳地砸进了一个怀抱里。
　　刚刚喊出口的尖叫就那样截在了半空中，纪云朵来不及闭上嘴巴，仍然做出想要大喊的口型，她小心翼翼的掀开一只眼皮，正对上沈吹歌憋笑的眼睛，她惊得一下子瞪大了两只眼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见到她吃惊的样子都是如此可爱，沈吹歌却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纪云朵只觉得耳朵紧贴的地方传来一阵闷闷的轰鸣声，那是一种类似于用仪器测量心跳时的感觉，听着从胸腔里传来的笑声，纪云朵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侧头刚好看到了站在车门处的庄嘉可，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被她挡住所以才进不来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察觉到纪云朵的目光，沈吹歌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庄嘉可的那一瞬他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揽住纪云朵的手臂下意识的松了松，但随即又怕她摔倒，重新揽住了她。
　　然而只是一瞬，纪云朵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和那下意识的动作，她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楚，她扶着沈吹歌的手臂缓缓地站起来，从那个让她眷恋的怀抱中走了出来。
　　她用最真诚的笑容和话语跟他说谢谢，但是沈吹歌却察觉到了她话语在那一刻的疏离，那一刻，他竟顾不得庄嘉可在场，想要跟她说对不起，为他那一瞬间的放手。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那样做。
　　阳光透过车窗投射进来，他的手尴尬的置在空气中，用挽留的方式做出放手的事实。
　　只因她并不是那个他想要握住双手的人，而那个他想要握住的人却永远都不会如他所愿。
　　庄嘉可依旧立在那里，她双臂交叠在胸前，望向他的目光中第一次没有那种明显的抗拒和厌烦，却多了一丝审视和探究。
　　就在刚才，凭借她异常敏锐的感觉，她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沈吹歌对待纪云朵的不同。
　　他已经开始喜欢纪云朵了吧。
　　此时，她的心里竟然有一丝隐隐的失落。
　　很快的整理了思绪，目光从他的身上收回，她从他身边走过，她高高的扬起下巴，用她最强势的伪装做出最高傲的模样，这是她一直以来保护自己的方式，用高傲的姿态和一颗强大的心来拒绝一切可能的伤害。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会给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她都不会允许自己收到任何的伤害。
　　庄嘉可把纪云朵用来占座的书包递还给她，然后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将身体仰躺在后面的靠背上，心情莫名的烦躁。
　　她索性从咖啡色的背包里翻出MP3来听，耳边瞬间被喧闹的摇滚乐充斥，她轻轻地闭上眼睛隔绝了一切视觉所见的事物却如何也挥不散心底肆无忌惮蔓延的阴郁。
　　纪云朵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所以没有注意到庄嘉可的异常。
　　胳膊架在车窗外沿上，纪云朵双手托腮望着窗外，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放弃了，她想了无数个借口说服自己，他喜欢的不是她，喜欢他除了会让自己难过之外并不能够改变什么。虽然，有些时候他会让她有一些他会喜欢上她的感觉，但接下来的现实却总是让她更加清醒的知道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窗外是一片空阔的天地，绿色的草，白色的云，蓝色的天空，公路的那边还有望不到边际的海，隐约的还能看到海边一长排的高大的椰子树。
　　纪云朵看着窗外的风景，随着车的前进一点点的后退，最终看不到了。她忽然想起了去年春天时候的那一次郊游。

　　——那天也是这样晴朗的天气。
　　纪云朵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一步步走在班级的最后面，走一步骂一句，大意是学校组织这次春游是多么的罪恶滔天地理不容。天知道，之前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多么的兴奋激动到无以复加。
　　她侧头看一眼也快要累到虚脱的林晚，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的：“晚，我走不动了。”
　　“走不动也要走，老师不都说了翻过坡就到了，都走了一大半了，总不能现在回去。”
