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部落》文白

8、第八章

　　因了周一的病假，这个星期过得格外的快。尽管周末依旧只有一天，但一头一尾加起来，我也算是“双休”了——双休的感觉真好。
　　周末的时候王晶从镇上过来了。由于王晶是海市下面新安镇的公务员，离市区比较远，所以尽管我们都在海市，平时也难得一聚。这次王晶过来，我还真有些惊讶。
　　“难得来一次，怎么没有陪你的瑜瑜，反倒跑我这儿来了？”我笑说。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重色轻友啊！”王晶不屑的回道。
　　“重色轻友可是人之常情！”
　　王晶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诶，凡凡，你去过LES酒吧吗？”鄙视过后，王晶突然问道。
　　“没。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也没。想不想去体验一次？”王晶的眼睛开始泛光了。
　　还别说，经王晶这么一说，我还真有那么点儿想了——就当是给僵化的生活一点儿调料吧。于是我和王晶一拍即合，很快从网上查到几家酒吧的联系方式，然后综合了路程等各种因素，最终选择了一家名为“月尚”的酒吧准备出发。
　　出发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一路上我们都在想象着酒吧会是什么样子，因为这之前我们连普通酒吧都没去过，只从电视上或小说中稍微了解过一些。月尚酒吧所在的大楼在我上班的路上，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也是选择月尚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当真正到了那栋大楼后，我才发现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
　　我和王晶仰视着这栋名为“碧海蓝天”的大楼，从下往上看感觉天空都被阻隔了似的。透过大楼的正门，可以看见里面装修的很气派，好像是什么高档酒店。我和王晶在门外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敢走进去，总觉得这里不像。转了一圈后，才发现酒店大门旁边还有另一扇门，没有那么气派，看样子像一扇公共大门，我们这才有些忐忑的走了进去。
　　进去后发现“碧海蓝天”其实是一座写字楼，一楼正对大门的墙上挂满了公司的名字，如1101 博达科技有限公司，1201 杜威教育咨询公司，等等等等。我挨个儿看了一遍，也没看到关于月尚的介绍。
　　“你确定是1306？”王晶拿过我手上记录的纸条，看了看后又还给我，“算了，不在这儿找了，我们直接上去。”
　　于是我们坐电梯到了13楼。到13楼后电梯门一开，我们就傻眼了：整个楼层的高度压得很低，光线很暗，并且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堵墙，唯一可以看到出路的地方是右边的拐角，也处在黑暗中。我和王晶互看了一眼，王晶说，哪有一出电梯就是一堵墙的？我说是啊，怎么看起来就像犯罪分子接头的地方？不过，既然到了这里，还是继续吧。于是我们互相壮胆，右拐往前走了去。
　　结果绕来绕去，我们都没找到1306房间。整层楼的房间修建的就像迷宫似的，根本不是平常那种一条走廊通到底的格局。到处都是弯，有时一条路上会岔开两个口，我们又只能凭感觉选择一个。到最后我们好像迷路了，连上来时的电梯都找不到了，于是在碰到一个楼梯口时赶紧跑下去了。
　　下到一楼后我和王晶直喘气，真没想到第一次去拉吧竟是这样的情况。但同时我们又都有些不甘心，想着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不能白来了不是？这时我忽然想起自己存了从网上查来的月尚的手机号码，于是在稍微犹豫了一小会儿后拨通了电话。
　　“喂，什么事啊？”
　　我吓了一跳。接电话的像是位老爷爷，沧桑的男音，而且还夹带了我听不懂的方言。我赶紧挂了电话，和王晶离开这里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边走边分析，得出的最终结论就是月尚已经关门大吉了，毕竟拉吧不容易盈利，很难生存下去。我们聊了一路，后来甚至还聊到了凌南和赵晓莹，好像聊她们的幸福生活就是在给自己鼓气似的。我也有问过李瑜的情况，但王晶含糊过去了，我也就不好继续追问。快到家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带钥匙，所有口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算了，凡凡，我回去了。你还是给刘可打个电话，先拿她的钥匙吧。”
　　王晶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我赶紧掏出手机：“刘可的单位离我这儿不远，很快就可以拿到钥匙的，你先等等。”
　　“不了，凡凡，我回去还有事——走了啊，拜拜。”王晶看起来有些低落。
　　我看着她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该给刘可打电话了。
　　没想到拨通了几次，都没人接。想着巡警大队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我于是收起手机，直接过去了。

