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开落成海》戚木风

11、Chapter 9

　　还有两周就是数学竞赛的初赛了，学校决定将年级前五十名的学织起来统一在周末做最后的赛前辅导。
　　纪云朵、庄嘉可、沈吹歌、路晨都毫无悬念的包括在内，杨琦的成绩在庄嘉可之上，所以理所当然的也是其中之一，而林晚因为最后一次考试的成绩没能进入前五十名。
　　纪云朵生气的大骂学校不公平，只凭一次成绩就乱选人，最后还是林晚安慰她说，就算她去参加了考试能拿到名次的几率也是很小的，更何况她还要在周末去打工，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在辅导竞赛上，不如多准备一下期末考。纪云朵虽然仍然有些气愤，但也没再说什么。
　　这周六的第一堂辅导课，大家去的都很早，但因为高二都是走校生的缘故，所以还是有先有后的。
　　纪云朵找了中间最好的位置坐下，在旁边帮庄嘉可占好了位子，路晨今天要去医院，所以不能来，因此她只占了两个人的位子。
　　教室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教室很大，所以坐的都很分散，占位并不是很难。
　　纪云朵打开习题集想在上课之前在做几道题。
　　沈吹歌从教室门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纪云朵微侧着头，眼睛里有种耀眼的神采，凝神思考着什么，她的一只手支着脸，另一只手飞快的在纸上演算着，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的光束刚好打在她的手上、脸上、身上，她的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整个教室灰白的基调，因她的存在而添上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沈吹歌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女孩子可以像晴空之上恣意漂浮的云一样的美好。
　　他不自觉的走到她的身边，他的身体挡住了那束亲吻她的阳光，他的影子与她的影子重合，然后再也分不开了。
　　明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一刻，他想起了那个把他买给庄嘉可的巧克力吃得满嘴都是却在他过去的时候把巧克力藏在身后的纪云朵，他想起了那个小心翼翼的回答他问的每一个关于庄嘉可的问题热心真诚的纪云朵，他想起了那个每次在庄嘉可拒绝他后都会用笨拙的话来安慰他的纪云朵，他想起了那个在朋友面前总是乐观开朗嘻嘻哈哈却一个人躲在天台哭泣的纪云朵，而现在的她认真，专注的样子又是另一个纪云朵了。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想起那些纪云朵时唇角不自觉的漾起的笑容，就像他在想到庄嘉可时不自觉的皱起的眉结。
　　纪云朵依然全神贯注的做题，并没有发现走到自己身边然后坐下的沈吹歌。
　　直到预备铃响，她才猛的惊醒，抬头刚好对上沈吹歌看过来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仲。
　　她觉得他这一次看她的样子怪怪的，竟然让她有种他在注视她的感觉，但随着他的目光的移开，她又觉得刚才那一瞬间令她心悸的目光只是她日有所思的错觉。
　　那一刻，空气仿佛是凝固的。
　　沈吹歌先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那丝微妙的气氛：“我坐这里，不介意吧？”
　　纪云朵忙收回停留在他脸上过久的目光，慌乱的摇头：“不会。”
　　沈吹歌向她笑笑：“那就好。”
　　他从来都不是爱笑的人，即使是收到别人的称赞也只是礼貌而淡然的道谢，从来都不会有如此美好的笑容，可是最近纪云朵却常常见到他的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纪云朵在短暂的失神过后，才记起自己占座的目的，慌忙的她向旁边看去，还好，教室够大，座位够多，所以她的旁边还有好多的空座，然后才放心的输了口气：还好，还好。
　　沈吹歌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又莫名的笑了起来。
　　纪云朵奇怪的问：“怎么了？”
　　沈吹歌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没有，只是想起了刚才看到的一个很特别的生物。”
　　纪云朵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特别的生物？那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只长了八条腿，九张嘴，十只眼的东西，所以觉得好笑。”
　　“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东西，你一定看错了。”
　　“嗯，可能吧。”
　　“可是，它八条腿九张嘴怎么吃东西啊？”
　　“......可能是真的看错了吧。”
