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竣（上部）》渣蛋XD

3、冤家

　　当我还在梦里梦到某小攻对某小受邪魅一笑时，我睁开了眼，却被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你是谁？”我吓的对这个有那么点眼熟的男孩喊了一声。
　　“我还问你呢？”陌生人对我的出现显然很是充满敌意。
　　“表舅家没小孩了吧？”我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是姐姐啊！”听到我这么傻的话后，他到平和起来。
　　“你是？”我还是不解地问。
　　“你小子来这干嘛？”给我送热水的嫂子不满地冲这个陌生男孩嚷了一句。
　　“嫂子好。”
　　“好个屁，你把我们家小俊打了的事，不会完的。”
　　“我......就为这事儿来的。”男孩有些急地挠了挠头，然后很狗腿地问小丽：“他在哪儿？”
　　“哼！”小丽不理他，冷笑着从他身边走过，迎上我又立即转成了盈盈的笑脸。
　　我的心中猛地对中学课本里一直讲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理解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嫂子对不住啊，我昨喝高了，才出手的。”男孩可怜兮兮地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头：“小竣下手也不轻啊，疼了我一晚上。”
　　疼了我一晚上！在听到这么美好的句子时，我又没忍住地冒着粉红泡泡冲这个不怎么像小受的男孩望着，把一直很锋利的人吓的直哆嗦。
　　呵呵呵呵呵，我傻笑好一阵后恢复了正常。
　　嫂子见我这样，估计也怕吓坏了人，指了下屋外说：“在西房,还不快滚？”
　　他乐呵地谢过，拔腿就跑。我很是来劲儿地继续打望，随口问了句：“他是谁？”
　　嫂子却没我这么有兴趣，叹气说：“一对冤家！”又急忙改口：“小俊他仇人阿辉。”
　　“仇人？”
　　“对啊，成天和小俊打架，那年小俊手伤就是他的错。”嫂子咬牙切齿地说着，“可小俊都没恨他，咱爸妈也不好去追讨个什么了。”
　　哦~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又开始脑补了竹马，欢喜冤家之类的情节，只是突然有点心颤。我怎么可以如此邪恶地去YY待自己那么好的表弟呢？
　　披了袄子，起身洗漱。眼睛却不时地飘向西厢，半天都没见什么动静。等我不情不愿地去了灶房吃早饭时，却见门口经过了一熟悉身影。方才对我凶过的阿辉此刻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垂头丧气地走着。没多久，小竣也出了房，我看他冷冷地站那盯着远去的人，表情一脸严肃认真。过会，他发现我在看他，便冲我笑笑，朝我走来。
　　“姐，对不起，昨我失态了。”
　　“没事，是我错，我不该随便翻你宝贝的。”
　　“什么宝贝？就是不值钱的纸。”小俊刚刚微笑的脸又沉了下来。
　　我看他连色不对，急忙转了话题：“舅舅，舅妈呢？”
　　小俊半天不吭声，最后才说了句：“去女方家走动了。”
　　我哦了一下，想想小竣应该不怎么满意这桩婚事，这会才会面如死灰地说话。再想想自己比他幸运多了，起码不用跟没感情的人结婚，虽然我成天抱怨老妈的逼婚，可路该怎么走，我还是有的选的。
　　“姐。”
　　“嗯？”
　　“今天有集你去不？”
　　“好啊。”
　　于是我两口扒完了饭，跟小竣赶集去了。
　　所谓赶集，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搭，我本以为会遇到挑扁担的大爷大婶卖着各种新奇新鲜的小玩意儿。结果就是一辆辆三轮车在那摆放着菜啊肉啊酒啊糖的，还真是过年呢，都是吃的。好容易见到一些卖年画春联的，刚看了两张，想要出手，却被小峻很蛮力地拉了出来，人很不屑地对我说他手残那会都比这作的好。竟这么一折腾，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该买什么了，突然看到一盗版CD摊上，我来了兴趣，拉着小竣一起去看。他说他对音乐没研究，不懂。我说没事，等回家了把MP4借你去听，里面都是姐喜欢的歌。
　　这CD摊果然很乡土，我发现最新的专辑竟是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变。我的妈啊，要是没记错这专辑发的时候，我还上中学呢吧？就这都能让几个淘碟的小孩们乐呵呵地抢了半天。
　　很汗地跟着小俊又瞎逛了一会，最后无可奈何地承认了这次赶集的失败，决定返家。正当我跟小竣一人拎了一大袋苹果出桥口时，我看到了今天早上见过的阿辉。不过这会他身边多了一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姑娘。
　　“小竣啊。”那姑娘开了口，满嘴黄牙看的我很磕碜。
　　“阿苗你们也来了？”小竣微笑着打招呼，眼睛一直看着沉默不语的阿辉。
　　“你啊，背着秀儿跟别的姑娘逛集啊？”那姑娘跟狐狸一样骨碌着眼珠看看我又看看小俊，贼笑地说着。
　　还没等我们开口解释，一旁的阿辉到来了怒气：“说什么呢，这是人他姐，从城里来的！”
　　“哟，城里来的姐姐，那是不是…..”还没等阿苗问完，阿辉便瞪她一眼，她也安身地停了嘴。
　　我看着云里雾里的对话，有些懵了，可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四个人除了阿苗，没人开心。阿苗又唠了一会，临走前挽着阿辉的胳膊，对小竣说：“改天把秀儿叫上，咱四人一起出去耍耍。”便跟我们道了再见。