　　“你找谁？”见我探头探脑了半天，巡警大队门口的值班室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挺友善的，我也就放下紧张感，直接说找刘可，然后略微解释了一番。
　　“刘可啊，”一听说是找刘可，那个小姑娘显得极为热情，“她在里面训练呢，他们实习的这一拨大学生都在训练室里训练。你进去后左拐，走到最里面那栋就是了。”
　　我心想今天运气真好，碰到个热心人，于是赶紧道了谢准备进去。哪知刚要跨进大门，门口的守卫就拦住了我，说是要什么通行证，不然不让进。我指了指右边的值班室：
　　“刚才那位姑娘说可以进的。”
　　门卫看了值班室一眼：“小艾可没那个权力。”
　　“哎，我说你这人……”那个叫做小艾的小姑娘像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跑出来说，“算了算了——你先来值班室坐坐，他们可能一会儿就训练好了。”
　　我只好跟着小艾到了值班室，同时感叹着巡警大队果然不是个容易进去的地方。
　　“别跟那个人计较，他就是死脑筋！待会儿门卫换岗，你就可以进去了，放心吧。”坐下后，小艾小声对我说。
　　我再次道谢。她却直接问起来：
　　“你说你和刘可是室友？”
　　我点头“嗯”了一声。
　　她打量了我一番，笑着说道：“其实刘可开始是住在队里的，就在训练室旁边儿。”
　　我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后来有一天晚上，大队抓了一个女犯要搜身，当时事急，一时又找不到其他女警，就拉了实习的刘可过去……真没想到，刘可当时比那女犯还要窘迫，怎么都不肯给那女的脱衣服。”
　　小艾边说边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刘可原来这么害羞……”，小艾想了想，继续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刘可的散打可厉害啦，这一批大学生中没一个打得过她的，男生都打不过！我们这些人可佩服她了！”
　　说得我一愣一愣的。小艾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我看明年四月份的考核，刘可肯定能拿第一名！”
　　“考核？”
　　“就是转正考核。通过后，他们就是武警了。”
　　见我还是不明白，小艾进一步解释道：“我们这里的警察是分三个等级的：巡警，武警，特警。他们警校毕业的大学生，只要通过了考核，就可以直接转为武警了。”
　　原来是这样，我以前还真没了解过。

　　这时候，门卫换岗了。新过来的那个门卫好像和小艾挺熟的，让我在值班室登了记就放我进去了。
　　按照小艾说的，我直接左拐到了最里面的房子。那栋房子和其他房子都不一样，就像学校里的运动馆。我走过去的时候，训练好像刚刚结束，一群群穿着迷彩服的人陆陆续续从场馆里走了出来。我怕看漏了刘可，就没继续往前，只在距离训练馆十米开外的地方等着。
　　可离开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拨，还是没看到刘可的影子。我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够仔细了，应该不至于把人看漏啊。天渐渐黑了，我看到训练馆里好像有灯，于是带着最后一点儿希望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大门，刚路过场馆窗口，我就看到了独自在里面训练的刘可。她也是一身迷彩服，可此时已经湿透了。她那完美的中性面容此时多了几分坚毅的神色，让我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她说的话：
　　“我希望自己能够有能力去保护他人，希望自己能够‘有用’。”
　　铁锤一下一下击着地，响应着刘可的每一次拉伸。我站在窗外往里看，觉得这击地声格外的绵长，回荡了又回荡。

　　“陈凡？”
　　一会儿后，刘可看到了我，便停下了手中的训练走了出来。“有什么事吗？”
　　“哦，”我赶紧缓过神，“我出门的时候忘带钥匙了，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没人接，所以就过来找你拿钥匙了。”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在训练，没带手机。你等一下。”刘可说着跑去拿了钥匙，然后交给我。
　　出巡警大队的时候我再次向小艾道了谢，然后沿路往回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边走边往右前方看，训练馆里的灯光依旧清晰可辨。在这样一个浑浊躁动的夜晚，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却异常坚定而耀眼。