　　“他们说的轻巧，光爬这个坡我们都爬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是在半山坡，我们都快累死了，他们倒好，骑着电动车，还一副保驾护航的架势慢悠悠的跟在我们后面，那不是故意气我们呢吗？”
　　“那也要忍着，谁让你嚷嚷着非要来的，自作孽不可活。”
　　纪云朵仰天悲嚎：“呜呜，我错了还不成么，早知道这么累，打死我我也不来，我一定乖乖呆在教室里做个爱学习的好孩子，破嘉可，她明知道这么累，自己不肯来，也不知道拦着我。”
　　林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没拦你？是谁说的春游既锻炼身体又缓解压力是一项最有意义的户外运动，还非要拽上我来的？嘉可倒是想拦你来着，可是就你这一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也得拦得住啊。”林晚悲愤，被她硬拉来的她更可怜好不好。
　　纪云朵缩着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肝火旺盛的林晚，异常沉重的点点头，末了，还不忘小心翼翼的瞅着林晚的脸色，害怕她怒火中烧找她算账。
　　本来火大的林晚一看到她那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明知道是她耍宝装可怜，却还是忍不住缓下了脸色，只是最终气难平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纪云朵见林晚不再“凶神恶煞”的模样，于是涎着脸笑嘻嘻的把头凑过去。
　　纪云朵手舞足蹈的自说自话：“晚——，你，不生气了吧，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怎么舍得生我的气，哈哈，晚，要不咱们一鼓作气拿下前面的险地，到地头再休息？”
　　林晚挑眉看她：“怎么，又不累了？”
　　纪云朵往前面的路看了看，豪气干云的说道：“累是累，可是总这么没完没了的我更受不了，还不如早点儿累完了往那一趴还能攒些资本嘲笑一下后来人，那感觉多舒坦啊。”
　　林晚摇摇头，对她的乐观不甚认同：“幸灾乐祸之前先考虑一下你能不能比别人先到才是正事儿，反正我是快不行了，估计还没等抢下险地就提前英勇就义了。”
　　说话间，林晚发现纪云朵忽然停了下来，正想问她怎么了，却看见她瞪着眼睛看向前面一脸惊喜的模样，她狐疑的跟着她看过去，刚好看到了骑着车子逆着人群向她们接近的唐小贝。
　　那一刻纪云朵仿佛看到了救命的菩萨，差点儿没抱住唐小贝弄他个眼泪鼻涕满怀，只是，唐小贝没有给她蹂躏他的衣服的机会就冷冷的一句话把她给打蔫了。
　　“别高兴太早，这车子只能载一个人。”
　　纪云朵的表情由惊喜转而愤怒再而平静中带着算计，她的一双眼睛转个不停，忽然，把唐小贝拽到一边，经声音压低凑到他耳边说道：
　　“我要是说服晚坐你的车子，有什么好处？”
　　唐小贝刚想说，凭什么，但是想到要是仅凭他自己一人的力量林晚必不肯一个人坐车子，丢下纪云朵这个拖油瓶不管，
　　发狠道：“你说。”
　　纪云朵虽然不知道唐小贝腹诽她是拖油瓶，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大概也猜到他一定暗地里大骂她，可是为了肚皮，这点儿牺牲不算什么。
　　她侧着头看他，眨巴眨巴眼睛，说出的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你要给我买一个月的午饭，我要吃酸辣粉。”
　　唐小贝想也不想的回绝：“不成。”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个星期。”
　　纪云朵坐地起价：“三个星期。”
　　唐小贝咬咬牙苦苦挣扎：“两个星期。”
　　“成交。”纪云朵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脸上是算计成功时喜笑颜开的表情。
　　“……”
　　纪云朵还不忘故作纠结的表情来气他：“其实酸辣粉吃两个星期刚刚好，如果吃上一个月的话我也会腻的。”
　　唐小贝瞪着她，说出的话是咬牙切齿的：“……那你开始还说要买一个月的？”
　　纪云朵笑的比花还灿烂：“这叫坐地起价就地还钱，谁知道如果我刚开始就说是两周你会不会打压到一周呢？”
　　唐小贝气得只差头顶冒烟，却只能强忍着揪过她来暴打一顿的冲动，谁让他暂时用得到她呢，不过却在心里默念，不跟猪计较，不跟猪计较。
　　纪云朵跟林晚说让她先走，林晚不肯，还非让她先走，纪云朵为了她那两周的酸辣粉使出了十八般武艺试图说服她，最后只得说：“等他把你送到了，再回来接我就好，我就在这儿等着，你要再不走，咱俩可真的要落到最后了，我可不想试试被几百个人从上面俯视的感觉。”
　　最后林晚只得答应，不甘不愿的侧身坐在唐小贝的单车后面，唐小贝一个旋身上车走人，把纪云朵当废气。
　　纪云朵双手撑在嘴边，朝着骑上单车的唐小贝高喊：“啊，对了，我最近改口味了，醋要多放，其它你知道的。”
　　唐小贝的身体忽然晃动了一下连带着车子也晃了晃，但随即又保持了平衡，只是他的肩膀却绷得直挺挺的，仿佛在接受大检阅的士兵，紧张的情绪是那样的明显。
　　望着渐渐远去的两人一车，纪云朵忽然觉得唐小贝骑着单车来一定是早有有预谋的，不然他为什么不骑他那辆自以为也确实很拉风的机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