　　小俊从上车到坐上位子，一言不发。我看着他还有些瘀伤的脸，突然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可还是没有说出口。我想有些事，大概只是我作为一个腐女，神经太过敏感而已，朴实的小竣怎会和那个惊世骇俗的词扯上关系呢？
　　“姐。”
　　“嗯？”
　　“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这辈子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词，从小什么都是中规中矩，比我优秀的人对我不屑羡慕，比我恶劣的人不知何为羡慕，和我同样的人，根本用不着羡慕。看眼前这个叫我姐姐的男孩，却用双真挚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出羡慕。我真想伸手把他拥入怀中，给他一些力量。
　　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睛，第一次我对自己一向鸡血的事多了份莫名的不安。或许该对他说些什么，只是如何开口？
　　除夕夜，家家户户忙着放炮轰喜。我拉着没什么精神的小竣跑到村口，欣赏着村里首富花了几十万买来的烟花。
　　小竣依然没什么神采地望着天空。当最后一缕烟火消失后，他的眼神更空洞了。那样子，像极了那年失恋的我，仿若所有欢乐的事都只为折射出无尽的悲伤，可我却固执地选择坚强不哭。
　　回去后，想跟舅妈嫂子一起包饺子，却在卖弄了两个四不像后，被舅妈赶去看锅。
　　“李家真能显摆，年年放烟火，就小竣喜欢看，谁稀罕啊。”舅妈满是酸味地说着。
　　热气腾腾地锅熏着我的眼，满是湿气。我想起了那个对我说过永远的人，如今已成了别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我还记得我对他哭着唱勇气时他紧紧搂我的感觉，可还是没抵过门第的差异，他最终选择了和父母妥协。好在我有老妈的陪伴，朋友的安慰，甚至可以名目张胆地以失恋为由更换工作，搬家独立，逃出了那座有他的城市。可小竣呢？他红过的眼睛，空洞的眼神，脸庞的血痕……
　　“淤了！淤了！”送饺子的嫂子看着冒锅的汤，急着点起了水。我不好意思地杵那，呆呆地看着忙碌的人，却什么也插不上手。
　　全家围着春晚，乐呵地吃着饺子，只有小竣和我，我食如嚼蜡地吃着最爱的香菇肉馅，不安地盯着机械咀嚼的小竣。
　　终于吃完了饺子，小竣没多说地起身离开。我出于礼貌，留了下来，对着没怎么看进去的小品干干地笑着。
　　临近午夜，手机短信铃声不断响起，我一条条看着，都是同事们，朋友们转发彼此的拜年信息。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鲜少会出现在我收件箱里的名字。
　　“小方同志，春节愉快！”——谭波。我手抖地编了一行字，删了，再编，最后终于把句“谢谢，谭经理也新春快乐^__^”傻傻地发了出去。
　　几乎同时，短信又响起，是个陌生号，核对一下发现竟是之前那个发错信息的人。
　　“你好，忙什么呢？春节快乐！”我总觉得发短信的人一定是个朴实到极限的人，哪有人发信息次次问候人好。既然过节，不心疼这一毛钱，也给他回了句：“你好，看春晚呢，同乐，同乐。”
　　接着又收到了谭波的短信，都是不经意地调侃。却让我觉得莫名奇妙，我们似乎没有那么熟吧？可出于对他的那点好感，我一一回了过去，发到最后都暴露出姐女流氓的特质，连滚蛋这种不该出现的词也送了出去。突然，想到我那在家独自一人过年的孤单老妈，赶紧把电话拨了过去。
　　谁知，老妈在念叨了老三样后，又继续她伟大的麻将事业。我再三叮嘱她别废寝忘食伤了身体，人老太太特不乐意地说不懂那词什么意思，就给我挂了。
　　舅舅本来还想接电话说上两句，我很心虚地说家里有客很忙。话出口后，就后悔自己怎么用了个如此猪头的理由？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舅舅想想，突然乐了，估计歪想到自己妹子熬到第二春了吧，便不再多说地继续看他的春晚。
　　谭波那头没了音信，估计自己又把一气质男给活活吓跑了，虽然有点失落，可又觉得畅快，与其那么傻逼的暧昧不清，不如痛苦地让你了解姐的本质，早些远离的好。
　　终于等到敲钟，我对屋里的人一一祝福后，想回自己房子去取礼物，谁想，发现了傻傻的小竣。
　　他耷拉着脑袋，跟被人遗弃的动物一样可怜兮兮地蜷缩着。甚至我推门，他都没有听到。我只好走过去伸手搭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说：“小竣，有时候，痛苦也会让我们成长。”虽然我不确定自己推测的是否正确，可我还是很含蓄地安慰了他。
　　他懒懒地抬起了头，这次眼里全是泪水，而那温热的液体正吧嗒吧嗒地冲洗着我那天见到的最后一副抽象画。
　　我假装没看到他哭，笑着拿出了MP4，说里面有我下的歌和电影，希望能帮他解解乏。他点头接过，说声谢谢就要离去。我叫他等下，又从箱子里掏出了一黑色的李宁帽，这是来之前给他备的礼物。
　　他接过手后，带在头上，像个孩子般对着镜子傻笑。
　　看我弟弟多帅！我乐呵地冲他说。却没告诉他心里的话：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更值得你去流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