　　“哦”
　　沈吹歌看着兀自思考着“八条腿九张嘴该怎么吃东西”这样的问题的纪云朵，低低的说了一句，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就在这时，庄嘉可出现在了教室的门口。
　　她本来已经走向了纪云朵，可是在看到她身边的沈吹歌时却找了一个离他们很远的空位坐了下来。
　　纪云朵无奈的看着庄嘉可一径的动作，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的看向沈吹歌，那眼神似乎在为庄嘉可向他道歉。
　　沈吹歌有一瞬间的怔仲，脸色蓦的苍白，却在看到纪云朵的目光的那一刻向她笑笑，无声的告诉她，没关系的。
　　纪云朵的心情不是很好，开始的时候，看到沈吹歌主动坐在她的身边，说不高兴是骗人的，可是在看到庄嘉可的那一瞬，她又清楚地知道，让他坐在那个位置的原因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她的好朋友庄嘉可。
　　如果，庄嘉可在她的身边坐下了，那么，在他们中间的她算什么呢？
　　整整的一上午纪云朵都是心不在焉的，老师讲的课都没怎么听到，后来听别人说老师讲了很多书上没有但一定会在竞赛中出现的题目，想好好听一次也已经晚了。
　　因为是一直上课没有课间的缘故，所以中午放学比较早。
　　如果不是路晨去了Z市的医院，她真的想陪着他亲眼看到他的腿好起来的那一刻，可是，现在，她却只能一个人趴在天台上高处的围墙上啃她的面包午餐。
　　临近夏天，空气已经燥热的让人烦躁，还好这栋楼的一侧有一栋更高办公楼，才勉强留了一块阴影给纪云朵。
　　正在跟手里的面包奋斗的纪云朵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走近，直到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又一个人躲在这里？”
　　纪云朵猛地转身，正对上沈吹歌含笑的眼。
　　纪云朵期期艾艾的问：“你，你怎么会来？”
　　沈吹歌笑问：“我为什么不能来，别忘了这里也是我发现的地方啊。”
　　纪云朵慌忙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沈吹歌笑容更大了：“我也是跟你随便说说的，你也不用介意。”
　　纪云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难得的幽默让她更紧张了，或者说，在他面前，她从来就没有放松过，永远的小心翼翼，害怕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害怕他会讨厌她。唐小贝说这是正常反应，她问他，是不是他在林晚面前也会这样紧张，结果换来他的一记白眼，我才没你那么逊。
　　沈吹歌说：“我看你今天上课只顾着发呆，连笔记都没有记，如果你想知道老师讲的内容的话，可以来问我。”
　　纪云朵有些呆掉。他，他，他的意思是说：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烦他，接近他，而给她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的人就是他？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沈吹歌就再次扔出了一句让纪云朵变成深度呆子的话：“下午帮我占座。还有，别忘了这里也是我的地盘。”
　　沈吹歌最后给了她一个帅气的笑脸之后，酷酷的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纪云朵傻傻的望着他离开的放向忘记了吃下手里剩下的午餐。
　　纪云朵真的很鄙视自己，明知道他只不过是为了引起庄嘉可的注意才故意这么做的，可是却还是不争气的听他的话乖乖跑去占了座位，而且，心里竟然还又那么一丝丝的甜蜜。
　　她会珍惜每一次待在他身边的机会，直到他收回了她留在他身边的权力。
　　爱人的人在那场名叫爱情的角力赛中总是比较弱势的一方，爱的越深越弱，直到毫无胜算的弃场而逃或者承受那种源于失败的痛陈心扉。
　　下午的时候，沈吹歌给纪云朵讲了上午老师讲过的内容，他讲得很详细，深入浅出，简单易懂，纪云朵很快就弄明白了，她遇到不明白的题目就问他，他都能一一回答出来，这让一向都对自己的数学很是自豪的她第一次产生了不确定的怀疑，但是却并不觉得挫败。
　　因为在她的心里，他理应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所以就算是所有她不会的题目他都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相反她会觉得理应如此。他本来就是那样优秀的存在，才华横溢，耀眼夺目。
　　一连两天纪云朵都跟沈吹歌坐在一起，庄嘉可离他们远远的。
　　纪云朵知道庄嘉可是不会过来跟他们一起坐的，所以也不勉强，只是在每次上完课的时候都在门口等着庄嘉可，然后再两个人一起回到教室。
　　她们默契的都不讨论任何关于座位的问题，甚至连平时经常讨论的数学题都不再提及了，仿佛那些都成了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